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雞蛋？什麽是雞蛋？
我穿好衣服悄悄溜出去了，天大亮，太陽熱烈地照耀著院子，小山村蘇醒了，空氣真新鮮啊，我去豬圈找李梅了。李梅不在。李梅呢？李梅李梅李梅……我叫道，我到處找……
我在村書記家的院子裏到處找李梅啊。媽的村書記的家是真的大，不是假大，一個幾乎可以打籃球的大院子，兩邊都是房間，一個一個又一個！老子從豬圈找到羊圈，從羊圈找到驢圈，再從驢圈找到廚房，老子一個一個房間地找啊，終於……
李梅出現了！
太陽下，李梅手裏拎著兩個包，我們的兩個包，她就坐在院子的鐵門前，象個被人遺棄的孤女，啊！她好可憐。
李梅！我口裏呢喃著，就衝過去了！
宋局！李梅見到了我，就叫了一聲，聲音很淒慘的，然後她眼一閉，頭一歪……她是真暈了！
我把李梅抱住懷裏，我心裏火啊，媽的我心裏深深地充滿了對大隊書記的恨！
狗屎的嶽父，屁！他媽的他是這樣招待老子的客人的嗎？我們走，不回頭，我們回我們的家……我
想去看我的爹娘了。看完後我們就出發！回到我們的世界去，離開這個小山村……這個小山村也太瘋狂了，再呆下去的話，我會瘋滴！
說起來，我的家與大隊書記的家是不能比的，那簡直就是一個是天，一個是地，我拉著李梅奔跑到我家時，我老遠就看見一個白白的東西在眼前晃著呢，靠！我知道那是什麽就忙用手去捂住李梅的眼睛。
李梅已經醒了，她醒了之後就跟著我逃，小臉蛋通紅通紅的，她說宋局啊，我怎麽有一種和你私奔的感覺！
我說，對啊！你有這個感覺是正確的，沒有這個感覺就是錯誤的，我們走快點啊，等那家人起來看不見我們，還不要瘋了！尤其是那小蘭，還不要氣的跳起來！她肯定會罵老子是個沒良心的，奶都吃了還要走！
李梅道，什麽啊，什麽奶都吃了，你吃了牛奶啦？
我道，我吃了馬奶了。
我拉著李梅快到我家時，眼前就出現了白白的東西。
白白的東西其實是我老爹的屁屁。我老爹在露天的茅斯拉屎呢。茅斯就是廁所，在我們的小山村，我家裏窮的連茅斯都是露天的。
李梅推開了我的手，說，你捂住我的眼睛幹什麽啊？
我老爹視力超好的，他見到我了，就站起來，我也開始興奮地大叫起來，我說爹啊，你老好啊，一大早的，你老人家就在辦公啊！
啊，是你小子，你小子回來啦！沒忘記你爹你娘啊。我老爹說著，就擦屁股，我注意到我老爹彎下身子隨手抓了一個土疙瘩就往屁屁那兒胡亂地擦了一下，隨即他就提上褲子了，提上褲子之後就是係褲帶子，整個動作一氣嗬成！靠，他的褲帶很奇怪的，這麽多年了，還是那條油光閃亮的麻繩！
我老爹眼睛尖，眼神好，他一點也不老眼昏花的，他看見了李梅了，媽的李梅多漂亮，一看就是城裏女娃，好看，好看，哎，就是美中不足，就是屁股小了點，沒有小蘭的大，沒有小蘭的夯實，於是我老爹就說了，喂，江啊，你身邊的這個女娃是誰啊？是你小子的媳婦嗎？
我不好意思滴，想說是啊是啊，可我還沒張口呢，我老爹對著我的臉蛋就是一個大嘴巴，他打完還罵，好你個小子，你這個陳世美，你居然把媳婦都帶回來了，人家小蘭咋辦啊？小蘭的爹村書記是好惹的嗎？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村書記多厲害！？
李梅見我挨打，放下手裏的包，攔在我的麵前，對我老爹大聲質問，好你個老頭，你講不講理啦，話沒說幾句你就隨便打人啊，要知道你打的是誰，你打的是我們局長啊！局長是你打的嗎？
我老爹愣住了，他道，你這女娃倒蠻厲害的，他是局長我就不能打了，他是局長也是我的兒，我打我的兒我還犯法了？！
正熱鬧著呢，我娘來了，她頭上、臉上都是草灰，我知道她正在廚房的泥灶上做玉米糊糊呢，她往灶洞裏添加曬幹的茅草，故此頭上就有草灰的，我看見老娘是滿臉的滄桑啊，心裏是大不忍！我一下子跪了下來，口裏喃喃地叫著：娘，娘，娘……
我的老娘摸著我的頭，說江啊，你回來啦，沒忘了你的老娘啊！
我哭著說，娘啊娘，兒行千裏母擔憂，我怎麽可能忘了娘，我宋江又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
大喜的日子哭什麽哭的，站在外邊好看咋的，都回家坐！一個聲音高叫著，親家啊，我們趕緊地去商量孩子們的婚事吧。啊？
