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人證
胡院正拿起手帕，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然後道：「老夫已經幫皇上抑制了毒性，暫時無礙，但是……就以皇上這情況來看，也……」
剩下的話胡院正未說，但是，趙堇城卻明了。
這個時候各宮嬪妃基本上都在，人多嘴雜，胡太醫也不便說太多，趙堇城也是理解的。
微微的點頭，表示自己已然明白，趙堇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當下便又將胡院正拉至一旁，然後小聲的問了一句：「皇上中毒之事兒，你可有與誰說過些什麼？」
胡院正突然聽到趙堇城這話的時候，還是被趙堇城給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然後連忙搖頭擺手：「未曾未曾，老夫也知曉，此事兒關係甚大，自然不敢到處去言，如今知曉皇上中毒之事兒，除卻咱們幾個為皇上診治的太醫，也就只有王爺您，還有疏妃娘娘知曉了！」
再怎麼說，皇帝的身邊也應當有一個人來照顧著的，所以，疏影知曉也是正常的，畢竟……這事兒還是皇帝主動告訴疏影的，而趙堇城這邊，也只是單純的告訴過杜雲安與若虞罷了。
看來，這宮中知曉皇帝中毒的人，並沒有多少，對外，皇帝都是對太醫說了，他是肺癆。
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皇帝都已經知曉了，皇后的身後還有人，那麼，他為何不再多加小心一些？最後竟然還弄成了這副模樣？
如今皇帝還病在龍榻上躺著呢，趙堇城這個疑問，現如今倒也沒有人會回答他了，想著，還忍不住擰了眉頭。
皇帝的情況不太好，而外頭又亂成了一團，皇后在那頭為這些女眷收拾住處，今日這皇宮，也算是夠亂的！
本來今日來宮之前，趙堇城便猜到了今日皇宮定不安寧，但是，沒有想到會這般的不安寧！
因著皇帝病重，還有一些官員不知道在害怕些什麼，竟然還有瘋言瘋語的，趙堇城聽得不耐煩了，便也直接讓人將那些人關進了宗人府。
宮裡頭的事情，在經過趙堇城的多方面努力，也暫時壓制住了，也好在朝中大部分官員都是些帶著腦子的，所以，在趙堇城下令后，那些人都還是極為配合他的。
而今日這喧鬧的皇宮，也終於在子時消停了下來。
皇後為若虞單獨劃了一個住處，當然，女眷中也有一些對此不太滿的，同樣的命婦，雖然懷晉王妃身份要遠高於她們，但是，就這種特殊的時期，都還得有特殊的對待，倒是讓人覺得，這懷晉王妃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故而，這幾日在宮中閑得要死的女眷，沒事兒也會在茶餘飯後八卦一些，而這八卦的對像，便是若虞了！
都在說，若虞先前在安丞相那府中當過丫鬟，還說什麼雖然她是先定遠侯嫡女，但自小，便是受著苦難長大的，所以，長大之後也無理任性得緊啊什麼的！
非但如此，就連京中塵封已久的往事，她們這些無聊的人都搬出來提了，比如……她故意給安玉容下套，然後自己爬上了趙堇城的床之類的！
這些事情雖然她們不敢當著若虞的面兒說，但是，要想著，這世上哪有什麼不透風的牆？若虞多少還是聽到了一些動靜。
在宮中住的第二日，玉兒便端著午膳，跟個氣包子似的回來了。
瞧著玉兒這模樣，若虞都覺得意外得緊，眉梢微動，伸手挑了挑玉兒的青絲，然後問了一句：「你這是怎麼了？瞧著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玉兒聽到自家主子這話，當下便忍不住了：「主子，您可不知道，奴婢今日去為您取午膳時，聽到那宮裡頭的宮女與那些夫人們將您說得有多難聽！」
說得很難聽……
若虞聽到玉兒這話，當下便也明白了玉兒聽見了什麼。
在玉兒去幫她取午膳時，若虞便在這宮裡四處轉了轉，那些人說了些什麼，她也自然是聽見了的，不過都是此塵封的往事，她們若是在宮中閑得無聊，想一起拿出來八卦一下，她倒也覺得沒有什麼，畢竟……這也是皇后想要的效果啊！讓她獨處一屋，為的，不就是想要挑拔一下她與那些女眷們的關係么？順便再給她扣上一頂不近人情的帽子！
這些事情，若虞都猜想到了，所以，在聽到的時候，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只不過……這事兒似乎讓玉兒有些耿耿於懷啊！
伸手拍了拍玉兒的手臂，若虞倒是淡然：「無妨，你且聽著就是，沒有必要為這些小事兒氣壞了身子！」
