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雙刃劍
我接過來了看了看,心道,這李雲麗雖然沒多少文化,字寫的象狗爬,但是在辦事方麵還是挺利落的,大有男人風範嘛!
我也拿起一支筆來——那無疑是老子的簽字筆,很貴很貴的啊,李雲麗有一次和我說有好幾千呢。
我興致很好地寫上:情況屬實,同意該項費用申領,請局財務部門抓落實。落款是:宋江。
我寫好後就把那信箋遞給李雲麗,李雲麗看著,她張大嘴巴,她的嘴巴本來就大,現在看起來就更大了,她搖著頭,似乎在感歎什麽,我以為這雌鳥要拍老子馬屁說老子的字寫得怎麽怎麽好,怎麽有書法家的水準的,沒想到李雲麗說的是:
乖乖啊,這張紙就是十萬!啊!領導的筆就是值錢!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是怪笑。
我抓起李雲麗的手就在我的身上指指點點的。哎,其實……
李雲麗掙脫了我的手,叫道,身上癢了是不是?要我幫你撓啊?
我說我才不要你撓呢,我是說你李雲麗的筆很值錢——是吧?我又故意地強調了一次。尤其在“筆”那個字的發音上用了些力氣。
叫你說!叫你說!李雲麗用粉拳錘擊我。
我大叫投降,我投降好不好?這是在局長辦公室啊,同誌!你要注意影響!
李雲麗屁扭著臀興高采烈屁顛屁顛地走了,她很高興,她至少要騙走老子5萬!那5萬無疑是要到她自己的腰包裏去的……我想她能給劉洋5萬擺平老子搞李梅的事就算不錯的了,他媽的!
李雲麗走了之後我就決定去區委書記那兒一趟,他老人家的辦公室在院子裏最深處的一棟大樓裏,那裏可都是黨委的一些重要部門,象組織部、宣傳部、統戰部、紀委,當然還有一些類似於花瓶一樣點綴的部門,象團委、婦聯、工會、武裝部什麽的,全部都在那兒。
我所在的局屬於政府部門,政府部門一般都是實權部門,掌管的是錢,比如我這個部門:區社會事業局。我是局長,管的是社會事業。喔,什麽是社會事業啊?實際上就是社會公共的那一塊……社會的方方麵麵,不好意思哈,我都管,我管——就是用錢去管,錢不是小數目,就我們區而言,一年要在社會事業方麵投資好幾個億的,而且這個投資是不要什麽經濟回報的,其本質就是為了社會民生和福利。因此我表麵上對黨委的一些部門很客氣,其實我心裏是瞧不起他們的,他們除了一點可憐的辦公室經費,就什麽也沒有的,我要是主動和他們接近,他們一般而言都是受寵若驚的,說起來我的地位雖然不能和財政局局長相比,但是我知道,我的地位不低啊!要不然,區裏下麵的那些街道的書記、主任什麽的就不會總是要想方設法邀請老子滴!
喔,對了,我自當了區社會事業局長以來,媽的還一次還沒下過基層呢,看來下基層的事情也得放到日程上來。
我優哉遊哉地去找區委書記了。我在門口猶豫了一下,終於伸手敲了門,“咚咚咚”,裏麵有人喊“進來吧”,喔,是書記的聲音,老子立即滿臉堆笑地走進去了……
……
書記姓張,是個胖子,他見是我,愣了一下,但是他馬上就站起來了;臉上是笑,慈祥的笑,喔,他是一個矮胖子,媽的他站起來就是給了老子天大的麵子啊!我心裏明鏡似的,靠,我又不傻!
張書記笑眯眯的看著我,媽的他似乎顯得很高興。但是他的高興真的很複雜——我從他眼神裏看出來了。我提醒自己要小心謹慎的。
就聽張書記說道,呦,是宋局啊,稀客稀客,歡迎歡迎!哈哈哈哈。
我心道,這是給甄芸甄副市長的麵子呢,不是給我的麵子,我是他的部下,一個小局長而已,理論上講,他捏死我就和捏死一個蟑螂沒什麽區別的。說起來,坊間一直在傳聞我和甄芸的事情,張書記自然知道的更多,知道的更多對我有好處嗎?這還用說!
