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相信策嗎？
水葉有這樣的反應也是因為水葉對江蠻有感情，他不想要舍棄掉江蠻，這一點同樣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所處的立場不同，思考問題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從而做出的決定也會有所差別，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了，大長老在這種所謂的宗門大義之中也是摻雜了一些個人想法的，畢竟江蠻是水葉一脈的人，如果讓江蠻無休止地成長下去，而他這一脈的人卻沒有能夠與之匹敵的存在，此消彼長，未來勢必會被對方超越的。
盡管現在大長老在水天府中的地位幾乎可以和水葉平起平坐，但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水天府的未來總歸還是要交到年輕一輩的手中的，到那個時候，兩邊的差距就會立即顯現出來了。
大長老水寧需要未雨綢繆，他需要為他這一脈的未來做出長遠規劃，否則迎接他們的就是消亡。
這種事情在大家族之中很常見，大長老的這種想法也是很正常的，隻是他考慮的也隻是和他有關的方麵，並沒有全麵考慮，尤其是水葉那邊的發展，他並沒有考慮在內。
議事廳的長老們陸陸續續地都離開了，二長老也是瞥了大長老一眼之後沒有說話就離開了，整個議事廳之中隻剩下了大長老，他在沉思，卻也不能體會到水葉的想法。
有些事情沒有對錯，這麽說是需要特定條件的，所說的事情需要特別純粹，一件事情就是一件事情。
可是現實生活中的許多事情往往都是多個事情糅合在一起的聚合體，無法拆分，必須要放在一起進行討論，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就事論事。
所以將目光放到現實問題的時候，就會發現，單純的一件事情就開始分出了對錯，而且還是忽而是對的，忽而是錯的，讓人犯迷糊。
這才是大千世界的獨到之處吧，有人說紛紛擾擾，有人說精彩玄妙，有人說悲慘苦惱，有人說庸人自擾。
再說回江蠻，他被水葉帶走後，便來到了水葉的住處，走進書房，很老實地走到了桌邊坐下，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知道他現在對於水天府意味著什麽，並不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也不是什麽未來不可限量的天才，而是一個沒有人喜歡，巴不得趁早扔掉的惹事精。
水葉剛才在帶江蠻回來的路上就發現江蠻一直悶悶不樂，心中也明白導致江蠻如此表現的原因，但是這些都是難以避免的，因此他也沒有多說，靜靜地帶著江蠻回來了。
可是這樣下去總不是一個好的處理方式，如果不跟江蠻說清楚，江蠻自己一個人必定會胡思亂想，甚至有可能會將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到他的身上，最終會心理崩潰。
水葉雖然不是特別的善解人意，但是他也明白現在這個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而他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不讓江蠻想太多，要轉移江蠻的注意力。
“蠻兒，我已經知道了你在試煉大會上的表現了，很不錯，能夠得到一個第六名，這已經超出了我對你的預期。你做的很棒。
但是也不能太驕傲，現在隻是水天府內部的比賽，你所有的對手也隻是你的同門師兄弟，很多人的招式、戰鬥思想基本上都是一致的，這就會讓你有一招鮮吃遍天的感覺，這是不對的。
等到你進入了選才大會，那裏的人來自蠻疆各個大陸的各個宗門，各種修煉方式、攻擊手段層出不窮，應接不暇，經常會讓人出其不意地中招，這才是對你最大的挑戰。
不過我還是相信你能夠做到最好，甚至有可能那一個第一名的成績回來，到時候一定會震驚整個水天府的，甚至會震驚整個蠻疆。”
水葉將話題扯到了不久之後就會舉行的選才大會上，為的就是讓江蠻從剛才在議事廳聽到的那些話中擺脫出來，忘記那些話，專注於之後的選才大會。
可是這個轉移話題的招式實在是太過於粗糙也太過於明顯了，以至於江蠻根本沒有搭理他的心情，依舊低著頭不說話，隻留給水葉一個天靈蓋。
水葉頓時束手無策了，如果是水雲或者水月，他還能憑借相處了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經驗來應對，可是江蠻才剛剛來到水天府半年之久，而他由於整日事務繁忙，和江蠻相處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因此他並不是很了解江蠻的性格。
