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暗湧
紛紛擾擾一天下來,晚上回到房裏丁雨曦隻覺得比自己走一場秀還要累。
先是找到舅舅的喜悅,接著是母親身世真相的震撼,然後又要隱瞞自己將獲得巨額遺產的事情,丁雨曦覺得自己真的不適合做耗費腦力的工作,她現在整個人精神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文昊宇洗完澡,出來便看見丁雨曦大字型趴在床上,知道小丫頭今天是一下接收太多信息了。體貼地坐到床邊,文昊宇伸手捏著丁雨曦的雙肩,力度恰到好處地給她按摩減壓。
丁雨曦聞到熟悉的味道,不用看也知道是文昊宇,埋在被褥裏的小嘴一咧,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文昊宇的服務。在文昊宇按到她背部的酸軟處時,更發出滿足的歎息聲,卻不知這嚶嚀頓時讓文昊宇起了火。
不過文昊宇清楚今天丁雨曦心情起伏太大,不宜辦事,於是隻好獨自忍著,調整著心情壓下身體的熾熱。
按摩得差不多了,丁雨曦一個翻身,滾到了文昊宇身邊,把頭枕在了他的腿上。
“今天對我來說實在是有點不真實。舅舅找到了,人也平平安安,我很開心。可是忽然多了一重身份,我又有點害怕。”手指在文昊宇的膝蓋上畫著圈圈,丁雨曦決定找文昊宇說說心事。
文總裁當然願意為小丫頭做心理開導。他一邊把玩著丁雨曦的秀發,一邊柔情無限地說:“你是發現自己一下子變成了豪門千金,擔心自己表現得不好,會被別的上流小姐看不起?”
丁雨曦抬頭看了文昊宇一眼,眼中滿是欽佩。
“對呀,你怎麽這麽厲害一猜就中。看,像你們這些上流圈子的人,最擅長察顏觀色、揣度人心。我一個大學老師的女兒,學曆隻有高中的花瓶,怎麽在這個圈子混。”
丁雨曦一想到這個就煩悶,嘴巴撅得老高的。
看著她小女兒的嬌態,文昊宇失笑。他輕輕捏了丁雨曦的鼻尖一下,寵溺地說到:“你不妨回想一下,和我在一起以及你陪媽出席社交場合的時候,你有自卑過嗎?”
丁雨曦歪著頭想了一下,的確沒有,於是便搖頭。
“因為你知道自己並不比那些所謂的上流小姐差。你獨立,有一份體麵的工作能養活自己;你有魅力,能拍出受歡迎的廣告;你對時尚觸覺敏銳,比那些滿身名牌的小姐更懂得穿著打扮;
最重要的一點,你的男人是文昊宇,所有人都羨慕你妒忌你。所以你是自信的。”文昊宇聲音中帶著蠱惑,逐步引導著丁雨曦。
丁雨曦幽幽地看著文昊宇。的確是他說的那樣,自從去法國打拚開始自己就沒有自卑過,一直是自信飛揚的。那為什麽現在,知道了自己母親出身名門,反而就不自信了呢?
在文昊宇深邃的眼眸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容顏清麗、正直善良、獨立自我。是的,無論什麽身份,有沒有家世背景,丁雨曦都隻是丁雨曦,本質是不會變的。
自信的笑容從嘴角綻放,她一手抱著文昊宇的腰,把頭埋在他身前蹭了蹭。“謝謝你,有你真好。”
可憐的文總裁不但被一句“謝謝”甜到了心裏,同時還被蹭得倒吸一口氣,好不容壓下的火,又噌噌噌往上竄了。但那個可惡的始作俑者卻一無所知,沒心沒肺地爬起來,收拾衣物跑進浴室洗澡去了。
……
接下來的十多天,丁雨曦發現自己雖然和文昊宇住在一塊兒,可卻比分開住的時候見麵更少。
一般她清晨起床去鍛煉的時候,文昊宇還沒起床,兩人自然不在一起吃早餐。白天丁雨曦被趙曉陽拉著去逛街,說是為聖誕節做準備,要采購禮物和家裏的布置。
這兩周她還陪趙曉陽出席了兩場聚會,在F市的闊太太圈子裏,算是混了個臉熟。
而文昊宇則是一天到頭不是在公司上班就是外出應酬,晚上九點回到家後,洗了澡又跑到書房關起門來工作。
丁雨曦好幾次端著宵夜去找書房找他,想和他說說話,卻發現文昊宇要麽就是低頭在忙,沒空搭理她,要麽就看見她進來,便把手頭的文件合上放好。
兩次三番之後,丁雨曦也沒了興致,感覺文昊宇總是把她與他的工作隔絕開來。
而這還帶來另一個問題,就是薛文婷還是不時出入文昊宇書房的。雖然知道兩人是在談公事,但丁雨曦心裏不能說一點想法也沒有。
自己的職業是一個模特,和文昊宇的生意能沾上邊的很少,可像薛文婷這樣自己打理一大盤生意的繼承人,則和文昊宇有更多的共同話題。這種排除在外的感覺非常不好。
自從和白景業聯係上,丁雨曦就不時給他打電話,通常都是閑話家常。白景業期間又來過文宅一次,不過比較低調,連司機都沒有帶,自己開車過來的。
白景業來主要是找文昊宇,沒有和丁雨曦聊很久,就丟下丁雨曦,一個人敲開了文昊宇的書房。
那天是周末,文昊宇在家辦公沒有回公司。看見白景業進來,便起身相迎。可沒想到白景業走近時,突然出手一拳砸在他的身上。
白景業是什麽人,他的全力一擊可不亞於職業拳手。文昊宇悶哼一聲,口腔裏馬上感受到了血腥味。他強壓著不適,也沒有還手,一臉不解和驚疑地看著白景業。
打了人,白景業把剛才的狠厲收起,優雅地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仿佛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
“這一拳是我作為小曦的舅舅打你的。你沒有保護好小曦,難道不該揍嗎?”
