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現實還是過去?
他是跳江自殺的。我道。
屁,他無緣無故會自殺?他那麽聰明的一個孩子,有文有武,本來,他就是發財的命,當官的命,但是他的命被人改了!老人氣呼呼地道。
我笑道:命是自己的?命還能被人改?
這時候黃小雅的媽媽道:我表哥陳黎明當年高考成績很好的,分數超過起分線一大截,因為誌願沒填好,所以……對了,我表哥其實叫葉良辰,叫陳黎明是他到了城裏自己改的名字。
我笑了一下,我說這個情況我知道的,今天,這麽說吧,我就是專程來調查這個陳年舊案的。我想知道你表哥陳黎明——喔,也就是葉良辰的所有情況,對了,你知道他和那個同學魏向東的關係嗎?
魏向東?
是啊。
我想想,喔,是有這麽一個人,魏向東是城裏人,他們啊,他們本來是朋友,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反目成仇了。黃小雅的媽媽道。
這個我知道的。躺在小木頭床上的老人移動了一下他的交通工具,說道。
他到了一個櫃子的麵前,那櫃子很矮的,估計是專門為他設計的櫃子——
櫃子是村裏的木匠做的。他伸出手,拉開了櫃子,他說警察同誌,你看啊,這裏有一個合同,你好好看看……
我趕緊的接過來看了,那合同遽然是寫在一張撲克牌的反麵的。這麽多年了,字跡有點模糊,但是依稀可辨。
就見合同寫著:
陳黎明與魏向東合夥做生意。陳黎明答應頂替魏向東的朋友坐牢。時間:三個月。出獄後魏向東給陳黎明一萬元。簽字:陳黎明、魏向東。
我笑了起來,我想這什麽東東啊,這是什麽狗屎?遽然還有可以幫人坐牢的笑話——這不是笑話嗎?我想什麽牢隻要坐三個月?什麽人需要別人替他坐牢,坐三個月。真有意思。我覺得這些情況必須搞清楚,必須的!我尋思,當初警察就沒有了解這些情況嗎?事實上正是如此,案卷裏根本就沒提到。哎!
我問老人,怎麽回事啊?
哎!老人歎氣道,我兒子陳黎明——喔,就是葉良辰,當初他因為誌願沒有填好,我就帶他去找教育局的馬局長,我強烈要求教育局出麵讓我的兒子上學,哪怕是上一個三流的大學,但是,怎麽可能呢,他們就是不同意,說錄取工作已經結束了,他們沒有責任,責任是我兒子自己的,誰叫他瞎填誌願呢?於是我又要求教育局出麵讓我兒子補習,來年再考。教育局說學校的補習班人員都招滿了,沒位置了,他們沒辦法,我一氣之下就帶著我兒子葉良辰(陳黎明)在教育局門口靜坐,我們靜坐了一個多禮拜也沒人理睬我,於是我決定采取點必要的手段。老人道。
我說啊?你還要采取必要手段啊?
當然!那個馬局長太特麽的氣人,長得像豬樣的,狗日的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一個討飯的,我生氣啊,必經大家都是人,他憑什麽那麽牛比,所以我就……
你怎麽了?我道。
我就在教育局的四樓上跳下了……
啊!我想你們父子真有意思的,都是這個奇葩思維,怎麽不去當跳水運動員呢?
四樓跳下去其實死不了人的,我這麽想。老人道。
但也摔得不輕吧?我道。
是的,你不是看到了嗎,我癱了,哎,我這一輩子啊!
我說老伯,你這樣真是劃不來,得不償失。
但是我也取得了成績。
啊?我啊了一聲。
我兒子可以去補習了,城裏的一個學校接受了他……
喔,那就補習吧,認真學習,來年再戰……
但是……
但是什麽?
我這個兒子突然學不進了,因為他和狗日的魏向東混在了一起,他們本來是同學,高中同學,那魏向東是城裏人,小混混,學習成績一塌糊塗的,魏向東沒有考上大學就走向了社會,不知道靠什麽手段認識了社會上的很多有錢有勢的人,魏向東來學校找了我兒子,說是大家一起做生意,考上大學又怎麽樣,還是一樣的賺不到錢,跟著他,錢來的快,跟著他其實就是幫人坐牢,魏向東聯係客戶,我兒子去坐牢……
尼瑪!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事情啊,我心裏想!
所以我說你們警察什麽玩意啊?遽然可以允許代替人坐牢的事情發生。
我說老伯,你繼續說,隻是事實成立,有據可查,當年那些王八蛋都會受到法律的懲罰的,正所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別唱高調,老伯道,我告訴你啊,我知道我兒子死了之後有遺書留下的,可是你們警察都不給我看。
為什麽呢?
他們說案子還沒破呢!不可以透露秘密。
狗屎!我把案卷裏的遺書拿出來了,我說我就有啊,我給你看。
老伯顫抖著手接過來看了,看了之後淚流滿麵,道,我就知道我有孫子的啊,我的孫子啊,他在哪裏?對了,我家的照片呢,照片上的那個胖小子我記得我死去的老伴說是我們的孫子的,我記得我的照片在堂屋的祭祖台上的。
我去拿……黃小雅道,我去……
一會兒黃小雅大驚失色地回來了,大叫道,我家的照片呢,照片怎麽沒有了?
