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倒黴催的
這師父方一進門,我便覺四周皆仙氣騰騰,神光瑞瑞,靈氣肆意流淌。
上神的氣度風采,果然是我這樣的小仙子難以企及的。
此時我做出的這個五體投地的姿勢,卯足勁兒也隻能看到那位神秘上神輕輕掠過的一個天青色衣角。
跪著百無聊賴,我便開始細細觀察那如青瓷般溫潤的衣袂,其上用玉色綢絲淺淺的繡著一抹瀟湘竹葉暗紋,瞧著倒是頗淡雅離塵。我急忙去看他袍底下那雙腳,還好不是跛的。
這位傳聞神奇凶悍又高冷的上神架子端得很足,從門口走到講桌的幾個步子走得那叫一個儀態大方,那叫一個高貴典雅。最可恨的是他已然坐下良久,卻也沒有叫我們起來的意思,待我們腰酸背痛眼發昏之際,才壓著聲音莊嚴的招呼了一聲。
“都起來。”聲音幹脆又沉穩。
我方起身,還未將雙腿盤好落座,亦顧不上周身的疲憊,就急忙以雙膝跪地的姿勢遞上毫不矜持的目光,炯炯的將他望著。
督蒙山這授講道法的揚道齋地正坐東向西,正旭旭高升的朝陽便從這位上神身後湧了進來,透過刻著清梅窗格,給他略顯清瘦的身形塑了一道金燦燦的光圈。
我方才跪得久了,猛抬頭的望他這眼看得不甚真切,略略醒目後,才望見他被過濾成清梅模樣的陽光下,點亮的那一邊鬢角,墨色發絲被祥雲狀的白玉簪綰起,一雙狹長幽深的眸子帶著點點晨曦,嵌在那張看不出悲喜的俊臉上。
咦……這張臉?
這張臉……
這張臉!!!
這這這……堪堪就是前兩日我招惹得很是到位的伏胥上神啊!
我如冬日被迎頭潑下一桶刺骨的冷水般,傻了。
大師兄,你……你過來對比,我叫你對比對比!你那丹青上讓我直呼什麽鬼的東西和我眼前這讓一般女神仙春心蕩漾的美男子到底有什麽幹係?!你這骨灰級的臆想能力可以啊!簡直讓我用力跪啊!你特麽也忒慫了吧,不就一個名諱嗎?還帶著一幫師兄避來避去!
我深深的埋著頭,跟著幾位師兄規規矩矩落座後,又低眉順眼的打開道法課本,在這番低眉順眼中,偷偷窺了兩眼伏胥。
現今他不像我在丘於山見他那般倜儻風流的模樣,換上的是一副寶相莊嚴的做派。
對於他的長相,誠摯的平心而論,好看。
還好我往日看三哥那張俊臉一看看了兩萬多年,這才略略把持得住。
此時伏胥以手支頤,淡淡的將我們望著。我有些心虛,將頭低得更徹底,生怕他記起前幾日我做的混帳事來。
伏胥輕輕掀動雙唇:“誰是大師兄?”
我的那位具有強大號召力的大師兄被偶像欽點,激動得不能自已,有些結巴道:“回師父,正……正是弟子柳央。”
“往後,你便輔佐為師的道法課吧。”伏胥對他略點頭。
大師兄柳央聽完激動得雙目泛出淚光,又堅定的猛點頭嗯嗯嗯。
不過就一個老得可以做我們祖宗的遠古神祗,怎麽就擺出這幅模樣。心下正在鄙視,那位祖宗上神已開始授起道法課來。
此番乃是伏胥的第一堂課,怎麽不來段什麽課堂紀律啊什麽理想目標啊什麽下馬威啊之類的前-戲?
不知何時,伏胥已將大師兄為他臆想出來的丹青拿在手裏,幽幽開口:“你們這幅圖描得倒是有趣,葵傾,你來用道法的思想解釋一下為何這個妖魔生了三隻手。”
妖魔……
我各位師兄一樣將笑意憋得難受,直到意識到四麵八方掃過來的那排山倒海的目光……
‘葵傾’,堪堪就是我。
我所有功課都是略微脫班級後腿,唯獨這門道法課我是差得沒臉見人,以前在青閻山每次聽這門課程我都非常主動的和三師兄打瞌睡。
於是乎,對於伏胥這個突如其來的提問,我隻好磨磨蹭蹭的站起來,一番支支吾吾之後,才猛然想起大師兄教訓我的話,沉思道:“三隻手,呃,為什麽偏偏是三,值得深思,這個三不是普通的三,得需要我們仔細去參……呃……”
我硬著頭皮也編不下去了,方抬眼,伏胥已走到我麵前,之前麵目上的孤傲與沉寂消失得渣渣不剩,用他那比我高了一個頭零一個脖子的身量站在我課桌邊,似笑非笑的望著我,緩緩開口道:“這個三,你參出了什麽?”