許是跟著暗香呆在一起久了，原本有些高冷的玉兒，竟然也會如暗香一般……會在意這些了！
原先的玉兒多高冷啊，對於外界的什麼傳言啊什麼的，壓根兒就不怎麼在意，記得以前在侯府的時候，她聽到過那些小丫鬟在嚼她的舌根，當時若虞不知道有多生氣呢，因著才回府，對府中又不熟，她又不好隨便亂得罪人，因為……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到時候她的生活就會過得更艱難不說，還會連累娘親！
那個時候的若虞只得躲在半邊又哭又委屈的，當時玉兒也是貼身保護她的，在聽到她的哭聲后，這丫頭竟然只是淡淡地與她道了一句：「不過就是一些閑言碎語罷了，是否是真的，主子您心頭清楚便好，做什麼要跟俗人一般見識？！」
那個時候若虞聽到這話的時候，覺得疏影真的那厲害的，這簡直都不是人說出的話！就像是那種……未食過人間煙火的神仙說的話似的！
結果現在呢……她都學會了淡然，玉兒倒是不淡定了！
「主子，您是當真不知道，她們說得有多難聽！」
玉兒瞧著自家主子不著急，也不生氣，當下便是為自家主子有些不值了。
若虞在聽到玉兒這話的時候，當下便笑了笑：「玉兒啊，你可有聽說過，什麼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聽到自家主子這話，玉兒突然間便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主子，您……」
伸手將玉兒拉下來，在自己身邊坐著，若虞笑道：「你家主子什麼時候那般好欺負了？這些人逞的，不過都是口舌之快罷了，這些許，咱們都先聽著，日後有的是機會教訓她們，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那些想直接傷害你家主子的人！」
譬如說……皇后！
後面這話若虞沒有說出來，玉兒自然也是猜不到自家主子所說的是誰，但是，聽著自家主子這話，倒也是說得很有道理，於是乎，玉兒便輕輕的點了點頭：「主子說得對，都是奴婢短見了！」
有些欣慰的拍了拍玉兒的肩膀，若虞便直接拿起碗筷開始吃。
玉兒是與人一道兒提前吃過才回來的，所以，這一頓，也就只有若虞一個人吃。
這些個流言還能持續個一兩日，待這一兩日過了之後，皇后……自然會主動來尋她。
只是……現在最讓她擔心的，還是趙堇城那邊的情況！
而彼時的趙堇城，剛去了宗人府看了看那幾個昨日被他關進去的官員，那些官員鬧事兒的，有三人，但是，也不知道為何，今日一早，便發現有一個人死了！
這一下趙堇城倒是有些頭疼了。
本來將人關進去，也不過是想讓他們安靜一些，等到他稍許空閑的時候，他便去與人好生溝通一番，在這種特殊時期，就莫要添亂了！
結果……這下倒好，還不等他開始呢，便直接死了一個。
「怎麼死的？」
趙堇城擰著眉頭，看了一眼地上倒下的人，那個人是誰，趙堇城還沒有什麼印象，朝中官員眾多，趙堇城也並非是誰人都認識，再加上，皇帝為了防皇后，也替換過少人，所以，這人是誰，趙堇城並不知曉。
旁邊有驗屍官再檢查著屍體，等到他驗查守后，便起身對著趙堇城行了個禮，然後道：「回王爺，孫大人是……窒息而亡，但他這屍體上卻並沒有什麼別的外傷，亦不像是被人掐死的！」
這是宗人府，瞧著這人的官服，也是一個六品的，堂堂六品官員，竟然直接在宗人府裡頭交代了？而且……死得還那般完整無外傷？
微微擰了擰眉，趙堇城沉默了。
旁邊的牢頭瞧著，連忙上前跪著向趙堇城解釋：「王爺，小人從昨夜也未發現有何異處，再加之……孫大人被人送進來后，便也再無人進來探望過，這孫大人之人……小人……」
抬手打斷了牢頭的話，趙堇城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本王自會查清，來人！」
叫了一聲，便有兩個官兵上前：「先將牢頭看押，待本王將這事兒查清后，自會還牢頭一個清白！」
在這種時候，趙堇城也不敢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這牢頭說，與他無關，但在這種時候，他也只得將人看押起來，一來是為了穩人心，二來便是……萬一當真不是他，他一個看守牢房的人，指不定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到過些什麼，他這樣做，也算是保護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