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4章:去南站鄉村(1)
夜裏,陳黎明和張菊香狠狠地做了那個事情,為什麽說是“狠狠的”?是因為陳黎明覺得自己要對張菊香好點兒,而“好”貌似就是要這樣幹的。
按照陳黎明老家南站鄉村的叫法就是:張菊香啊,今夜讓老子好好疼疼你!
陳黎明心裏覺得傷害了張菊香。
鴻運酒店那件偶然的事情,即他和黃巷街道黨政辦主任惠蓮發生的偶然的事情就是傷害張菊香。為此他想補償張菊香,好好的補償,而不是像昨天那樣就買一個蛋糕來給張菊香吃。
早晨,陳黎明發現蛋糕在餐桌上擺放著呢。
張菊香對他溫柔地說:黎明啊,你多吃點啊,你是男人啊,要補身體的,多吃點啊。
張菊香非要看著陳黎明吃。
陳黎明就吃了。
張菊香自己卻不吃,陳黎明就道:你也吃啊。
張菊香道:你吃多點我高興。
張菊香笑了起來。
女人的臉上是一種溫柔善良的笑,和滿足的笑,陳黎明心裏麵無數次地罵了自己:陳黎明啊,你小子不是玩意。
接下來的一個夜裏,陳黎明又好好地疼了張菊香一回。
疼完張菊香,陳黎明躺倒一邊,張菊香感歎地說黎明啊,你怎麽那麽有勁呢。哎,對了,黎明啊,我們不能光顧著自己幸福,對吧?我們要回老家看看的——就是你的老家!南站鄉村。我們去看你的爹葉大良!聞靜姐姐日後問起來我們也要有一個交代的。要不然……
是啊,陳黎明道。
陳黎明想這張菊香真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呢,自己其實就在想明天就去老家呢,就道,菊香啊,我們的孩子還沒有拍照吧?
是啊,沒呢。張菊香道。
陳黎明道:我們的兒子陳勝多可愛啊,明天給他拍照,拍完我們帶他去看爺爺,到我們走的時候呢就留照片給我爹,以後他要是想孫子就就看照片是不是啊?
是啊,你說的對,老人家在家孤單呢,他又是一個癱子,喂,黎明,你爹其實也不老啊!張菊香道。
是啊,不老,有的城裏人在他這個年紀還要找小三的,哎,他癱了。陳黎明歎息道。
哎,那我問你啊,他癱了,也就是不會走路了,是吧?張菊香道。
喂,你這不是廢話嗎?
我的意思是:他的那個會不會癱啊?嗬嗬。張菊香笑著道。
什麽?
嗬嗬……張菊香笑了起來。
陳黎明沒好氣道:你笑什麽啊,張菊香,他的那個好不好你自己去問他啊,你問我幹嘛?
說什麽話呢?陳黎明,我一個兒媳婦怎麽好意思問那個的!哈哈……張菊香笑了起來。女人笑的那麽開心,陳黎明也笑。
陳黎明心想張菊香啊,你笑的日子一天少一天了,等我實現了偉大的計劃,你就笑不出來了。
陳黎明又想,自己和張菊香的快樂生活實際上是什麽呢?是粗糙的,庸俗的,低層次的,因為張菊香是一個鄉下人,不文明,而自己呢,也不文明,現在兩個不文明的人生活在一起,笑聲自然也是不文明的,而那個女人……城裏的女人,惠蓮!
是的,這個時候陳黎明想到那個叫惠蓮的女主任了,那個女幹部,那個官,她居然和自己一見鍾情……遽然……
甚至,他們把什麽都幹了!哎,女人啊,女人如火的女人。
女人還說喜歡自己,並且女人是第一次,女人看自己的目光,深淵一樣的目光,含情脈脈的目光……愛情的目光!天啊,我陳黎明怎麽就被一個城裏女人喜歡上了!
陳黎明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傷感?
……
第二天,陳黎明就和張菊香去小區附近的市場那裏給他們的孩子拍照,陳黎明要求拍照的師傅多拍幾張孩子的單身照,同時特地要求孩子和他拍合照,也即他和陳勝的合影——
他抱著陳勝,看著鏡頭微笑。
拍完,陳黎明要拍照師傅多洗幾張,最好馬上就把照片洗出來。
那個照相師傅笑著說好啊,好啊,沒問題,加錢就可以了。因為一般來說要一個星期後出照片的,我總得把一個膠卷用完才好洗啊。
陳黎明道:我多給你一百元怎麽樣?
張菊香大叫起來:陳黎明,你怎麽回事啊,有錢燒包啊!
陳黎明心裏有底,就把昨天顧文娟給自己的一遝錢亮了一下。
陳黎明手裏有一個小包,是黑色的,像水電收費員用的那個黑包,是張菊香上街買菜在小攤上買給他用的。
陳黎明把顧文娟給他的錢放在黑包裏麵了,現在,他給張菊香亮了一下錢。
啊?你的錢……這麽多啊!張菊香驚訝極了。
張菊香眼睛瞪著陳黎明,那意思是陳黎明你敢藏私房錢啊?可是,即便藏私房錢,哪裏有這麽多錢?
