第九十六章(三)
“路邊收的?”常老的眼睛差點瞪出來,“從路邊就能收到這麽好的玩意?花了多少錢?”很明顯常老有些不敢相信。
“我看這個器皿是經過修補過,所以給了他一萬!”
“什麽一萬?”
“是不是給高了?”張子健故意吃驚地問道。
“嗬嗬!”常老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是什麽命,你又撿了一個大漏!”
“啊!真的?”張子健很入戲,吃驚連帶驚喜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爐火純青來形容。
“真的!”常老點點頭,指了指桌上的繡春壺說道,“盡管這個物件經過後天修補,可修補的手藝絕對可以用精湛,不,簡直用完美來形容,我剛才仔細看了一下,拚接處幾乎沒有錯位,而且每一處位置找的相當準確,像這種手藝應該是大家才對,可為什麽經過拚接之後,沒有拋光打磨這就有點納悶了!還有我觀察了一下,拚接處的膠痕還很新,應該是修補過後不久,確實令人難以費解!”
張子健聽到這句話,冷汗差點下來,所幸的是常老將全部心思都放在這個繡春壺上,並沒有注意到張子健臉上的異樣。
“子健我考考你,你知道這個物件真實的名稱嗎?”
“應該是粉彩繡春壺吧!”張子健遲疑了一下說道。
常老笑著搖搖頭說道,“嗬嗬,你有這種誤判也難怪,不過要想了解瓷器,必須先要了解它的曆史背景,這樣才能從更深層次的去認識它們,了解它們,這也是為什麽很多古董鑒定大家本身就是著名的曆史學家。”
常老笑著說道,張子健品味著這句話,輕輕點點頭。
“就這件成化款物件,我們應該先從成化皇帝入手。成化皇帝叫朱見深,他是明英宗皇帝的兒子。英宗皇帝土木堡事變被瓦剌抓走,景帝即位,於是朱見深自然也失去了太子的資格。
後英宗從瓦剌歸來,經過奪門之變,重新即位成了天順皇帝,朱見深才又成了太子。
在景帝執政之時,朱見深作為前廢太子,處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天就遭遇不測之禍,所以養成了內向膽小怕事的性格,除此之外他還是個結巴,就造成了更自卑的性格,當年英宗考慮很久才立他為帝儲。”說到這裏常老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看了看張子健,發現聽得很入神,心中暗暗點頭。
“瓷器是一個很能體現時代背景的東西,尤其是瓷器上的繪畫,對於瓷器的鑒定很關鍵,這個畫指的不是內容,而是畫的含義。成化瓷器的繪畫特點就是十分的軟弱,因為官窯都是皇上來定的風格和內容,內心柔弱的人一定不喜歡強硬的東西,這和我們聽歌一樣,喜歡古典音樂的人一定聽不了搖滾。”
“哦!”張子健臉上似有明悟,原來作為瓷器還反映了當權者的心理狀態,這聽起來還真是新鮮。
“嗬嗬,成化皇帝的性格非常軟弱,他寵幸一個姓萬的宮女,比成化皇帝大十九歲。在成化繼位後,就封為貴妃。她可是大成化十九歲呀,在今天女大男十九歲都會讓人很吃驚,何況是在古代,還是在皇宮內,皇宮內是不缺美女的,所以也能看出成化很依賴這個萬氏。”
我靠這個成化帝口味真重,竟然喜歡超熟女,不可理解,真的不可理解,張子健心中暗道,其實張子健並不清楚,老朱家的人似乎都有那麽點心理疾病!
常老繼續說,“這個萬貴妃心也比較狠,又因為皇上依賴她,所以她在宮中有很大的權利。但她畢竟年紀太大,所以她沒有為成化產下後代,曾生有一個,但很快夭折。她自己不能生沒什麽,但是她也不讓別人生。如果有嬪妃懷孕的,要麽孩子流產,要麽兩條命她都拿走,直到成化28歲都還沒有兒子。
有天成化在照鏡子,發現自己有了白頭發,於是就感歎,就說,我頭發都白了,可還是連個兒子都沒有,邊上在伺候的一個太監馬上就跪下了,告訴皇上,“陛下有子”,皇上馬上問,人在哪兒呢?
太監說,陛下六年前臨幸過一個妃子,她生下了一個兒子,現在有五歲了!皇上馬上就去看,真的有一個小孩子,那孩子和自己長的很像,於是父子相認抱頭痛哭。
這個孩子就是後來的弘治皇帝,當天父子相認時,他的母親就哭著告訴他:‘兒去,吾不得生,兒見黃袍有須者,即兒父也。’
你有空有空可以看下《明史》中的《紀太後傳》,有很精彩的描寫,可以直接當成電影劇本。
果不其然,一個月之後,這個生下弘治的紀貴妃就被萬氏毒死了,那個報信兒的太監也上吊了。
從這裏也反映出,成化皇帝確實是十分的軟弱,但是他長的倒是很有氣質,濃眉大眼,國字臉,關羽一樣的大胡子。
成化的青花分兩期,早的一部分用的是永宣時剩下的“蘇麻離青”,也不是很多,所以再晚一點就開始用國產“平等青”和“蘇麻離青”混搭。
成化中期以後就全國產青料,成化瓷器上的人物有個特點,就是很多人物隻畫一件衣服,所以也有“成化一件衣”之說。
成化的青花瓷也是收藏的一個重要品種,價值十分昂貴,約千萬左右的拍賣價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成化最出名的東西就是“成化鬥彩”,鬥彩和五彩差不多,隻是工藝上有一點點的不同。”
說到這裏常老指了指桌上的繡春壺說道,“鬥彩,五彩和粉彩,這三種瓷器十分容易混。鬥彩是五彩的一種,那東西以前就叫五彩,後來才把它分開的。鬥彩是先做青花線條,再在釉上加五彩,它的青花隻是畫出了一個輪廓,五彩是青花和其它色料一起搭配給成的瓷器,五彩並不是一定是五種色,可能有少的也可能有多的。”
“來子健你看這裏!”常老站起身指著瓶體說道,“你看這裏它整體顏色塗料是均勻搭配,而且是同時在胎體做成,顏色不多不少正好有五種!”
“啊我明白了,這是五彩繡春壺,而不是粉彩繡春壺!”張子健恍然說道。
“嗬嗬,對了!”
“真可惜,不是鬥彩!”張子健歎息說道。
“你這臭小子撿了個這麽大的漏還不知足,鬥彩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我老頭子活了這麽大,也沒有淘換出一件鬥彩!”常老裝出生氣的樣子。
“嗬嗬,您放心,這個心願隻要有機會,我一定幫您完成!”張子健笑眯眯的說道。
成老爺當成了一句玩笑話,一笑而過,但是他還真沒想到,兩年後張子健將一件鬥彩螺紋杯放在他麵前,心中那個震驚啊!
“那這件東西的價格呢?”張子健想了一下問道。
“價格我隻能給出參考價,去年在香港拍賣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