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靈族塵兮
此時夜的帷幕已盡數落下,天空找不著一絲蔚藍。
去往丘於山的路上,我一直在雲頭專心致誌的措詞,待我到了入口時卻還是沒想好將東西送給伏胥時該說些什麽來應景,正在苦苦冥思,卻聞得一聲:“葵傾上仙,一別多日,好久不見。”
我發愣,待眼睛熟悉這黑暗後仔細一看,有些吃驚。
是虞冬。
我不知該做何反應,隻訥訥道了聲好。
她卻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裏滿是悲春傷秋的色澤。
我深覺自己一路上過得順風順水,這幾日更是春風得意,從來做不出她這般愁容。但虞冬畢竟是個美人,愁起來仿佛更添媚態。
正在我思緒神遊之際,她已經將手裏的燈籠提在我臉前,之所以她需要燈籠,乃是因為被伏胥廢了滿身修為。
我不解道:“我正是葵傾,你沒認錯人。”
虞冬笑得愈發淒涼,道:“伏胥上神會喜歡你,會答應要娶你,果然隻是因為你這張臉。”
我一頭霧水:“你是誇我長得好?”
她臉上掛著的笑一僵,緩緩開口:“你這裝傻的本領,倒是不錯。”
虞冬這句話很是會打擊人……
因為,此時我真不懂她到底在說些什麽……
但若是我巴巴的問她,便顯得我是真傻了……
琢磨良久,覺得還是該本著不恥下問的好學精神問上一問……
我這廂隨口一問,她那廂認真解答,這幾句簡單的對白,便刹時變作她從前迎頭潑我的涼水般,將我潑了個透心涼。
自從我認識伏胥後,聽得許多他的桃色新聞,其中女主,無一例外都是不才在下老子我。
冒充童子一事後,說:伏胥上神原來與那沐顏仙子並沒有關係,他在丘於山這麽多年,乃是在等待這黃衣仙子的出世和成年。是以那日一見,便情不自禁的互相親上了。
青閻論道打出三哥的名號後,說:這黃衣仙子原來與伏胥上神是斷袖情深,躲在山中那四萬年,一是怕世俗的眼光,一是不願來人打擾。
經三哥單方麵的否認後,那些神仙也知曉我的身份,便說:“北荒那五姑娘葵傾,不知闖了什麽好運氣,讓伏胥上神一見鍾情後,願意出山授課,她飛升上仙之日,便是成親之時!”
被虞冬所傷後,說:葵傾知道這狐狸虞冬思慕伏胥上神後,醋意橫生,大打出手。上神衝冠一怒為紅顏,不顧妖族與天庭動蕩的局勢,祭出軒轅,怒動九州。
這番我與伏胥九重天壽宴一鬧後,又說:這伏胥上神不但威武神勇,在對待女子時還柔情似水。宴行一半,迫不及待的要過二人世界,就連四萬多年不想就的司戰神君一職也懶得推脫。但他急是急,卻還念著葵傾上仙的饞嘴,生生討了廚神,要親自學做飯。
雖然近幾萬年來師徒戀炒得很火,算是個潮流,但我一開始依舊沒將伏胥和我往男女之情那一方麵想,隻當他愛戲弄我看我窘態,對外界的傳聞也裝傻裝充耳不聞,從未仔細想過為什麽……
因為我委實是個粗線條的人,很多事情都不喜歡想太多,伏胥說愛我,我便信了,不問所以的信了,不顧一切的信了,但今日遇到虞冬後,我忍不住將以前的一切都打了個問號。
伏胥一個高高在上的司戰上神,怎麽就對我另眼相看了?我葵傾何德何能啊?
此時,我正拿著準備送給伏胥的東西坐在雲頭緩緩移向北荒,怔怔的回想虞冬與我說的那番話。
從虞冬口中,我聽到的也是關於伏胥的桃色新聞,隻是其中女子,換作了其他人。
虞冬說:“葵傾,你可知天地間本不止人仙神、妖魔鬼六界?在四萬多年前,在東海之東的終陽州還有一界,便是靈族。那時天下大亂,七界殺繆連連,魔族為非作歹,勢如破竹,即將俘獲仙界,稱霸天下。天帝請來伏胥去往靈族,取那能封印魔族的靈力,將靈族滿門屠盡,這才能將魔族封鎖在那伏魔塔下,換天下太平。其中靈族君上的獨女,便是塵兮,是伏胥愛了幾萬年的人。”
虞冬還說:“伏胥會說愛你,這樣護著你,不過因為,你這張臉,和她長得不差分毫罷了。葵傾,你就沒問過他為何會喜歡你?沒問過他守在山中的這四萬多年是為甚?伏胥愛她,可是他更愛天下,不……興許,興許伏胥他根本誰也不愛……他不過是為了補償……”
其實,若是我聽到這裏便不再繼續問下去,若是我不理她自顧自的去找伏胥,若是我隻當她這番話是因為那日被我的胡謅刺激後,也胡謅些東西來刺激我,那樣的話,該有多好。
可是我不是那樣的人,感情的事,我喜歡清清白白,“你這些話,定是來挑撥的吧,可是有證據?”
虞冬滿是悲哀的看著我,這樣用來看我的神色,她是第一個,她道:“證據?靈族被滅之後,天帝封了所有人的口,但若你真心想知道,你阿爹定會告訴你。至於塵兮,可是記得你在伏胥那裏拿了一幅丹青,被戎兒掛在房中?那丹青,便是靈族她的。你認識沐顏吧?她其實是塵兮身邊掃灑婢女,不過並非靈族族人,我曾救過她一次。她看我那四萬多年守在伏胥山下守得心酸,便將塵兮的事與我一一說清,那丹青,我逼她讓我看了一眼,隻是當時淚眼朦朧,隻看個模糊,待我在辛兒房中再見時,方想起來。
“葵傾上仙,你說要證據,這些可是算?”
嗬嗬。
虞冬敘完這番話後,我沒做任何反應,隻是冷冷一笑,挺直背脊,默默的離開了丘於山。
其實哪裏需要證據,往日伏胥那些無名的歎息,那些忽然生出的愴然,早就印證了今日虞冬口中吐出的這一字一句。
記得幾個月前我幾句話將她惹得直冒肝火,今日她終於是還仇了。
我不禁唏噓感概,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此刻我心裏說不出任何滋味,隻是覺得空落落的,那天邊的晚風穿堂風一般陣陣刮進我心頭,吹得我全身發涼,走過了家門都不知曉,待反應過來時,恍惚中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胡亂飛了許久才走回來,卻看到仍然無所事事的三哥。
他頗喜悅,看我進門便跟在我身後,笑道:“不是說回去扳回一局嗎?怎麽這般神色?”
他聽我沒答話,急忙疾步走到我麵前,擋著我房門,正色道:“你笑一笑我才讓你進去。”
我腦中心頭空白一片,正想擺個笑臉出來,卻不知怎的,老是想不起。
三哥伸手撫上我的臉,憐惜道:“五妹,你怎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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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生產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