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前往鬼族
鬼族禹清宮宮門前一派朦朧,那朦朧中,我望見渾身是傷、處處是血卻死死抵住鬼將的沐顏。
沐顏啊沐顏,你這是找死啊。
我急忙騰下雲頭,本以為身上的戾氣會洶湧翻滾的籠罩大地,哪知卻半點全無。
鬼將一望見我手中的軒轅劍,紛紛住手,兩名守門的將士急急進門,大抵是去請鬼君。
我懶得開口,靜靜等著。
待聞得一片叩拜聲之後,一抬眼,刹時怔在原地。
因為這鬼君,分明是喻帛。
昔日在青閻山上和我朝夕相處的喻帛,竟是鬼君!
喻帛一見我,同樣愣住,又關切問道:“葵傾,你還好嗎?”
我不好,一點都不好,真的。
三哥走了,伏胥走了,我哪裏好得起來。
我穩定心神,即刻開口:“師弟,想必你也知道天地這一場戰亂吧,確是我犯下的錯。今日我來,隻是想借你鬼族的麟虛子一用,護住我三哥和師父。隻是,如今我這般情形,不知師弟可否要借?”
我如今是天下罪人,自魔族被封,靈族被滅之後,天地五界一向和睦。作為一族之首鬼君的喻帛,若是不願意趟我這渾水,實乃人之常情。更何況這上古神器,也不是什麽能隨便亂借的物什。
喻帛沉默良久,緩緩道:“好。”
這麟虛子其實就是一塊泛著紫光的勾玉,我望著手中的騰騰紫氣,無言對喻帛。他亦默然望著我,半晌方扯著嘴角開口:“葵傾,我早就看出來,你對上神不一樣。隻是如今,他已經……”
我衣袖一揮,打斷他。
走到宮門口,沐顏滿身是傷的守在那裏,一看見喻帛,便跪下道謝。
我自顧自騰上祥雲,又轉身望著喻帛,道:“師弟,今日是我葵傾欠你的。”走了幾丈,又折回,道:“沐顏仙子重傷,師弟替我醫治吧。葵傾,太忙了。”
在我離開時,喻帛嚴重滿是憂傷,苦笑道:“隻要你開口,都好。”
我佯裝未聞,轉身走了。
北荒。
北荒子民早已被天帝喪子之痛後的那一袖三味真火燒得灰飛煙滅,到家的這一路上,寂靜得嚇人。
我一進門檻望見他們,心就沉得厲害。
從我記事起,就極少和早已分封安家的大哥二哥會麵,四哥清心寡欲,欲點化世人,終年凡界揚道,更是難以相見。但今日,他們全都在,在守著三哥。
還有喬冉。
房中無人言語,同樣寂靜。我重重跪下,那沉悶的撲通一聲便縈繞在眾人耳中。相互無言半晌,我才開口將自己欲用麟虛子護住三哥仙體的事情輕聲說了出來。
在我緩緩起身抱著的過程中,阿爹同幾位哥哥一直未答話,喬冉隻是哭,那雙單薄的肩膀抽搐的厲害。
直到我走到門口,方聞得阿爹開口:“小五,你的事阿爹都知道了。不管發生了什麽,你都是阿爹的幺女。人死不能複生,你也要看開些。”
我停下聽完,繼續往前走,身後阿爹的聲音再次響起,“阿爹知道,你心裏苦,心裏難受。”
他說這番話時,我沒回頭,因為我怕,怕阿爹看到我滿臉的淚水,他會心疼。
這次,是我第一次抱著三哥。
從前,他帶著我出去玩兒了回來,我總是喜歡賴著他抱我回家。三哥往往佯裝不從,從我這處騙出許多好話後,才笑著將我抱在懷裏趕路。此時我望著三哥睡在我懷裏的模樣,這三萬年來與他的種種,刹時接踵而至。
……
麟虛子紫氣騰騰,那萬千光華一照入攬靈居中,即刻注入滿滿瑞氣。
鼎墟中的甜久睡醒了,吵著要出來,我將它握在手中,她眨巴著水盈盈的大眼睛望著我,甜甜問道:“葵傾姐姐,這幾日甜久睡得太死了,你怎麽也不將我叫醒……咦,葵宋上仙和上神也睡著了?”
我一怔,猛然間想起甜久的來頭,輕輕笑道:“嗯,你看他們的睡顏,是不是很好看?”
四萬多年前,我正死纏爛打的倒追伏胥,為了能每日來他這丘於山與他在一起,我絞盡腦汁的想了很多理由。後來我直接將身上一條束腰的絹巾,胡亂尋一顆竹子施法放在其竹筒中,每日以尋它為由,日日來找伏胥。
記得他見我束腰絹巾丟了後裙衫鬆散的模樣,目光極是閃躲,旋即轉過身,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我輕輕一笑,悄聲走到他麵前,拉著伏胥的雙手掐住我的腰肢,笑道:“伏胥哥哥,這樣我的衣服就算是穿好了吧?你可還能說非禮勿視了?”
伏胥先是訥訥的望著我,旋即慌亂的抽開手,蹙眉回到房中。
伏胥伏胥,原來我那樣的小事你都記得這般清楚,將絹巾替我找了回來。
當初取名甜久時,你說甜甜甘甘,長長久久,這個寓意很好。可是你卻隻給了我上半部分,後麵的長久,你必須醒來賠我,用你的柔情,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將甜久的回憶整理完,我猛然憶起一件事……
我再次踏上回北荒的祥雲,剛到家便急急跑回房,想要將前些日子欲送給伏胥當生辰禮的折子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