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嗜殺
飛快地將他的蠶絲袍往下一扔,長念看了看,攀上窗台道:“為了不把我的衣裳弄髒,肯定扔你的衣裳,這還用問麽?”
說罷,縱身欲躍,卻冷不防被他伸出手攔腰拉了回來。
葉將白笑得咬牙切齒的,看起來分外心疼自己的衣裳,不過就在長念以為他要揍人了的時候,他卻抱住她,單手掛住窗沿,身子下墜,靈活地落在小院裏,然後順手抄起衣裳,帶著她就拐進了柴房。
後頭有吵吵嚷嚷的聲音,但追得不是很近,長念縮在柴房一角,鼻尖前就是葉將白的胸膛,兩人安靜地蟄伏,聽著外頭的腳步聲走近又遠去。
“這些人……”長念皺眉,半開玩笑的道,“不會是國公請來的吧?”
葉將白低頭看她,眼裏有暗光直閃:“陛下這話倒是提醒我了,不如現在就讓他們把陛下送上黃泉,然後在下以護駕之勢重傷,回去誰也怪不到在下頭上。”
心裏一緊,長念伸手推他,葉將白卻是不動,看她的眼神越發意味深長,叫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邊看一看。”柴房外有人吩咐了一聲。
長念側耳,聽見腳步聲是往柴房來了,飛快地便把葉將白推開,起身攀上窗台,小聲道:“你我分頭跑吧。”
葉將白沒拒絕,長念跳出去便從最近的後門往外溜,然而身上有傷,行動沒那麽利索,被個眼尖的人瞧見了,大喊一聲:“後門外!”
嚇得心裏一跳,長念拔腿就跑。
因為小時候日子不好過,長念偷偷跟著北堂繆學過些武藝,但到底是女兒家,身上又有傷,沒跑幾步就被人從後頭跟上了。她努力衝向大街,眼瞧著前頭就有巡衛營的人在巡邏,她連忙大喊一聲:“救命!”
然而,命字還沒喊個響亮,身後的人就追上她,捂住她的嘴,七手八腳地將她拖回旁邊的巷子裏。
長念還手不及,右手傷口被人捏住,疼得額上頓時冒出一層冷汗。
“是這個吧?”有人拿出畫像對了對,長念立馬噘嘴鼓臉,旁邊那大漢急了,一個巴掌甩下來,打得她臉側過去,一陣發熱。
“是這個,但是那邊巡衛營的人好像追過來了。”另一個人拽著她繼續往巷子裏處走,長念掙紮,踹開兩個人,又被後頭湧上來的人按住。
右手疼得人眼睛發酸,身子被壓得死緊,長念有點絕望,望著巷子角落裏發黑的破木桶,她想,今日就不該隨葉將白出來的,這個人居心叵測,她怎麽能放心地覺得他不會對她下手呢?
背後響起長劍出鞘的聲音,尖銳得令人發毛,長念掙紮無果,隻能一邊等死一邊想,她死了之後,這天下會如何?
兄長和疏芳應該能想法子隱瞞一段時間,然後讓二皇兄繼位。但二皇兄敦厚老實,哪裏是葉將白的對手?就算有別人幫扶,以二皇兄的性子,早晚也會被葉將白賣了還幫他數錢。
她要是能帶葉將白一起赴黃泉就好了。
正想著,長念就見那漆黑的木桶上落下一個人來。
上好的蠶絲袍子上染了灰,卻也不影響他半點風華,順手抄起旁邊擱著的竹竿,葉將白一揮便打在持劍之人的手背上,清脆地一聲響。
“啊!”長劍飛出去,大漢捂手痛呼,轉頭看過去,恨聲道:“把他也抓住!”
長念隻覺得身上一鬆,腳步聲都朝木桶的方向而去。葉將白輕飄飄地落下來,沒看她一眼,倒是盯著一個人,以手撐牆,狠狠一腳踹在他臉上,直踹掉他兩顆牙。
這是趙長念第二次看葉將白與人動手,但跟和北堂繆打相比,他現在出手要狠戾許多,帶著些市井的痞氣,招式沒多好看,傷害卻是極大,三拳四腳就撩翻一個,再轉竹竿,直刺另一人的右眼。
一聲慘叫劃破半個京都。
正在往這邊查探的巡衛營頓時全湧進了巷子裏,長念目瞪口呆地靠著牆,眼睜睜地看著葉將白殺人。
沒錯,他抱的不是把人打走就好的心態,而是真的想殺人,血濺了滿身也不管,扔了竹竿奪了長劍,抓著人直捅心口。
利器穿破皮肉的聲音聽得人渾身發顫,巡衛營的人愣了半晌,眼看他殺完這五六個人,才想起來大喝一聲:“住手!”
葉將白雙眼泛紅,側頭朝他們望過來,身上是散不掉的戾氣,手上長劍還在滴血,他喉嚨裏發出了不耐煩的咕嚕聲,提劍竟是朝巡衛營的人走過去。
“國公!”長念猛地回神,掙紮著起身喊他。
葉將白恍若未聞,眼裏嗜血之意極濃,逼得巡衛營的人也紛紛拔刀。
“住手,快住手!”長念撲上去將他抱住,皺眉嗬斥,“葉將白,你幹什麽?他們是官兵,不是刺客!”
腳步微頓,葉將白疑惑地低頭,盯著她看了好半晌,眼裏的淡紅色才漸漸散開。
半身的血蹭上了她的臉,麵前的人死死地抱著他,眼裏滿是驚嚇:“你瘋了嗎?”
“護駕不利,委實廢物,殺了也不可惜。”葉將白冷聲道。
長念搖頭,狠狠掐他一把,然後轉身朝巡衛營的人出示信物:“送我們回宮。”
巡衛營的人本被葉將白說得來氣,一看信物,連忙惶恐行禮,然後去準備車駕。
長念拉著葉將白沒敢鬆開,看看自己手上的血,嫌惡不已,繼續嗬斥道:“你不是文臣嗎?不是最講仁慈、愛戴百姓?這隨便動手殺人的毛病是哪兒來的?”
“他們本就是死罪。”葉將白嘀咕。
長念橫眉:“死罪也輪不到你來殺!你老實說,是不是殺人上癮?我看你方才像魔障了一般,停不下來。”
“沒有。”
“還狡辯!”長念氣死了,“之前就聽人說你濫殺暴民,現在在我眼前殺人,你也想抵賴?刑部要是參你一本,我可不攔著。”
葉將白很想說,刑部不敢參他,但側頭看一眼旁邊這人氣鼓鼓的模樣,他竟然莫名地覺得心裏很舒坦。
甚至,還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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