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開誠布公（二））

  到了劉如海的店裏，沈安安隻看到一個小夥計在打掃鋪子，動作十分的利索，卻沒看到劉如海本人。沈安安探頭進去看了看，問了句：“劉老板在嗎？”


  那夥計聽到聲音，頓時抬起頭，看了沈安安老半天，一下子將他認出來了。隻見他立馬擋在她的麵前，張著胳膊，護著店裏的紙和筆。


  指著她說，“你，你，你想幹嘛？”


  沈安安看這小夥計無比激動的神情，立刻想到自己那天，進來就拿著筆跑開了的事情。


  當然她是不會承認的。


  隻見她露出笑臉，那臉上的笑容，比蜜還甜。“麻煩小哥，通報劉老板一聲，就說沈小姐找他有點事情。”


  見沈安安臉上的神情，十分的淡定，衣物的穿著，也是大方得體。和那天穿得跟個小叫花子般的女痞子，完全不是一個人。


  但他覺得這兩人的麵相，真的是一模一樣，特別是那雙烏黑透亮，仿如會說話的眼睛。這世上應該找不出第二個了。


  他想不明白，一個小偷，怎麽這麽快變成一個姐兒了。


  小夥計還是有幾分眼力勁的，來他們這裏的客人，有些也都是來自大戶人家，可輕易不能得罪。他隻當自己眼花了，嘴裏咕嚕了句，“難道認錯人了？”便“登登登”朝後門跑去。


  原來劉如海在後堂打拳，剛準備收功，就聽到小夥計說，沈安安來了。他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直接到了店裏。


  看到她，就亮出了招牌似的大嗓門。“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算是來了。我盼你盼的星星和月亮都快出來了。”


  沈安安聽劉如海說的有意思，忍不住掩嘴直笑。“看劉老板說的，我這不是來了嗎。你最近可以發財了？”


  “哎，發什麽財啊，就等著你來搭救我呢。”


  沈安安就這麽看著劉如海哭窮，用手撐著胳膊肘坐在他對麵。清麗的麵容，小下巴尖尖的，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衫子，將姣好的身段露了出來。這會的沈安安說話做事，和那些大戶人家的姐兒，相差無幾。


  劉如海驚訝於沈安安身上的變化，還沒開口，卻已經被她猜出來了。“怎麽了？聽你的口氣，是有活幹了。”蹦了半天的臉，終於被沈安安的這句話，輕易戳破。他那肥胖的臉，整個耷拉下來時，就像一隻哭喪了臉的大馬猴，帶著幾分搞笑的感覺。


  在沈安安這個小丫頭的麵前，劉如海覺得自己的任何心思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他十分驚奇，她是怎麽猜到的。於是他也不兜圈子，直接說道：“和你說話就是省力，你確實猜對了。我接了兩筆買賣。可是人家等了好多天，有一個主顧連催兩次。我派人去找你，說你不在家，這不這事兒就這麽耽擱下來了。”


  沈安安看了下有個客人的住址覺得有些遠，還是一個她沒有聽過的地方。原主就是個鄉下小丫頭，有的地方沒有聽過很正常。想了想她於是說：“他們可方便來店裏，如果讓他們明日來，一幅畫大概一個多時辰。可以上午安排一個，下午安排一個。如果要我上門畫，路程遠則需要收些路費。”


  “這個當時你可沒說啊？”劉如海被沈安安說的另外收費問題，犯難了。


  畢竟當初他和顧客說的時候，沒有提及這個。


  “是的，我當初是沒有說，那是因為沒有想到，有的顧客路程這麽遠。你想啊，我一個小姑娘，就這樣貿然上門給人家作畫。萬一遇到壞人，我的人身安全誰來保證。”


  “話又說回來，路程遠的地方，就算人家主顧願意出路費錢，我可能還要雇個保鏢之類的，畢竟　安全問題需要有保證。那這個雇保鏢的錢，可能就會在我們的經費上一起扣掉。”


  劉如海聽了沈安安這一頓十分周全的考慮，不由得冷汗涔涔。也許她說的問題他們目前碰不到。那萬一，以後他們的畫舫出名了了，要是遇到一個大主顧，讓他們到隔壁縣，或者其他地方去呢。


  “你讓我想想。”