原來白景業知道兩人的戀情後,當時不動聲色,回去以後馬上就命人把丁雨曦回國後的情況調查了一番。
從被童瑤惡意製造車禍,到夜宿酒店被拍照,遭到媒體圍堵,再到不雅照片流傳,丁雨曦在藏區失蹤,每一宗每一件都沒有瞞過白景業的調查。
等文昊宇喘過氣了,白景業才淡定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木盒子,隨手拋向了文昊宇。
文昊宇不明所以,接過木盒,呼吸了幾下緩解小腹鑽心的疼痛,才打開盒子。
可當看到木盒內的物事,剛平順下來的呼吸又亂了,加上小腹受了白景業一記重拳,文昊宇急速地咳嗽了起來。
白景業輕蔑地白了文昊宇一眼。“小白臉就是小白臉,大驚小怪。”說著眼睛也不眨就把木盒拿回重新蓋上。
“董豹已經被我收拾了,再也不能興風作浪。這個小小留念,你不要就算。”
文昊宇強忍著上翻的胃液,看著白景業覺得不可置信。把活生生的人的鼻子割下作為留念,還說得輕描淡寫,這一家人怎麽差那麽遠。他的小白兔可是很善良的。
白景業看出了文昊宇心中所想,可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殘忍。董豹三年前就企圖侵犯丁雨曦,三年後更是用盡各種陰謀手段多次想報複,隨便一次讓董豹得逞,他的外甥女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他現在收拾董豹的手段,很公道。
忽然想起了什麽,白景業問到:“對了,據我所知,在昊天周年慶的晚宴上,董豹是準備對小曦下藥的。而且藥確定是投到小曦酒裏了,最後卻什麽也沒發生,反而變成媒體拍到你們到酒店開房。到底怎麽回事?”
文昊宇當然不會把自己誤中迷幻藥的事情說出來,既然這件事已經處理完了,就不必節外生枝。他隨便找了個理由,說自己當時把丁雨曦的紅酒換了,讓白景業放心。
兩人聊得差不多的時候,一個負責室內綠化的傭人敲門進來,準備更換文昊宇書房裏的盆栽植物。白景業便不再久留,起身離開了。
看著傭人把原本的盆栽搬走,又放了另一盆替代,文昊宇皺眉想了一下,隨口問到:“最近的盆栽好像換的很頻繁?”
傭人停下手中的活兒,恭敬地回答:“少爺,是這樣的現在入冬了,每天的日照時間縮短,多替換植物,才能保證它們照射到足夠的陽光。”
“嗯,沒事了。”文昊宇隻是隨口一問,覺得傭人的回答也合理,就沒再放在心上。
這個傭人推著從各房替換出來的植物,最後來到了後院的暖棚。這裏種植著大片的花草,有室內的純綠色植物,也有擺放走廊用的有花植物。
傭人不慌不忙把換出來的植物擺放好,才從文昊宇書房那盆植物的泥土中,挖出一個小型的竊聽器。左右看了沒人,迅速把竊聽器收入自己的貼身口袋中。
文宅的西院與東院和前廳都有一段距離,這裏隻住著文國權,一個男人需要的傭人也少,此刻顯得格外寂靜。
在小樓的二樓書房中,窗簾全部被拉上,房間裏陰暗得讓人不寒而栗。文國權放下手中的耳機,露出一絲冷笑。
“昊宇,你還是不夠小心,讓我挖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