此時此刻,我想說你的孫子很有可能就是老候啊,侯局!但是現在,最後的結論還不好說!原因,老候拿走了照片,他的童年時期的照片,他拿走了這裏的照片。到底為什麽呢?那個死了四十年的陳黎明,他到底為什麽要尋死?
老候,一定是他!黃小雅的媽媽觸電似的大叫了起來,哎呀,要死,他為什麽拿我家的照片呢?這個小偷!
我說嫂子,喔,不對,我叫你阿姨才對,阿姨啊,應該不會是老候拿的,會不會是你們村裏的什麽小屁孩拿的呢,嗬嗬。
不可能!黃小雅的媽媽道,誰家的小孩會有那麽高的?我家那1米6高的祭祖台上的照片,小孩會去拿,夠得著嗎?而且拿走的全部照片是有孩子的照片……奇怪!
我說阿姨啊,當初,你們見過那個孩子嗎?
沒有。照片是我表哥陳黎明郵寄回家的照片,他也沒說那孩子是他的兒子,還有那個女人——照片裏的女人,抱著孩子的女人,他也沒說是他的老婆。
他沒說?!我大驚道。
沒說啊。黃小雅的媽媽道。
尼瑪,這就奇怪了,我問,他結婚有沒有告訴家裏的人?老婆也沒帶回來過?這種事情怎麽會不告訴家裏人呢?
沒有啊。真沒有。而且我嫁到城裏來了之後也沒見陳黎明來找我。哎!黃小雅的媽媽歎氣,道。
一陣壓抑的沉默。我回頭對老伯道,也許,說不定吧,我能幫你找到你孫子!
我想狗屎的老候啊,是不是想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呢,他是陳黎明的兒子呢……親兒子?!要不然那照片上的孩子為什麽是他?
案子查到了這個程度,我想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順藤摸瓜,現在好比是一團迷霧,但是離真相已經不遠了,我貌似看到了那個影影綽綽的逼著陳黎明自殺的凶手,元凶!那個拿著望遠鏡監督陳黎明跳江的凶手!
我走到門外,給老候打了電話。電話接通後,我還沒開口呢,老候就在電話裏對我道,劉科,我就知道,你去了南站鄉村了吧。我說你知道?
是的,老候道,告訴我發現了什麽?
沒有什麽,我隻是想知道你的想法,真實的想法,我道。
怎麽說呢,老候歎息了一聲,哎!
我說你是不是有點……擔憂什麽的。
是的,我有點……怕!
我說老候啊,你是怕查出你的真實的身份,是吧?
是。哎,我活了四十好幾了,遽然遇到了這個狗屎的問題——我是誰的問題,你說我怎麽不……怕。
我說局長啊,你是領導,江南市公安局副局長,你這麽厲害的人物還要我教你怎麽做?你要麵對現實。
是啊,理智告訴我應該如此的,好吧,不說什麽了,兄弟,你查到什麽了,你不妨說出來吧,我能接受。
我說老候,案卷裏提到的那個魏向東的情況要搞清楚的,尤其是魏向東當初除了做古董生意,去農村撿漏,他還做了什麽其他的……
什麽意思啊,老候問。
我道,我查到了他曾經找人幫人坐牢……賺錢!
什麽啊,說清楚點。老候大聲道。
於是我就把在黃小雅的舅舅家看到的那個寫在撲克牌上的合同說了,老候道,喔,我馬上去查,對了,劉科,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一笑,道,該回來的時候我自然會回來的。
劉科啊,我現在心裏很……特麽的!老候突然爆了一句粗口。
我說老候,挺住!我能理解你!
劉科,這樣吧,什麽時候……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父母怎麽樣?
我說是不是在養老院的……父母?
是的。
我說老候啊,你怎麽還在猶猶豫豫呢,你去做一個化驗啊。
DNA是嗎?
是的,你必須要麵對現實,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他們生的?還有,陳黎明在遺書裏提到的那個張菊香,你也要趕緊的去找,也許……
也許什麽,也許張菊香就是你親媽!我道。
……
和老候通完電話,我對黃小雅的媽媽說,我們回城裏吧。這裏你能習慣的啊?這裏……
我的意思是,這裏雖然是鄉下,但是環境很差,空氣也不好,那個狗日的化工廠天天在放毒氣……
回去吧,聞靜。聽話,舅舅會照顧自己,舅舅會做飯,會洗衣,會……什麽都會。老人道。
舅舅……黃小雅的媽媽叫道。黃小雅的媽媽叫聞靜。
老人繼續道:我能照顧自己的,你也知道的,我們這個村真的要完蛋了,快要完蛋了,反正我在這裏活一天是一天。我要堅持到我兒子昭雪的那一天。
我說你還要堅持到你孫子來接你的那一天。
但願吧!老人道。
那我……走了啊。聞靜道。
走吧,聞靜,我能照顧自己。我已經爬著過了大半輩子了。還怕爬到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