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7章:被辭退(2)
他還是忍住了!忍住沒有給顧文娟打電話!
陳黎明想起自己小時候在老家南站鄉村的村裏的河塘裏釣魚——
釣那種十幾斤重的老黑魚的情景了。
那個時候的南站鄉村的銅礦還沒有開起來,現在呢,因為銅礦的緣故,河裏哪裏有魚呢?
即便有魚,也是長的畸形怪狀的魚,而更多的河流是沒有魚。一條也沒有。
那河水發出陰暗的藍盈盈的光,陰險狡詐的光!
說起來南站鄉村貌似有無數條河的,每一條河都流向波瀾壯闊的“叫裏湖”。
是的,著名的叫裏湖就是穿越江南市的一條大湖,現在,由於南站鄉村銅礦的汙染,南站鄉的河流都被刻意地攔住了,即通過人工砌起大壩堵住被銅礦汙染的河水流向美麗的叫裏湖。
叫裏湖屬於城區啊,湖水可不能汙染城裏人的幸福生活。陳黎明記得,自己到了高中的時候,家鄉的河流裏就基本上沒有魚了。所以他的關於釣魚的記憶還是小時候的事情——
是他上小學時候的事情。
陳黎明清晰地得魚鉤是用縫衣針彎成的。
他把縫衣針在火上燒黑了,燒一段時間,然後用老虎鉗子夾著,使勁一彎,於是就彎成了尖銳的魚鉤。
彎好之後的魚鉤穿上青蛙的白大腿,在河塘裏找到黑色蝌蚪密集的地方下鉤。
那蝌蚪實際上是黑魚的小魚苗,樣子呢就像蝌蚪一樣,但並不真的就是蝌蚪。
陳黎明把穿上青蛙腿的魚鉤垂放到那個有著密集的小魚苗的窩裏。他拿著魚竿,不時地起起落落,也即讓魚鉤一會兒沉下去,一會兒升起來。
他的這個動作幾乎就是做了無數次。
這是什麽意思?
他這就是誘惑黑魚啊。
那老黑魚至少十幾斤呢,通常是經驗豐富的老黑魚,終於,那老黑魚受不了誘惑,就突然張開嘴巴吞那魚鉤上的白白的青蛙腿了!結果咋樣?陳黎明會用九牛二虎之力把老黑魚一下子甩到岸上來。
陳黎明想,老黑魚心裏應該知道危險就在那裏的,就在那個白白的青蛙腿上,但是它就是受不了青蛙腿的香氣,控製不了心裏的對它的渴望。老黑魚總歸是要上鉤的,遲早而已。
說起來每一個釣魚的老手都知道這個理 ,所以釣魚者心理素質要好,不能性急。
陳黎明釣老黑魚是有經驗的,那時候的他,也隻有十二歲,上小學。他在暑假裏,他整天在南站鄉村村裏的河塘邊堅守著,他能堅持一個上午,甚至再加上一個下午。終於,黃昏時,老黑魚受不了青蛙的大白腿的吸引了,飛速地遊過來,張開大嘴……吞吃!
現在,陳黎明有一個奇怪的感覺,就是他又在釣老黑魚了,而那條老黑魚無疑就是女人顧文娟。也即江南市衛生局的一個退居二線的女副局長,女人的兒子就是赫赫有名的富商侯光榮,一個大奸商!一個無恥的小人!陳黎明的仇人!
陳黎明心裏恨侯光榮呢。
陳黎明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隻要自己穩得住,忍得住,自己的那個宏偉的計劃就一定能夠實現。
而那個計劃實現了,也就等於是他報了仇。
……
終於,周末的那個下午,下午一點半的樣子,陳黎明正在醫院的一個角落裏埋著頭認真清理臭烘烘的垃圾桶呢,有人在他身後咳嗽了一聲,陳黎明感覺到了,就回頭。
那人對他開口了:小陳啊,你來一下院務辦。
聲音冷冰冰的。
陳黎明看到了醫院管後勤的那個死胖子。死胖子的眼睛也是冷冰冰的,哎,這是為什麽呢?
陳黎明隱隱記得死胖子好像姓黃。叫黃什麽的。但是名字想不起來了。
黃主任,你好啊,陳黎明及時地、禮貌地叫著自己的上司,心裏知道自己拿工資就從這個死胖子手裏拿的。這人可不能得罪。
那死胖子皺著眉頭叫陳黎明跟他走。陳黎明心裏很納悶:難道我做錯了什麽嗎?要跟你走……現在?現在去哪兒呢?我要幹活啊!
還有死胖子的臉色怎麽如此的難看?冷冰冰給誰看呢?陳黎明的心裏確實忐忑的。
醫院的院務辦在不遠處的一個白色小樓那兒,小樓的二樓。陳黎明跟著胖子到了二樓,進了辦公室,死胖子就從桌上拿著一個信封扔給陳黎明了。
這什麽啊?陳黎明狐疑地問。
你的工資,這個月的。拿好!對了,是全部給你小子,一分不少,你要不要點點啊。胖子道。
這個月不是沒到發工資的時候嗎?陳黎明道,心裏開始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是的,你說的沒錯,確實不到發工資的時候,但是月底發工資這件事與你無關了,知道嗎?
