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花花公子
那時我與喬冉堪稱嫖-客遇上老-鴇,臭味相投,日日攪在一起到處廝混。
一日東海龍宮來了位貴客,說是喬冉一關係盤根錯節的表哥,此番同他父母前來不為遊山玩水,隻為與龍王商議這終生大事。
其中女主,便是喬冉。
喬冉聽聞自己這位八杆子打不到一處的表哥實在是個眠花宿柳的花花公子,才區區五萬多歲的年紀就養了好幾位嫵媚小妾,整日沒個正行兒。彼時她同我又是憧憬一生一世一雙仙的小仙子,一聽,不樂意了,麵都懶得去會,同我約在凡界吃喝玩樂走馬看花。
隻是這位花花公子的爹同喬冉的爹又鬼迷心竅的非要將他們湊一塊,喬冉急得很,急忙利用我籌劃出一個法子。
唉,需知這個法子很是傷我的自尊。
喬冉在玩耍惹禍方麵雖與我一拍即合,但她麵相很是溫柔大方端莊秀麗,我就嗬嗬嗬嗬了。於是她叫我以她的身份在道上將那位花花公子劫住,痛痛快快的打他一頓,讓他在心中產生懼怕,繼而知難而退。
喬冉長了我七千多歲,修為法術比我高得多,很體貼的安慰說到時候若我敵不過,她定會傾力相助。
彼時我覺得幹架很是好玩有趣,便欣欣然應下,義薄雲天的擼了袖子躍躍欲試。
世事難料,我這為好友插別人兩刀的應允,應出一堆破事兒。
那日我們很是順利的在東海水道上將花花公子劫了,可惜後麵的發展很不如我的意。我與喬冉,平日橫著走隻是因為旁人懼這我們的爹,我們卻天真傻氣的以為自己很是牛逼。
開始是我慘敗,繼而我倆慘敗。
隻是在這番無下限丟臉的慘敗過程中,這位花花公子卻很是戲劇性的動心了。
更戲劇的是,那心卻不是對著喬冉,而是對著當年還懵懂無知性別女愛好打架的豆蔻少仙老子我!
天雷滾滾滾滾天雷,狗血至極至極狗血。
猶記得我們酣暢淋漓的掐完架後,那花花公子笑得很是花花公子,一隻手甚調戲的摟著我,另一隻手更調戲的抬著我的下巴,眸光攢動,風流一笑,亮麗的衣袂隨著三月的落花紛飛,那臉也像映著花色般俊美。
他聲音裏滿是桀氣與張揚:“嗬,有趣,有趣,本少主娶定你了!你記住,爺叫樂戎。”
對於樂戎這廂,我隻想說三個字:神經病
喬冉被退婚後高興得手舞足蹈,我卻被那花花公子守在北荒門口日日騷擾。
那時太年少,很不擅長處理感情上的事,隻曉得躲在宮中看話折子不出來。那樂戎卻很是閑得慌,在門口沒日沒夜的守著。
開始我自覺屬性花花公子的他不過一時興起,等上一兩日興頭沒了也就作罷,卻不知他遭魔風般,硬了脖子不走。
脖子硬到第七日,他才被迫軟了下來。
放棄的原因卻是這樣的,那時我阿爹和三哥曉得有人敢瘋狂的追求我,一番不可思議後,興高采烈的去調查探訪,這一全方位的走訪後,方知曉了一些關於他的行徑。
這廂樂戎乃是天地六界之一的妖界世子,做派嘛,四個字,風流浪蕩。
今日摟著嫵媚狐妖,明晚睡了冰清仙子,隔夜還約了個美豔少婦。
喬冉並不誇張,他確實是個專業浪子。
於是三哥和阿爹便一口咬定他是專騙小姑娘的采花大盜,二人齊心協力將他大打一頓,又因為他並沒有還手,傷得很是嚴重,這才不得已放棄了對我的等待與守候。
但樂戎不愧是花叢裏的老手,非常懂得討女孩子的歡心。他被一頓打之後,曲線救國的去找喬冉幫忙折磨我。
對於這件事,我隻想說兩個字:腦缺
記得那日我著了新得的裙衫去找喬冉臭美,卻趕巧不巧的遇到了從東海龍宮出來的樂戎。他一見我,便遞給我幾個紅彤彤的大蟠桃,眉目中換上認真的神情,緩緩道:“大公主說你喜愛吃這個,今日我隨著父王去了九重天,特意給你帶來的。”
我驚喜中又有些不好意思,但確實又渴又饞,笑著接過來就啃。
卻不知道便禍從口入了,因為我這個舉動讓他生出許多誤會,讓他自以我隻是年少害羞些,心中是有他的。
這一誤會後,他利用喬冉討我歡心時便非常一發不可收拾,日日送些酸詩給我,或者送來一堆堆凡界五花八門的雜書,再或者到處找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總之那段時間,他追求我的攻勢很猛烈。
猶記他從凡界抄給我這詩,本是酸的,卻被他一番從新排列組合後,變得很香-豔。
諸如: 借問酒家何處有,芙蓉帳暖度春宵。
再諸如:衣帶漸寬終不悔,此時此夜難為情。
再諸如:翻雲覆雨幾萬般,絕知此事要躬行。
