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此間忘情
然後,就是這個說著最疼阿伊最愛阿伊的人,在那天早上親手給我穿上這條裙子以後,將我丟棄在了商場裏。你知道嗎,那個商場,好大好大,有好多好多的人。我就站在一堆堆陌生的人群裏,看著一張張可怖陌生的臉孔,站在原地乖乖的等著她,因為她轉身的時候告訴過我,說,阿伊,你就在這裏,媽媽去去,就回來。
然後,我就一直站在那裏,等啊等,等著一批人換了一批人,身邊總是出現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可是卻沒有一張,是阿伊的媽媽。明明,她說了要阿伊站在那裏等她的呀,可是為什麽她卻就忍心不來了。阿伊明明那樣的聽從著媽媽的話,她叫阿伊站在原地阿伊就站在原地,乖乖的遵守著承諾,不離開,可是,為什麽不守承諾的,卻是那個自己最愛的人呢?
然後啊,然後……”
蘇木伊攤攤手,故作輕鬆的笑笑,“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然後的然後,就是現正的我了,跟阿婆相依為命的我,最後連阿婆也走了的我,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活著的我,在這裏,隻剩下自己的,蘇木伊。”
看著自己蒼白得幾乎透明的手指,空虛的,想要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沒有,蘇木伊蒼白的自嘲而笑,這一次,卻似乎不是在跟陌子玨說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看,我這樣的人,明明什麽都沒有了,卻還是固執的,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可以擁有別人的寵愛,想要擁有別人,想要,守護別人。我就是這樣自私的人啊。你說,我是不是很搞笑,很,自不量力。我都從來沒有問過,他們,到底願不願意被我守護呢?”
蘇木伊歪著頭,癡癡傻傻的笑著,那樣茫然無助的神情,似乎隔著整個虛空般,讓陌子玨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看著即使已經萬分難過卻仍然還是在微笑的蘇木伊,陌子玨心底像螞蟻撕咬般難受。
心裏已經大概明白,蘇木伊所說的媽媽應該就是母親吧,雖然她說的東西很多自己都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可也聽得清楚,她的母親應該是在蘇木伊很小的時候拋棄了她。
陌子玨一瞬間覺得很憤怒,蘇木伊明明就應該得到寵愛幸福生活的,可是卻要遭受這樣的事情,被至親的人背叛。所以,如今的她,才會這樣拚盡全力也要守護在水一方彩虹樓,也要守護清晚安叔小五的麽?
正是因為燦烈的失去過,所以,才想要讓自己足夠強大而不再失去是麽?
伸出手,再次輕輕的將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擁進了懷裏,“阿伊,沒事的,你不會再失去,再也不會失去。”陌子玨近乎承諾般說。
這樣的話卻猶如救命稻草般,讓陷於失望的蘇木伊重新燃起了希望,乞求般看著陌子玨,“真的,不會,失去麽?”
那樣小心翼翼帶著試探,又帶著希冀的神色,看得陌子玨心底暗流洶湧,自己要拿她怎麽辦,要怎樣才能讓她不這樣不安,要怎樣才可以給她自由的生活,要怎樣,才能讓她真正火熱絢爛。
又要怎樣,才能許她幸福安然,自己是那樣的,想要撫平她眉間的緊皺,想要她的臉上,有燦爛無憂的笑容。
陌子玨不知道,找不到任何答案,可是這一刻,卻是這樣傻的想要給她希望,盡管自己十分清楚,自己給不了的,甚至,最後讓她失去的那個人,有可能是自己。
可是,看著此刻臉上驀地綻放出光彩的蘇木伊,陌子玨卻是再也顧不得其他的思索,用心的,真誠的點了點頭。
然後,看見眼前這個女子,神采打坐。
直到很久以後,蘇木伊都記得,曾經,那個叫作陌子玨的男子,給過自己那樣溫柔的懷抱,對自己承諾過,不會讓自己失去。如此的溫柔,讓自己深陷其中,無怨無悔。
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的心動,覆水難收,刹那芳華!
看著全心相信著自己的蘇木伊,帶著熠熠神采,明豔不可方物,幾乎沒有想的,就遵照自己的心意,撰住了那抹紅唇。
溫柔的試探,青澀的回應,傾盡心力的情深不悔,這一刻兩人間的萬分柔情,哪裏還有什麽理智可以阻擋。
不同於之前的兩次親吻,一次是她的有意試探拆穿自己的偽裝,一次是自己情不自禁心隨情動,兩次都被兩人刻意的遺忘,因為那是不被允許的。
而這次,不是情不自禁,而是情難自控,不是理智,而是感情,這樣的感情,即使毀天滅地,也終是不能再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了。
這一次,將兩人的感情都傾盡在了這個吻裏,吻得,是那樣虔誠。
陌子玨不知道,自己還要怎樣放任這個讓自己心疼讓自己情根深種的女子,即使自己已經在極力的想要避免了,可是要怎麽欺騙自己的心,告訴自己說不曾心動,不曾,喜歡。
明明,就已經連心尖都歡喜得在戰栗,這樣真切的抱著她,吻著她,居然就已經覺得擁有了全世界般的,滿足。
如此,中毒般的情深。
而蘇木伊,又要怎樣欺騙自己,動心得那樣早,早就注定自己要為此萬劫不複了吧,即使知道不可能,可是,依然無法控製自己的心不去感受。
無法忽視的,在這個人的懷裏,自己就已經覺得可以什麽都不在乎。那樣摧毀一切來勢洶洶的感情。
即使注定了喜歡上這個人是一個錯誤,也知道憑陌子玨神秘的自己一無所知的身份背景,終是離別終是傷,可還是止不住飛蛾撲火般的上了前。
已經什麽都沒有的自己,實在太渴望這般的擁有。
因為,隻有,在這個人的溫柔裏,自己才覺得,自己是作為阿伊而好好的活著的,像一個小姑娘般,安然美好。
所以,要怎樣,才能阻止這樣的兩個人,不在彼此身上傾注感情呢?
這兩個人,究竟應不應該相愛,又有誰有資格插手。
他們,隻是單純的,為彼此而愛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