看著麵前孤獨弱小的江蠻，水葉無奈又焦急，卻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辦法能夠幫助到江蠻，多次伸出的手也隻能尷尬地蹲在空中，最終不得不收了回去。
“葉叔，我是能夠帶來不祥的人嗎？”江蠻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水葉正在苦苦思索到底要如何讓江蠻從低落的心情之中走出來，聽到江蠻的問題，頓時心中一驚，有些口幹。
看到水葉沒有回答問題，江蠻依舊低著頭說道：“看來就是了，所以大長老和二長老才會不喜歡我，您之前說過我身上有秘密，但是卻不能跟我說，就是這個吧？”
江蠻說著抬起了頭，看向水葉，眼神之中充滿了求證，卻又帶著隱隱的緊張和害怕，他心底裏希望他想的是錯的，也希望水葉能夠說那是錯的。
水葉看到江蠻的眼神，心中緊了一下，“我······”，他的喉嚨發幹，說出來的話有些發飄，甚至還因此而結巴了，“你不是，你不是會帶來不祥之兆的不祥之人。”
“那我是誰？大長老和二長老又為什麽不喜歡我？”江蠻繼續發問。
水葉沒有說，再談下去就涉及到真相了，現在的江蠻還不能知道，尤其是此刻，他的心境起伏比較大，如果再聽說了這件事，必定會受到極大的衝擊的，這對年幼的江蠻來說，不一定承受得住。
即便是一個成年人，現在也不一定能夠想明白這些問題，甚至會比江蠻想的都多。
所以水葉頓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大長老和二長老他們隻考慮到了自己的利益，並沒有從大局出發去做考量，甚至他們根本沒有打算從大局出發思考問題，這不怪你。”
江蠻敏銳地注意到了水葉的停頓，這意味著他的問題涉及到了那些之前水葉說過不能說的事情，當時他也是同意不再問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為那些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的真相已經讓他無法正常生活、正常修煉了。
“葉叔，我現在需要知道真相了，你就告訴我吧，哪怕我真的是不祥之人，也說出來吧。”江蠻懇求道。
“你現在還不能知道，等到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水葉依然是這句話，他還是不願意將真相告訴江蠻。
“好，那我不問關於我的問題了。換個問題，二長老口中的歸一門的策到底是什麽內容？”江蠻再次問道，盯著水葉的目光灼灼，好像要在水葉的身上燒出一個洞。
水葉有些為難，如果把這個說出來了，那麽基本上也就沒有對江蠻隱瞞他的身世的必要了，可是如果不告訴他，按照江蠻現在已經陷入死胡同的思維來說，他一定會再去找其他人詢問真相的。
思慮再三，水葉歎了一口氣，說道：“歸一門對水天府的未來進行了一次策，結果不太好，預示著水天府未來會有一次劫難，但是同時也說水天府會有一次絕處逢生的機會，隻要好好抓住這個機會，就必定可以逢凶化吉。”
他說了個大概，很模糊地將有關於江蠻的內容省略或者抹除了，隻是將策的主體替換成了水天府而已。
“那這和我又有什麽關係？”江蠻有些疑惑，同時他也覺得水葉沒有說實話，因此他立即發問道。
撒謊這種事情，一旦開始，就需要無數個謊來為第一個謊做解釋，就像水葉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樣。
“大長老和二長老他們本來就是不喜歡你的，而你表現出來的頓悟又再次讓你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恰逢此時傳來了歸一門的策，因此他們便將這兩者聯係上了。”水葉開始圓謊。
“葉叔，你相信歸一門的策嗎？”江蠻問道。
對歸一門的策，江蠻也是聽說過的，似乎這麽多年來，他們做出來的策全都應驗了，這種事情隻能用神機妙算來形容。
可是從江蠻的角度來說，這就像獵戶在捕獵的時候放置的那些捕獸夾一樣，如果沒有捉住獵物，捕獸夾便會一直存在，除非很巧合地被一些不可抗因素觸發，例如風吹雨打，樹枝掉落之類的。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一隻野獸一腳踩進了捕獸夾，瞬間合攏的捕獸夾直接將獵物的腳掌鎖死，捉到獵物。
所以，江蠻對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是抱有懷疑的，而且那些所謂的策的結果往往也都是模棱兩可的，而聽者往往都會選擇適合自己的那一個來理解，這就導致了策通常都會符合聽者的預期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