當然了,我本來就是甄芸的秘書,也是甄芸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區委書記對我的態度說明了什麽?說明“朝裏有人好做官!”,事情就這樣簡單。
我笑道,張書記啊,不好意思啊,我是來……
坐下說,宋局,你有什麽事?
我坐在張書記的對麵看著他,他的眼睛裏含著笑意,毋庸說,他的笑意也是十分的複雜的。我看不懂!
我能看得懂我也當張書記了!
我是來看您的……我剛來,一切都不是很明白,需要學習,學要實踐,有的時候就不免眉毛胡子一把抓,工作上有點亂,其實我早就應該來書記您這裏請教了。我熱烈地說道,同時低著頭,似乎很謙虛的樣子。
張書記又笑了起來,嘎嘎嘎的……這老家夥!我心裏罵道。
謙虛啊,宋局,你的工作總體上來說還是很有起色的嘛。當然了,你剛來局裏主持工作,團結好一個班子是很重要很關鍵的,最近呢,是有一些蜚語——我也聽到了,是關於你什麽什麽的,這樣那樣,我覺得啊,哪有人背後不說別人的,沒什麽大不了的,人無完人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喔,張書記說的對啊。張書記說到我的心坎上來了。我很感激地說道。
我站起來,把張書記桌上的杯子拿起來,去辦公桌旁邊的飲水機上給他添水,返身,我顯得很尊敬地把杯子放到書記的麵前,做出繼續洗耳恭聽的樣子。
好了,你說吧,你有什麽事情啊?明說,宋局。張書記問。
我道,是這樣的,我靈機一動說,最近呢,我想去一些街道開展調研,對前幾年的一些社會事業項目的投資情況作一調查,當然了,我不是去審計,審計是審計部門的事情,我也不是去翻老賬,我是去看我們做的事情在老百姓心中究竟是什麽定位?好,還是壞?我想啊,我們通過調研得出幾個結論,一是我們目前最應該做什麽?二是我們做過的什麽有不足的地方立即開始彌補,三是我們不應該做什麽。張書記,我想請你參加我們的調研組,你當組長,我當副組長,這樣的話我們的工作就順……順當。
好啊!你這個思路很對嘛!我完全同意,我們當領導的就是要深入實踐深入基層!這樣吧,你先做一個計劃和方案,明天叫人送到我辦公桌上來,怎麽樣?我先看看計劃再作時間上的安排。對了,我下個禮拜要組隊去香港參加一個我們區的一家上市企業的慶典活動,你要是有時間的話我想叫你陪我去!
什麽?去香港?我囁嚅道。
是啊,和你的工作安排有衝突嗎?張書記笑問。
我忙說沒有,沒有!張書記的話就是指示,就是命令,我一定要去滴!我笑道。
哎,天上掉餡餅了,我在心裏感歎著。
說起來我其實早就想去香港了,我心裏“突突突”地跳了起來,我似乎看見許紅在和老子笑呢!
許紅,我想你!
離開張書記辦公室之前我克製著沒有把口袋裏的一張卡掏出來。那一張卡在我口袋裏存放了好久了,裏麵有5萬元,是我琢磨了好久一直想給書記表示一下的“小禮物”。
也即見麵禮!
我為何一直沒有送出去?原因很我心裏很清楚,一旦我把這個卡掏出來,事情就有可能向“危險的方向”發展:
即張書記立馬會對我的認識瞬間“無比複雜”起來,他幾乎當場可以斷定我不是一個什麽好玩意,不是一個什麽好人,是一個貪官贓官,即便現在沒多大問題,但是也是要時時刻刻防著我這個壞人的,怎麽防啊?
要做到三點。
一是不能重用他,他一旦東窗事發出了問題,他至少也要承擔領導責任的。跑都跑不掉。甚至甄芸甄副市長也會故意驚詫地說,咦?我培養的一個好幹部,一個年輕有為的好幹部,怎麽到了你那裏就學壞了?是不是你們班子也有什麽問題啊,上梁不正下梁歪?!