  沈安安的神情也十分的淡定，談得攏就談，真談不攏，她隻能另尋它法。原則性的問題，是絕對不能退讓的。


  這些規矩，沈安安當初和劉如海沒有細說。如今真正做起生意來，就發現問題了。如果為了給人畫一幅畫，跋山涉水，她不是虧大了。


  上次到寧家遇到的龍門陣，還被那個壞心丫鬟銀珠好好的捉弄了一番，而且態度惡劣。這讓沈安安狠狠的吃了頓教訓。


  在那些大戶人家的眼裏，她們這些手藝人，沒有絲毫的地位。所以這樣的低級錯誤她不會再犯第二次。寧可不賺這筆錢，少做一筆生意，她也不會隨便拿自己的小命和安全開玩笑。


  錢沒賺到，小命卻沒有了，這樣的賠本買賣沈安安也不會做。


  劉如海不愧是老生意人，思索片刻後，已經在心裏權衡了利弊關係。


  沈安安說的這個情況，確實是個大問題，如果不能保證她的安全，他劉如海也要承擔風險和損失。畢竟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跑了誰，誰都不會好過。


  好在劉如海這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就在他思考的短短幾分鍾裏，他的腦筋已經轉了好幾道彎。將沈安安說的可能性，也都一一設想了下。發覺她的擔憂確實不錯。


  要是這個問題不能很好的解決，他們寧願隻做上門生意。


  劉如海的決定便是，我是店主，規矩我來做主。隻要他們立下規矩，那客人就不得不遵守。如果真是遇到財大氣粗，又有特殊身份的人，想必也不會在乎出那些額外的費用。他們到時具體的事情具體看是最好的。這樣他不將話說死了，就有回旋的餘地。


  “安姐兒，你說的問題我考慮過了，我同意你的條件。”


  聽到劉如海的這個答案沈安安並不列外，因為按照劉如海這隻老狐狸的思路，第一次看到她，就兩眼冒光，肯定是　看中這其中的巨額利潤。


  還有一個就是，作畫沒有批量操作模仿的可能性。


  光是衝這兩點，猶如其他行業的優勢，他劉如海也不得不遷就沈安安一下。


  因為好的畫，是無價的。就是因為這些畫，有著極大的價值上升空間，劉如海才甘願和她一起冒這個險。


  “說說，你的理由。”沈安安故意問他。她心裏想是一回事，聽聽劉如海的說法，則是另外一回事。當然通過劉如海思考問題的方式和想法，能對他這個人做出一定的評估。


  要是找到的是一個豬隊友，那沈安安還是早點頂著鍋蓋，三十六計走為上。


  “你說的很對，我們的畫室，也是剛開始做，確實很多地方都得考慮周全。而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要是你出了事情，我這生意不也得受到影響。對於你說的，對主顧們提出額外的費用，我相信那些主顧們也能理解。那我們暫時，就隻接近處的生意，要是真有其他大主顧上門，我們再另做商議，你說如何？”沒想到劉如海的接受新鮮事物還挺強的。沈安安前麵將畫室這個新名詞傳遞給他，他立馬就能接受。


  不得不說，沈安安沒有看錯劉如海，這個人果然經得起考驗。雖然比較愛財，但不是特別明顯，最起碼她還能在這鐵公雞上拔幾根毛出來。


  如果碰到一個合作夥伴，經常摳摳搜搜的，那連合作的必要都沒有了。


  沈安安記得以前老媽說過一句話，衡量一個男人是否大方的唯一標準。不是看這個人有沒有錢，而是這個人，擁有的錢，肯給你花多少的問題。


  比如一個男人有一百元，他隻肯給你花一元。那麽這個男人即使再好，你也得多掂量掂量。再有一個男人，他身上隻有一元，他願意將那一元都給你用，那麽即使這個男人現在是窮光蛋，你也可以將之作為你未來老公候選人之一。


  好在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心裏的疑惑沒有了，沈安安能做的就是和劉如海開誠布公，坦然相對。


  她十分幹脆的說道：“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生意還是你來接，但具體畫不畫，則是我來決定。一般的畫像都可以接，有特殊要求的，則需要我來決定。”


  “好的，沒有問題。”劉如海聽了之後，點了點頭。


  “另外畫的價格問題，我會給你一個大概的範圍，具體的你來控製。”沈安安則有些感歎，這裏沒有電話這種東西，不然他們溝通起來，會更方便一些，也不會讓小夥計，或者她自己每天跑來跑去的。


  “行，那你就給我個大概的價格表吧，今天就給你單獨弄個地方出來，給你作畫時用。另外你對這個畫室有什麽特殊的要求，也可以說一下。”和沈安安終於溝通完畢，劉如海心裏也在暢想著自己的發財計劃。其實現在這個世道，他做紙筆和搗鼓那些古董玩意，賺不了多少錢。


  他現在就是想賭一把，看看和沈安安合作，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