我驚道，咦，村書記劉大華來啦？媽的追的夠快的嘛！我站起來一看，我的個神啊，大隊書記劉大華手裏牽著一隻大狼狗，那狼狗吐著舌頭看著李梅，李梅嚇壞了，站在那兒直哆嗦。
村書記劉大華身邊是小蘭，靠，小蘭也來了，兩眼冒火地看我，她抱著宋海，宋海手舞足蹈的，小嘴裏哇哇哇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小蘭的娘對我爹大聲說，老宋啊，你來看看，這就是你的孫子，他們兩個孩子真不像話，都把孩子“揍”出來了，丟先人啊！
我娘聽說孫子宋海先生駕到，喜不自勝，忙走過去要抱孩子，她眼淚都流出來了，嘴巴裏喊道，我的孫子啊我的孫子啊……
我知道眼下逃是逃不掉了，隻有老老實實地完成光榮的“假結婚”任務。我歎口氣說，小蘭啊，別怪我帶著李主任不辭而別，你看你爹，給李主任安排什麽地方住，豬圈！這是我們山裏人待客之道嗎？我是生氣了，才有此舉的。
小蘭驚訝道，啊，真的？她回頭問她爹，她爹劉大華正拉著我爹的手，兩人往屋裏走呢，我爹說，辦喜事？啊，我們一點準備也沒得，一點錢也沒得，喜事哪樣辦？請鄉親們來俺家喝玉米糊糊？！
大隊書記劉大華說老宋啊，你這個老東西，去年我送你那麽多羊你就殺幾隻嘛。我和你說啊，大的方麵我來準備，小的方麵你來準備，你這個老東西總是要給我家蘭兒一點金銀手鐲什麽的，不能一毛不拔，對了，你老宋家祖上有什麽祖傳的寶貝都交給我女兒小蘭，是吧？
我爹笑道，我家有什麽寶貝，對了，有一隻討飯的破碗和一根討飯的棍子你要不要？
你個老東西！村書記劉大華罵了我老爹一句。我暗暗發笑，心裏感歎我爹有智有謀！
說起來我爹的聰明那可是沒的話講的，想當初……老爹供我讀書時，他老人家背著麥子，半夜起來，沿著曲曲彎彎的山路來到縣高中，給我送糧。有同學大聲喊，宋江，宋江，學校門口有人找你。誰啊？我問，傳話人答曰：宋太公。說著，那廝眼睛裏還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我靠，當時我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忙走到學校門口，我看見老爹正滿頭大汗熱烈地看著我呢。他的手從肩上放下裝麥子的塑料袋子。他累的氣喘籲籲的。其實，
我爹給我送麥子這個說法應該修正為：給學校的老師送麥子。為什麽這麽說？說來話長。由於學校的一些費用我爹出不起，但是我家有麥子呢，當然是我老爹老媽自己種的，保證不灑農藥——其實這是我老爹即興說的一個善意的謊言，不灑農藥，怎麽可能？可他不這樣說我家的麥子就不是稀罕物件。老爹和校長苦苦哀求了好多次，忽然來了一個靈感，就脫口說出了這個謊言。他說我們家種植的是無農藥麥子，他說自己打到糧食後就送來給老師們帶回家品嚐品嚐（我們那裏家家都有磨麵的磨子），我家的麥子磨成的麵蒸的包子好吃極了！對了，那個學費嘛——能減免一半嗎？
校長想了想，歎了口氣，遽然大發慈悲同意了我爹的乞求。
我家的屋其實不能叫屋應該叫窩，是一棟很矮很小的茅草屋。媽的，我一看到這窩我就想到了杜甫的那首號召大家都要住好房子的詩歌了，其詩雲：
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麵為盜賊。……嗚呼！眼前何時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話說大家都坐在我家的長條凳子上呢，一個個的說著熱烈友好的話，我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很快的，我娘就給大家端來了玉米糊糊，她客氣地說大家吃啊，吃啊，這就是我們的早飯啊！
劉大華疑惑地說道：老宋，炒兩隻雞蛋嘛，不要搞的太小氣、太離譜！
我爹笑眯眯地問他，雞蛋？雞蛋，什麽是雞蛋？我認識雞蛋，雞蛋不認識我。
李梅皺著眉頭站著，她的眼眉間沾滿了一路上奔跑的灰塵，頭發也是亂亂的。媽的她現在看起來和一個山裏的女人有什麽區別呢？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絕望，隻有我知道的那種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