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關於沐顏
丘與山門口那綠衣女子，便是四萬年前盜了靈族陣法圖給天帝，讓我滿族被屠的女子，沐顏。
沐顏啊沐顏……
算了吧，我真的什麽都不想計較了，隻是不想再看見她。
“阿顏，你走吧。”
她一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如雨下，聲音嗚咽，“九公主。”
阿顏，四萬多年前我是這樣喚她的。
我萬念俱灰的將伏胥抱回攬靈居，因為我覺得，他還沒死。因為我不相信，不相信他就這樣丟下我。
他可是伏胥啊，是我的伏胥，怎麽會死？不會的，一定不會。
沐顏一直靜靜的跟在我後麵，規矩如同四萬年前，我背對她道：“你走。”
她又成淚人，哭道：“九公主，阿顏，阿顏有一件事，想給九公主說。”
不管什麽。都毫無意義了，你要說，你就說吧。
此時這樣想，在她說完之後，我卻全然變了心境。
後來我想，若是我一刀將她砍了，也就不會聽到這番話了，也就不往傷口上再灑一道鹽了。
因為她說的是伏胥，四萬年前的伏胥，和她守在這山中的伏胥。也是經過她這一番話，我才將靈族滿門被滅之事搞了個清楚透徹。
嚴格來說，天地間依舊分為六界。分別是靈，神，仙，人，妖，鬼。
魔尊祭崖，其實是我阿爹的同胞兄弟，開始也為靈族，後來誤入歧途，怨念太深，方演變為魔。
其中的恩恩怨怨，還要從六萬多年前說起。
彼時阿娘，她娘家給她許了一門婚事，男方是我家不錯，卻不是我阿爹，而是許給了我小叔。哪知她卻陰差陽錯的卻看上我那略略有些木的阿爹，並天雷勾動地火般相愛上了，同樣天雷勾動地火愛上的還有我小叔這原配，隻是，他卻悄悄憋著。
小叔和阿爹打小感情就好，出了那件事後，雖是悔恨，卻用禁術丟了那番記憶，免得自己難受。
隻是雖沒有這段記憶，卻還是憋出許多問題來，小叔，就是因此，便一步步演變成魔，一步步深集怨念，一步步危害世間。這危害中，卻不包括靈族。因為他成魔後，對靈族的事隻記得一點，那就是我。
阿爹是靈君，每日和阿娘公務纏身，開始幾百年我便是由小叔帶的。
其實，小叔心中很苦，出了那樣的事，待我卻那樣好。過了這麽多年，他不記得靈族的所有，卻還是記得摸著我的頭叫我一聲‘小塵子。’
小叔成魔後，沒甚人性，不再對男歡女愛感興趣，對打打殺殺和六界至尊的位置很是喜歡，這一喜歡，就把天帝搞慘了，整日筋疲力盡四處征戰。
那幾年，小叔除了靈界，其餘全是亂殺，不管是手無寸鐵的凡人，還是某些清心寡欲的神仙，一律見麵就砍。攪得天地大亂，終日血流成河，人間民不聊生，仙界慘絕人寰。
其實……天帝也有他的苦衷。
世間每個人，不會好得純粹，亦不會壞得徹底。所以大多數事情，我們都該試著去體諒，去理解，最重要的，是放下。
魔族大軍所向披靡，無人能敵，能製住他的，唯有靈族靈力。
小叔本是靈族，隻有這根源的力量才能將他鎮壓。隻是，小叔的一切，都是從阿爹開始的，阿爹怎麽下得了這份心？況且兩人本是同胞兄弟，小阿爹一萬多歲的小叔，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他怎麽下得了這份心？
因此，無論天帝怎麽想盡千方百計的命令談判妥協，阿爹硬了脖子也不收拾小叔。天帝望著就快覆滅的六界，這才出此下策。
這些，是我從阿爹口中和後來自己明白的。接下來的，便是從沐顏口中得知。
誅整整一族人取靈力，委實也是件慘絕人寰的事兒，一定要請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做首領，才能說服將心。說到德高望重，四海八荒中，茫茫天地間，非一人莫屬，便是創世的父神母神唯一留下的後代，征戰南北穩固六界的，伏胥上神。
我一直以為，四萬多年前，我在千裏長空下看到伏胥的那最後一眼，是他揮劍屠我族人的場景，萬萬沒想到的，那其實是才知道真相的他趕來救我。
我真傻。
自從知道魔尊是我小叔後，他便一直在思考萬全之策，在他還在苦苦尋思之時，天帝卻祭了他的名頭帶兵攻打終陽島。
那時我倒追伏胥上神並得手那事，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誰都知道有個黃毛丫頭將那高高在上不問紅塵的伏胥上神泡了，還泡得很深很牢。這番人盡皆知中，沒少得了天帝。畢竟我在追求伏胥時，還在他封天後的宴上大鬧了一場。
天帝知這關係，攻靈族時，便派了一半的兵力擋在伏胥的山門前。這天兵雖質量不高，但數量龐大，很是適合用來拖時間。加上我靈族隱居在那終陽島上，大多子民不思道法，反而喜愛務農經商，修為很一般，唔……我這般愛財厭學，實在怪不得我，實乃民族文化根深蒂固。
但之所以靈族連一半天兵都抵擋不住多久，卻能製服讓六界為之頭疼的魔尊，實乃天地之變幻規律，正所謂一物降一物，而且這靈力，乃是小叔的根源。
再說了，世間很多事情，本就難以說清，比如情愛。
但那日若不是沐顏盜了陣法圖，靈族興許可以撐到伏胥趕來，我和伏胥之間也就沒那麽多誤會了。
可是沐顏，在跟在我身後看我倒追伏胥時，也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他，那日一聽傳言說是伏胥來攻靈族，便鬼迷心竅的盜了行軍布陣圖，欲交到伏胥手上。
沐顏今日是這麽跟我說的：“九公主，一切都是阿顏的錯。阿顏明知上神心中隻有你，可是，可是在聽到上神要誅殺靈族時，心中便想，或許，或許上神，他不愛公主了，或許我將陣法圖送出去交給他，順著他，他便可以看我一眼，在屠了靈族之後，上神或許，或許會愛……愛上我……九公主，全是阿顏的錯……”
所以傳言，真真信不得，有什麽想要知道的，直接去問。
可是，我卻信了。伏胥明明那樣護著我，我卻這般對待他。
後來阿娘眼看不能遵循阿爹的遺願守住全部靈力，但還是用下其中一半，將我的魂魄放在東海之東滄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