還諸如:萬轉千回懶下床,卿需憐我我憐卿。
可歎彼時我書讀得少,春宮亦尚未涉獵,乃是一純潔無知的小仙女,卻又愛不懂裝懂偽一偽文藝,每每在樂戎興高采烈的問我覺得此詩如何時,都故作高深的半個牆角仰望天空,緩緩道:尚可,尚可。
不過後來我方知,這詩也不是樂戎親手執筆。他整日忙著流連花叢,自是無這舞文弄墨的喜好,這一張張粉紅紙箋上的小楷乃是他尋酒肉好友所改。
人以群分這話不假。
一日,樂戎突發奇想,闊綽的一擲千金,懸賞眾仙求我丹青一幅。他本就身份特殊,又尋了個我這樣愛惹禍的人物,所以這一鬧鬧得北荒仙盡皆知。
還出幾個類似《風流公子性情大變 瘋癲公主命運垂憐》《癡情男苦苦守候 鬼畜女強扮高冷》一類的折子。
對此我隻想說,幾萬年來四海八荒忒太平了,仙民無仗可打,倒是養出一副有趣的娛樂精神。
再說這北荒的小仙,麵對樂戎高得很不得了的賞金變得很是糊塗,明明沒有機會見我,卻鬼迷心竅的買來許多宣紙欲靠臆想作圖。
正因如此,北荒的宣紙一張難求。我覺得萬萬不可放過這個天大的商機,急忙把北荒的宣紙也拿出去高價出售,倒是狠狠賺了一筆。
這一怪異現象,我稱之為北荒紙貴。
樂戎說喜歡我這一事件,我稱之為被驢踢了。
一見鍾情這樣的段子,隻在話本裏見過,我一向不信。
你信?你真的信?
…………
麵對這幅丹青,準備繼續回憶和樂戎這段既略帶傷情與荒唐的往事時,伏胥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伸手從背後輕輕抱住我。
說來慚愧,他比我高了一顆頭零一截脖子,微微低頭才能將頭磕在我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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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悟。
一步跳出來高聲道:“師父你居然描我丹青賣錢!”
……伏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又開口反擊:“你以為本上神是你?連我們成親的份子錢都敢提前收。”
我沒搭話,捏了個決將自己的丹青取了下來,“既然不是用來賣錢,那弟子就拿回家了。——弟子不怪師父偷偷描我畫像,侵犯我肖像權,嘿嘿,師父也別收我藝工費了。”
伏胥體貼的伸手幫我收好畫卷,嘴角銜著笑,“這筆賬隨你怎麽算都行,隻是有一點,你一會兒好生坐著,再讓我描一幅便是。”
我疑惑:“要是弟子不答應呢?”
“以後每旬課業,準你在我的道法課上略略遲到兩三次。”
嗬嗬,虧得他做這樣假公濟私的事時還能表現得這般雲淡風輕泰然自若,薑還是老的辣,神還是老的會拿捏氣派。
也就是每十天可以遲到三天,還是非常劃算的,我滿意的笑著點頭,抬頭看了看天色,諂媚道:“師父,今日有些晚了,下次吧,弟子先回去。”
“不留下過夜?”伏胥一個騰挪,頎長的身子橫在我麵前。
我訝然,訥訥開口:“這這這……這不太合適吧……”
“就是留下歇息一晚罷了,你在想什麽?”伏胥臉上的笑意蔓延得更加徹底,讓我嘴抽。
我幹笑兩聲,沒接話,欲訕訕抽身,他卻雙手穩住我肩膀,半蹲著把臉湊在我眼前,“嗯?”
此刻,一絲殘陽從窗格流淌進來,正好點亮伏胥狹長幽深的眸子,溫濕的氣息從他銜笑的嘴角中呼出,一陣陣打在我臉上,那俊朗的眉眼裏,滿是戲弄的笑意。
我又幹笑兩聲,急忙遁了。在空中聽到他在我後麵說要送我的話,我不想他再來囉嗦,擇了一條繞一些的路徑逃走。
隻是在我遇到另一個人後,我方知,有些東西怎麽也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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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的嘮叨:三萬字的時候站短申簽成功,猗猗碼字更有動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