二是要離他遠點,越遠越好,不能和他在一起共事,甚至涵蓋到吃飯喝酒應酬,參加什麽正常的活動,總之就是要遠遠地和他保持距離,要預防著其人出事後為了保存自己胡亂咬人。咬人者往往是要咬和他接近之人,離他遠點的人不在他的視野內。他的嘴巴夠不著!
三是安排紀委派人重點監督他、關注他……至少把他列入犯罪重點預控對象,同時快速地“繳他的槍”,讓他在局裏成為閑人,權利旁落。媽的這其實也是為了保護他,是愛護他。
哎,我又不傻,我能當場掏出那卡嗎?切!
但是我給張書記送禮的動機卻一直壓在心裏的。
媽的我為什麽要給書記送禮呢?這還用說嗎?送禮當然也是有無限好處滴!好處很大,巨大,超大,這個道理小孩都知道。
說起來送禮其實是雙刃劍,在刃的另一麵就是張書記隻要收下我的禮,他就是我的後台了,就是我的俘虜了!
後台就是依靠,是大山,我的後背靠著大山,“大山”就會為我說話,我有一旦有什麽不妙的事情“大山”就會出麵幫我,通俗地說,就是他隨時會幫我擦屁股!他實際上成了老子的傭人!所以從這個角度而言,當官的隻要收了人家的禮,尤其是收了數額巨大的錢,那麽他的這個官就相當於是那個送錢的人的官了,送錢人就會提這個要求那個要求的,你還不能不幫他辦,不幫他辦的話他就會暗示你……提醒你!
你收禮之後尤其是收錢之後你就沒有好覺睡了,甚至你做夢都會驚醒滴!你實際上在內心裏怕那個送錢給你的人。你成了送禮之人的俘虜。
我走出書記辦公桌回到自己辦公室坐下來的時候,我還在慶幸自己沒有衝動地把那5萬元的卡掏出來呢,我在想啊,老子要是能隨意地給書記桌上扔下一張卡,張書記會很自然地笑納的話,嗬嗬……那就說明我和張書記就是穿同一條褲子的了,我們就是死黨了,就是同夥了!
那時候老子不就是“要哪樣就哪樣”了哈?!至少在區裏老子是呼風喚雨之人了……哈哈!
故此,我得利用去香港的機會和張書記加強感情聯係,最好是一起找一個機會去做一樁壞事!兩人在一起做一樁壞事無疑是要比在一起做一百件好事要來得“實惠”的!
我正想著呢,局裏的一個副局進來了,我一看,喔,正是上次局裏開會幫老子起草講話稿的副局,那廝肚子裏是有點“尿”的,也是我們局的筆杆子。
哈哈哈,你來得正好啊,我笑說,老兄啊,你來得多巧,我正要找你的。
那副局疑惑地說是嗎?局長想到我啦……我來看看局長的。
我好說啊,好啊,我也想你呢。我說的連自己都不相信。靠!
那副局坐下後我就說了區委書記要和我下基層到幾個街道搞社會事業投資項目調研的事情。
老兄,你起草一個方案和計劃。最好是這幾天安排一次,下周我和書記要去……
我突然不開口了,媽的這個去香港的事情我不能先說出來滴!
你和章書記怎麽了?那副局看著老子的眼睛追問老子呢。媽的這廝鬼啊!我靠!
我笑說,沒什麽,我剛才在張書記辦公室的,我們商量了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老兄啊,你是很有能力的,我知道你的情況,早該當一把手了,我知道有一個街道的書記年紀到了,你要是有意思的話我可以幫你在書記麵前提一下。
真的?!那副局的眼睛放光了,嘴巴張的老大,那光裏無疑充滿了貪婪!
街道書記是正科級,在街道是一把手,說了算的,比他現在這個副科強很多!他當然是想的,隻是我說出來他才會想,我不說出來他連想都不敢想的,為何?街道書記這個美差能輪到他嗎?我們區下邊的幾個街道個個富得流油,說心裏話,有的時候連老子都有點動心呢!
那副局磨磨蹭蹭了好長時間才走。
走之前對老子表了衷心,同時和老子密告了誰誰誰背後說了我什麽,他重點提及了另外兩個副局的言論和最近的動態,說他們經常下基層,一去就是一天!
我沒表態,笑笑而已。
我的笑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