什麽啊?
你被解雇了。死胖子麵無表情地說對陳黎明說道。
你什麽意思啊你?陳黎明皺著眉頭道,他用一種淩厲的眼神瞪著死胖子看。
他的一隻手拿著裝錢的信封,另一手悄悄地握起了拳頭。
他是下意識地握起了拳頭。
因為很簡單的道理就是: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特麽的!陳黎明現在想打一架玩玩呢。因為這也太氣人了啊,老子幹的好好的,任勞任怨的,怎麽就叫老子走人呢?
陳黎明,死胖子看著陳黎明冒火的眼睛,聲音開始軟了下來:小陳啊,我也沒辦法的,對了,你是不是很不服氣啊,這樣吧,我告訴你,不是我姓黃的要辭退你的,真的,你呢也確實幹得很好,很辛苦,醫生護士都說你好,病人也說你好,我也很滿意你,可是你幹得再好有卵用啊,有毛用!你得罪我們的大老板了,得罪大股東!哎,你知道嗎?就是這麽一回事,所以我們醫院不要你了!你走吧!好自為之!
為什麽啊?陳黎明道。此刻陳黎明心裏其實已經猜到為什麽了,可他就想聽聽姓黃的怎麽說。為什麽?
咦,有意思的,死胖子也火了:為什麽還要我說那麽清楚?這世界上有的事情說出來好聽嗎?你啊,你,你這個不要臉的……鴨!
什麽?鴨?你叫我鴨?這死胖子遽然說陳黎明是鴨!
陳黎明想罵人了:你特麽的才是鴨。死胖子,你再說一遍試試,誰是鴨啊?
好了,你可以走了!在這裏費什麽話!又不是我要趕你走的,是院長要你走。死胖子說道,對陳黎明揮手……
陳黎明看著死胖子,死胖子對他嘲笑了一下,那嘲笑中含有一種無情的嘲諷,陳黎明低著頭,心裏知道自己現在求這個胖子是沒有用的,甚至跪下來求都沒有用!
陳黎明猜測自己被辭退毫無疑問與女人顧文娟有關係。大有關係!
顧文娟的兒子侯光榮投資了這家醫院,所以侯光榮應該就是這家民營醫院最大的股東,是大老板,而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給顧文娟提供所謂的按摩穴位服務——
按摩肩周和腰啊、背啊什麽的,但是問題就出在他們兩個人在一個特護病房裏!那房門關著,看起來還真有點說不清楚啊,再者醫院裏人很多的,人走來走去的,你以為人家一個個的都是瞎子聾子?人家難道不會在窗戶外邊探頭探腦地偷看他們?
再者,前不久顧文娟還親自找了醫院院長,說要給男護工陳黎明漲工資,這必然會引起院長的懷疑啊,即為什麽呢,一個女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為什麽要對你陳黎明這麽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啊,天上不會掉餡餅,所以就是一定有了什麽事情發生了,秘密地發生了!並且,這些情況已經被一個人知道了!那人就是侯光榮——顧文娟的兒子。
侯光榮一定是聽到什麽風聲了,有人在背後議論他媽顧文娟:人老心不老,母牛吃嫩草。嗬嗬,一個堂堂的女副局長對一個年輕的男護工感興趣,兩人還弄出那種搞不清說不明的關係……成何體統啊!他們在一個房間裏……嗬嗬,有意思啊!太有意思了!
侯光榮的臉掛不住了,但是他又不好對他媽顧文娟說什麽。
難道一個兒子可以去指責自己的媽媽嗎?再說了他怎麽好意思開口呢,他也不好意思啊。再再再說了,顧文娟才五十出頭,風韻的年紀,如火如荼的壯年,又不是真的到了夕陽無限好的年紀,她和侯光榮的爸離婚,現在就等於是在寡居中,她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在生活中需要一點那個方麵的生活滋潤一下,其實這也正常的啊,屬於人性合理的基本需要。
侯光榮心裏惱羞成怒啊!於是就吩咐院方把那個膽大包天的男護工開除,立即開除!而且還要趕的遠遠的!越遠越好!
陳黎明不傻,他心裏這一分析,就清楚了。他這個火啊,火大了!但是……他能怎麽辦?
他能改變自己被醫院開除的命運嗎?不能!
陳黎明悻悻地拿了錢走出醫院。
站在陽光下,站在天地間,而自己的孤獨的影子垂掛下來。現在,陳黎明覺得眼前的陽光有點刺眼。
刺眼的午後陽光用一種嘲諷的火辣的光芒刺激著他的眼睛!
喂,你是陳黎明吧?忽然,陳黎明感到有人在和自己打招呼呢,是一個好聽的女人的聲音,還有點微微的小熟悉,但是……
她是誰呢?卻一時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