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喜歡我太難了
張德聽著,跪在地上汗如雨下,想張口辯解,又見帝王正在氣頭上,不敢再擅自頂撞。
帝王聽完紅提的話,反倒是冷靜了些,一雙眼落在張德頭頂,定了半晌,轉頭對葉將白道:“愛卿且替朕去看看念兒傷勢。”
“微臣遵旨。”
葉將白拱手,拂袖就推開半掩的殿門,跨了進去。
這濃重的血腥味兒,也無怪皇帝不願意親自進來,簡直活像是殺了頭豬在裏頭一樣。
葉將白麵色不變,心裏卻微微疑惑。
按照安排,七殿下應該不會受傷才對,怎麽會變成這樣?難不成誰失手捅了七殿下一刀?
一想到趙長念那柔弱的小身板挨個刀子,葉將白眉頭皺起來了,誰那麽不小心啊?本就不是個硬骨頭,真的身受重傷,救不回來算誰的?到時候半死不活的,也得拿她那可憐兮兮的眼神瞅他,委委屈屈地說:
“國公,您沒護我。”
葉將白閉眼,心情都跟著沉重了起來。
內室紗簾低垂,幾個他相熟的醫女都在旁邊收拾東西,見他進來,紛紛屈膝行禮。
葉將白擺手,示意她們退開些,然後進去內室,掀開床帳,肚子裏已經打好了慰問人的草稿。
然而,床帳一掀,裏頭壓根沒什麽半死不活命在旦夕的人。
趙長念盤腿坐在枕頭邊,正津津有味地吃著一碗燒肉,腮幫子鼓起來,跟隻小耗子似的。察覺到動靜,圓溜溜的眼睛便看過來,見是他,眼睛都笑成了彎月牙:“是您呀。”
葉將白:“……”
雪白的寢衣上沒有血跡,頭發也束得好好的,很顯然,一點傷也沒受。
輕吐一口氣,葉將白失笑:“殿下厲害,連在下也一並蒙住了。”
長念眨眼,指了指外頭的醫女:“她們說我得重傷,我就躲床上了,什麽也沒做呀,哪兒厲害?”
“殿下什麽也沒做?”葉將白挑眉,鼻翼微動,覺得血腥味兒實在很重,但找不到源頭。
“是啊,我宮裏今日發了賞錢,大家都在燒肉吃呢。”長念給他看了看自個兒捧著的碗,“現殺的小乳豬,剛煮好,外頭就來人了,嚇得我宮裏的人把鍋碗瓢盆全抱回了主殿。幸好紅提機靈,沒讓那一鍋羊肉湯進門,不然父皇一來就會發現不對勁。”
羊肉湯沒進門,那也就是說……
葉將白眯眼,起身把床笠一掀。
兩盆豬血安靜地放在床下,腥味極重。
“這個是留著做血豆腐的,紅提最愛吃,可寶貝呢,都不讓弄髒。”長念解釋。
伸手扶了扶額,葉將白失笑:“殿下還真是……運氣極好。”
他原本的安排,是讓她裝作輕傷,這樣一來,便可順理成章地說服陛下讓她去國公府養傷。
結果這誤打誤撞成重傷了,又恰好張德也在,加上若蘭的命案,張德怕是沒法子全身而退了。
一石二鳥,倒是有個意外之喜。
床上的人顯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麽,抱著碗又吃了兩口,口齒不清地道:“我運氣一直不怎麽好,也就是自從跟國公攀上關係,才福星高照了。”
說著,又抬頭看他:“外頭那麽吵,不會出大事吧?”
“不會。”葉將白重新在她身邊坐下,慈祥地看著她吃東西,“頂多死兩個人。”
哦,死兩個人。長念點頭。
嗯?等等?死兩個人?一口肉沒咽對,她猛地嗆咳起來,眼神驚恐地看向他。
葉將白嫌棄地盯著她衣袖上噴出來的湯汁,拿了自個兒的手帕替她擦了,又折疊兩下帕子,擦了擦她的嘴:“天子之怒,浮屍千裏,死兩個人的確不算什麽大事。”
宮裏命案接二連三,等於是在皇帝的枕頭邊扔石頭,帝王怒也是情理之中。為了立威,少不得要砍兩個人頭。
至於張德,葉將白微笑,這個人本就是靠裙帶關係上位的,犯了錯,也就該折了。
長念抖了抖,看著一碗肉也沒了胃口,放碗去旁邊,小聲道:“我宮裏又出了事,還惹父皇生了氣,母後想必要責備我了。”
“殿下不必擔心。”葉將白道,“明日殿下便可出宮,再不必看皇後臉色。”
長念很感動:“國公竟然如此為我著想,甚至這麽大費周章地接我去國公府,我……我真是無以為報。”
看著她這帶著淚光的表情,葉將白一噎,下意識地就想起了風停雲的話。
這人是真的很喜歡他呀。瞧瞧看他的眼神,瞧瞧這把他當港灣的信任,唉,可惜是個男人。
有時候一個人太過惹人喜愛也是一種煩惱啊,葉將白想,他是不是對她太好了點,導致這人斷袖敢斷到他頭上來了?
微微眯眼,葉將白故意用凶一點的語氣道:“殿下這等境地,的確是沒法報答在下,不添亂即可。”
被凶得一愣,長念眨眨眼,有點無措地看著他。
葉將白瞧著,又覺得不忍心了,感情這東西是沒法控製的嘛,更何況他這樣的人,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喜歡,也算不得全是她的過錯。
不過,喜歡男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國公?”外頭傳來大太監的詢問聲,“殿下如何了?”
飛快地拉下床帳,葉將白轉臉,神色凝重地道:“傷得很重,麵容難以入聖眼,陛下就不必親自來看了,我這就去回稟。”
“是。”大太監應下,等他掀簾子出來,便引他去禦前。
長念依舊坐在床帳裏,有點沒反應過來。
輔國公剛剛的表情怎麽那樣啊?看起來像是……像是真的對男人感興趣了一樣。那眼神……別提多別扭了。
打了個寒戰,她搓了搓胳膊,心想外頭說風停雲和輔國公有一腿的傳言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不過,能去國公府住著是好事,這宮裏,真是太不安全了。
“中宮宮女若蘭是被人一劍封喉,仔細掩埋在了花圃裏,故而找了許久才找到。”林茂跪在禦前稟告,“能在宮裏殺人,並且有足夠的時間銷毀一切證據,說明凶手是熟悉崇陽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