張菊香手裏抱著孩子呢,一時不好發作,陳黎明看出來了,笑道,張菊香,你不要急嗎?我一會兒告訴你。
又對照相師傅說:師傅,趕緊的啊,我們還要坐車回老家呢。回南站鄉村。
南站鄉村?照相師傅說道,那裏是不是有一個銅礦?
是的啊。陳黎明回答。
哎,你們那個地方出名啊?
怎麽啦?
有名的癌症村,報紙上都說的。照相師傅說。
陳黎明不說什麽了,是啊,自己的家鄉,癌症村,多丟人!
陳黎明想自己的娘在自己上初中的時候得了不治之症,且在自己考高中那年死了,還有村裏的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村裏的那個公墓,每年要增加多少新鮮的墳塋啊?
張菊香歎息道:黎明啊,我們看完你爹之後就趕緊回城裏來啊。
當然!陳黎明道。
我們的孩子可不能在哪裏呆的時間太長的,黎明啊,多買點礦泉水帶著。張菊香道。
張菊香心裏想著那個南站鄉村的水一定不好,還有特麽的空氣……一定也不好。
哎,能不能不去啊?張菊香有點打退堂鼓的意思了,在女人看來,她自己的兒子陳勝比什麽都重要。
要去的,我們就去幾天。我們看看那個老家夥就走。陳黎明無心無肺地道。
喂,你怎麽說話呢?你要對你爸尊敬點,其實他也不容易的,張菊香道。
他自找的!自作自受!我這次回去,他要是還要我堅持去補習考大學,我也把他埋了!陳黎明有點兒惡狠狠地道。
這你做得出來?張菊香驚訝地道。
嗬嗬,我說說,嚇他的!
……
一小時後陳黎明張菊香當然還有他們的陳勝,他們的三口之家出現在長途汽車站那裏。
他們開始要夫妻雙雙把家還了,當然還有牙牙學語的孩子:陳勝。
陳勝睜大眼睛看著這個新鮮有趣的紅塵世界,這時候應該是初夏時節了,天一下子就熱了起來,張菊香有點不開心的樣子,看著陳黎明翹著嘴巴。
陳黎明知道為什麽?就道,張菊香啊,錢是我朋友借給我的。
就是那個和你一起要開店的朋友……是嗎?那朋友怎麽那麽好呢!喂,什麽時候我也見見啊。張菊香狐疑地道。
陳黎明想老子要是把女人顧文娟介紹給張菊香,張菊香會怎麽想?張菊香一定會氣急敗壞地大喊一句:陳黎明,你小子做什麽不好啊,你小子做鴨啊!
陳黎明心裏明白:他不是鴨,但是就他現在的所為來看,毫無疑問他又有點鴨的意思。或者被女人豢養的意思。
……
陳黎明和張菊香是坐的下午的長途汽車,那車開到半夜的時候就到了南站鄉村了。
下了車,張菊香抱著孩子。陳黎明手裏拿著行李。
他們的孩子陳勝早就睡了,粉嫩的鼻翼翕動著。
陳黎明嗅嗅鼻子,忽然感覺到空氣裏有一種什麽味道,既像是煙火的味道。又像是蠟燭油的味道。或者,兩者合二為一……綜合起來的味道,真難聞啊!
什麽味道啊?張菊香叫了起來。因為張菊香也聞到了。
他們走到了村前。
村前有一株大槐樹,那樹下黑壓壓的好像有很多人,而且也有火光。
火光就在那個大槐樹下,走近的時候還聽見一個男人的唱歌的聲音,對陳黎明而言:一個好熟悉的聲音啊。
誰在唱歌?陳黎明想,這麽晚了唱歌,唱給鬼聽嗎?
但是,怎麽說呢?
那人說是在唱歌,其實也不算是。其實應該是類似於唱歌的聲音,是一種古怪的有點兒恐怖的:唱歌的聲音。嗚嗚咽咽的!
那聲音就是他爸葉大良嘴巴裏發出來的聲音!
陳黎明大踏步走到黑影那裏,幾個人都看見了他,火光中,陳黎明看見那些人都是村裏的人:大伯大媽大嬸……
有人忽然認出了他,驚訝地大聲道:呦,你是葉良辰啊?你怎麽回來了啊?
是啊,二大爺,你好啊。我是葉良辰啊。陳黎明也認出了認出他的人:村裏的二大爺。
陳黎明知道自己在村裏人的眼睛裏,他是葉良辰!不是陳黎明。因為他們哪裏知道他自己改了名字呢!為了躲避一個殺人案,他買了假的身份證,身份證上的自己就叫陳黎明。
呦,嬸子啊,你也在啊。陳黎明又叫道。
是你啊,良辰!大侄子啊,你回來啦,這姑娘是……
我媳婦啊。
呦,你小子都有媳婦啦?
是啊,嬸子,你看,這是我兒子,小勝!
陳黎明指著張菊香懷抱裏的孩子道。
他叫兒子小勝。他沒說“陳勝”兩字。
呦,你小子連兒子都有啦!有人叫道。
嬸,你們在幹嘛啊?陳黎明好奇地問。
小聲點,你爹葉大良,現在是我們南站鄉村的大師,通靈大師,他正在做法呢!
什麽啊?做法?
是啊,他正在去陰間的路上……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