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春宮窘事
在伏胥那不得了的攬靈居中混的這段日子，我過得蠻舒坦。
伏胥大抵念著我是他弟子，這滿身傷痕，又是因為虞冬心巴巴苦戀了他四萬多年後，氣急敗壞的拿我出氣所致。
雖然我拿話踩虞冬痛處在先，但終究也是被伏胥的情事拖累。是以他萬事依著我，沐顏也規規矩矩好吃好喝的將我供著。
又因為提起過虞冬事件的前因後果，便決定這日將那幅拖了一個半月的丹青描了。
今日下著五月的暴雨，窗外都是朦朧水氣，翡翠般的竹葉上雨聲響成一片。
想著以前掛在伏胥書房中的那幅丹青，描的乃是我在竹林中嬉戲的模樣，看著天真可愛得緊，甚是討喜。本欲再讓伏胥在竹林中再描一幅，但念著既然天公不作美，也就不強求了。
甜久一聽伏胥要作畫，急忙跳在我身上，與我一道在窗邊美人靠上坐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我，道：“葵傾姐姐，甜久也要入畫！”
伏胥滿臉笑意的研墨，鋪紙，執筆。
他一襲白袍不加任何修飾，隻袖口領角處細密的用金線繡了祥雲鑲邊，既飄逸又貴氣。滿頭青絲不似在督蒙山授課講道般束在玉冠，而是鬆鬆的綰在背上，潑墨般幽黑，更添他的飄渺仙姿。
每當伏胥抬頭望我和甜久時，眉目裏的笑意便肆意彌漫開來，襯著他那張俊朗的麵容，暗淡了整個大千世界，失色了九州顏色。
伏胥這般模樣，讓我看得不甚真切，恍惚間竟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攪的心中一陣迷蒙，耳中的雨聲也漸漸淡開。
原來是困了……難怪迷迷糊糊……
……
迷迷糊糊醒來時伏胥正將我抱著往房間走，我睡眼惺忪道：“師父，不畫了嗎？”
不過他替我臆想出來的丹青都那般好，此次我隻是小小的睡了一下，定也無大礙。
伏胥自然的將我抱到他桌子旁，我便看到躺在那裏的那幅畫，卻有些發愣。
畫中的我與甜久一道在美人靠上睡得很熟，背景也是窗外那派霧氣蒸騰的茫茫綠竹。這般搭配，卻讓我油然生出舉世安好歲月恬靜這樣的感觸來。
對了，被樂戎拿走的東西，是時候去討回來了，我這拖延症真是已入膏肓。
我從伏胥懷裏掙脫，下地後肅然道：“師父，你也忒不厚道了，看我睡著了也不喊喊”
伏胥沒答話，隻是笑笑，他這一笑，便又讓我想起一個事來！
“師父，你那掐掐算算的讀心術何時教給我啊？”
伏胥臉上的笑僵了僵，才道：“再過兩日吧。”
我有些急了：“師父真小氣，你看我這幾天多聽話，傷也養好了，你不能不講信用！”
“師父不騙你，會教你的。”
我頓悟，“師父，你是不是故意哄我幫你吃芹菜？”
伏胥一聽，笑意蔓延，緩緩開口：“你這幾日將我這裏的戲折子都看完了，你與我去凡界一趟買一些回來，我就教你。”
我反問：“師父這話不對啊，我是看了你的書，但沒拿走，你可以繼續看的啊！”
伏胥卻肅然道：“但你在與我散步時，將劇情說過了。”
“師父不是隻愛看那些讓我打瞌睡的古書嗎？”
他略頓了頓，“有時候會看。”
嗬，果然愛在我麵前裝正經，私下還是會看那些凡界言情話本的！尋思著反正自己也許久沒去過凡界了，便應了同他一道。隻是此時的甜久也醒了，本著隻要是我的事就都要插一腳的精神，巴巴的吵著要一起。
……
凡界此時雖是嚴寒之冬，卻也天朗氣清，陽光溫熱。大抵又碰上了趕集的日子，城中熱鬧得很。
我與伏胥搖身一變，換了身凡人裝束，他仍是一襲白袍，束好發之後在飄逸中又多了幾分英氣。
隻是這甜久不甚好處理，因為她不願乖乖作條綢巾帶在我身上，伏胥便笑著將她變了個三歲小娃娃模樣，穿著一身碧盈盈的小襖子，渾圓胖乎的小身段活似個碧綠的小球。
伏胥見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旋即又肅然道：“甜久，此番是你第一次下凡，不可胡鬧。”
甜久有些不樂意，撅著肥嘟嘟的小嘴哀怨的看著我，我馬上會意，“師父，由著她去吧，隻要別暴露身份了就好！”
甜久聽我護著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道：“甜久知道了！定不暴露我們身份！”說完又懂事的喊我：“我還是叫你葵傾姐姐，呃……”猶豫一陣，茅塞頓開般，對著伏胥道：“上神大人，我就喚你爺爺吧！好嗎？”
爺爺……甜久，我佩服你的真誠勇敢。
我撲哧一聲樂得不可自製，眼風卻瞟伏胥倏地斂了滿臉的笑意，臉色鐵青的沉默著。
自知伏胥很介意別人提他的年紀，我急忙費勁忍住笑，本著助人為樂救人於窘境的精神，緩緩且體貼開口：“師父哪裏像當爺爺的年紀，甜久，你就叫他一聲大叔吧。”說完端出一副大恩不言謝的神情獻給伏胥，哪知他臉色更是難看得不能看，一字一句冷冷道：“叫哥哥。”
甜久不明所以，滿臉疑惑道：“上神，甜久不敢，甜久不敢胡亂對您……”語無倫次半天也不知如何措辭，急忙向我求助。
我隻好破天荒的做個和事佬，不敢得罪伏胥也不好為難甜久，畢竟這伏胥上神是每個神仙見了都可以跪得五體投地恭恭敬敬拜上幾拜的人物，甜久自然不敢亂了規矩喚他一聲老大哥。
是以笑道：“就喚一聲叔叔吧。”