我什麽也沒參出來,信口胡謅,“這個三,呃,一生二,二生三,三,呃,三獻已周三千裏地山河三節還鄉兮掛錦衣三……”
絞盡腦汁的三了一番,在聽到我各位新師兄毫不客氣留情的一陣哄堂大笑之後,我本以為逃過一劫,靜靜等伏胥掃過來一記朽木不可雕也之白眼後叫我坐下的那美妙聲音。
伏胥聽完,未發笑,也未動怒,在我頭頂輕輕開口,“嗯,不錯,可是還有?”
我聽著他稍帶看戲的聲音,隻好順著他老人家的意把這戲認真負責的唱完,開始念那凡界話本裏看來段子。
“三四月隻說是,五六年誰又知,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年環從中折斷,十裏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係念,萬般無奈實不知,無法將這道法談,若是賞我即刻坐,萬謝千恩說不完。”
我不信我這樣一顆狗腿諂媚的心會被他蹂-躪踐踏。
師兄們早已笑得不可自製,伏胥嘴角也銜了絲笑意。我見勢,急忙擺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抬頭說人話:“師父,弟子委實不知,可否坐下?”
伏胥眸光一動,微微道了聲‘嗯’,我這才得以解脫苦海,卻在坐下的那一瞬,望見課桌上我翻開的道法書上的字墨刹時消失殆盡,那微微泛黃的紙箋上赫然浮現出一排清瘦雋雅的字跡。
“葵傾,你這改編的詩中,卻是攜帶了軟軟的求饒,為師聽了甚是受用。”
望著伏胥課上同我說的這句算是小話兒的東西,我不禁訥訥抬眼。
他此刻他臉上莊嚴與正氣的神色,和那孤傲與沉寂的氣質。
擱以前,若是我見了伏胥這般論道時的高冷做派,定要暗罵此人愛裝逼。但是今日,望著伏胥陽光下的絕美的容顏,聽著他穩健低沉的音色,憶著前兩日他在丘與於山中對我的景象,我不禁暗暗激賞。
此男子這逼裝得簡直爐火純青啊有木有!簡直空前絕後啊有木有!簡直讓我讚歎不已啊有木有!
想到這,我便回憶起前幾日第一次遇見伏胥的情景,正神遊,門口就悠然走進來一名男子,一襲暗金袍子,襯得渾身貴氣,雖睡眼惺忪,卻分毫掩不了那一副俊朗桀驁的皮相。
他朝伏胥恭敬作了一揖,“師父,弟子牧莘來遲了。”
伏胥淺淺點頭,便讓他進來入座。
好,很好。道法課一向都安排在一大清早,我是個極愛睡懶覺的人,如此看來,以後也有望多睡會兒了。
這位來遲的師兄看著我身旁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來,毫不避嫌的仔細打量我,挑眉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
我心裏一口老血,這梗老掉牙了好嗎?
在我犯尷尬病之時,他又笑著開口:“不過,你比被換走的竺關好看多了。”
喲嗬,感情還是挺會聊。
“竺關是誰?”
“你不是青閻山來的嗎?同你交換去了那裏的弟子就是她。”
哦,原來那名貨真價的實品學兼優的女子叫竺關。
在這一聽便打瞌睡的道法課上我自是百無聊賴,便與這名牧莘師兄講小話兒。
經過約半個時辰道法課上和這位五師兄的交談,我覺得他吃喝玩樂逃課惹禍花天酒地這些興趣愛好頗得我胃口,瞬間對他陡生好感,由衷的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深交的酒肉朋友,兩學渣之間堪稱一見如故。
正在同他熱烈的討論下午吃什麽這個極其重要的話題,卻又被伏胥抓個正著,“葵傾,為師看你話多得很,一會兒晚上下課後到我的從禹殿來一趟,把今日我講的道法內容複述一遍。”
……
我望著伏胥那身青瓷色長袍下襯得愈發凜然的臉,如同五雷轟頂般怔了怔,急忙瞟了瞟大師兄,還好他正在無比虔誠的奮筆疾書,等下再去借他的筆記來用他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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