在解決了稱謂糾紛後，我和甜久就樂得活蹦亂跳。
雖然凡界我是常客，但這甜久活了一萬多年乃是頭一次出丘於山，興奮難抑，什麽都喜歡，瞧哪裏都新奇，那情緒便也傳染給我，活生生惹出一腔熱血沸騰來，繼而興致勃勃的帶著她上竄下跳東看看西望望。糖人兒她要舉著舔一舔，兔兒爺要買來抱一抱，雜耍也要站住吼一吼。
我和她在市集走走停停，全然不管身後的伏胥。
待我轉過頭看他時，隻看到他雙唇張合，似要說些什麽，我急忙懂事的湊過去，他道：“難怪你前些年在凡界要騙錢，不然哪裏夠你這副小孩子心性的花銷。”
聽他又拿我以前的事打趣，我鼻子裏哼了一聲，自顧自的去尋甜久。轉來轉去看了兩眼，才發現她在一個地攤前撅著屁股蹲成一團。以為她發現了什麽趣事兒，便興致勃勃的衝過去一道耍。
這一衝，衝出事兒了。
因為，這地攤兒，賣的不是其他，乃是春宮
我急忙拉起甜久要走，她卻很是不解問我：“葵傾姐姐，這圖畫的是什麽啊？”
我傻了。
什麽叫奸商！見一小屁孩兒來翻這些讀物，這老板居然不攔著！
我一邊拉她一邊解釋道：“這是……呃，兩個人在打架，嗯，打架。小孩子不能學別人打架，我們快走！”
還好這甜久雖然懂一些男女之事，但還沒懂這件男女之事。哪知她放下那圖時，卻又對著我身後興奮的吼了一句：“叔叔，你看！這兩個人在打架！”
我下意識的扭頭一看，又傻了。
需知這聲叔叔，堪堪就是我的師父，伏胥上神。
這這這幾天真是……
我一把將還在疑惑的甜久拽起來準備走，這老板卻也急忙來一把將我與伏胥拽住，那雙小小眼睛滿是亮光，奸笑道：“好一對俊俏的夫妻啊！公子你看，我這春宮畫得多細致！這可是照著宮裏皇上床頭那本一筆一畫謄下來的！這樣好的本子京城絕對僅此我這一家！與你家夫人買一本走吧，絕對增加閨閣情趣的哦！隻要二十文錢！”
看著那奸商為了展示自己的東西有多麽好而嘩啦啦翻在我麵前的那些……打……打架圖，我感覺麵皮燙得很，怔怔的愣在原地，不敢抬頭看伏胥的臉色。隻聽到頭頂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不用了。”
伏胥拉著我疾走兩步後，這不依不饒的奸商又跟上來將他的好東西攤在眼前，興奮的開口：“公子不用害羞嘛！我知道你們是新婚夫婦，正是要用這些東西調節調節哩！”
我急忙留下奸商一兩銀子，道：“不要再纏著我們了。”
此時甜久很是不懂事的開口：“葵傾姐姐，他為什麽非要送打架的圖給你們啊？”
哎喲喂這個猴孩子！
我正欲措辭搪塞她，伏胥幽幽開口：“不要多問。”
這猴孩子又很是不識時務的開口：“叔叔，你的臉怎麽這樣紅？”
看到伏胥沒答話，我又本著樂於助人救人於窘境的精神訕訕開口：“你不聽話，師父的臉乃是氣紅的，氣紅的。”
甜久此刻才懂事道：“那甜久不問了，叔叔別生氣了。”
我幹笑兩聲，繼續往前走著。
伏胥大抵回過了神，輕輕拉著我袖子笑道：“葵傾，沒想到你處理這樣的事很有經驗嘛！”
我又幹笑兩聲，知道他說的是打發那種老板的經驗，摸著麵皮尷尬道：“有嗎？沒有吧，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他卻像是打定主意要拿我打趣，笑得一臉春風，“你從前來凡界廝混就忙這些？”
我一聽，不樂意了，也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是啊，所以弟子此番才能在師父害羞時，救師父於水火之中。”
伏胥神色一僵，嘴角抽動，眼中又忽然生出許多玩味的神色來，抓住我拍他肩膀的手，“你說我害羞了？”
我笑著點頭，“難道不……”
還沒將‘難道不’後麵的‘是嗎’加上去，就被他猛地一把拉在懷裏。
需知此時我毫無戒備，這一拉便全身心的跌在了伏胥懷裏，耳邊全是他擂鼓般有力的心跳聲。
我下意識的一揚頭，就看到伏胥湊下來的俊臉，距離近得仿佛能感受他到臉上的熱氣，一時懵了，隻怔怔的望著他雙唇輕啟，吐了一團霧氣在我臉上。
“葵傾，你說我害羞？……信不信我現在就親你？”
誰能告訴我害羞和親我這事到底有他媽什麽聯係！！
我傻了，急忙點點頭，又搖搖頭，卻好像都不對。
還好此時那奸商又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在我們麵前翻開另一本好東西，奸笑道：“嘿嘿！公子！我說了這東西有用吧？剛那本是上好，這本可是上上好！不要一百兩也不要十兩！隻要五十文錢！五十文錢就可帶回家放在床頭！！”
伏胥默默掏出二兩銀子放在他手上。
這伏胥也忒小氣了！隻準他拿話逗我，我說他一句便惱羞成這樣，真是心胸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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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擼三千字的章節了……有點不習慣……剛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