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要結婚了(下)
“所以,你砸了九千多萬,就隻是去駱家露了個麵?!”琳聽完來龍去脈,手背貼到穆念的額頭上,好說歹說堅持認為穆念發燒燒壞了腦子。
穆念把她推開,坐到辦公桌前,思考著如何向Muller解釋這塊天價地被她做了順水人情。順便,點開自己的資金賬戶,數著後麵有多少個零夠不夠還掉這筆債。
“你這叫什麽!挪用公司資產,董事會那些老頭發現了,非要你辭職不行!”
穆念把語速驚人的琳推出辦公室,終於收獲了耳根子的清淨。她閉上眼,想梳理清楚自己的所思所想,比如為什麽一時衝動跑去駱老爺子麵前示威。然而,無疾而終。
接下來的兩周,她把自己的全部出差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早班機落地,見麵會談,再趕下一個早班機去下一個城市。一周七天,她跑了六個城市,每天早上五點起床。
準點出現在會議室的各地企業老板,總是要多餘抱怨一句,本地規矩是正月十五前不開工你們外國企業真壞規矩。
工作足夠忙碌的時候,穆念躺下頭沾枕頭就能睡著,也再也不用擔心夢到那些不該出現的人和事。
“琳,我如今也算是一個有道德底線的人,對吧?”正月十七,回江城的飛機上,琳早就昏睡過去,隻剩下穆念閉著眼自言自語。
當然沒人回應她。穆念回過頭看了看旁邊已經呼吸平緩的人,調低了自己的座位,將她來回晃的腦袋靠在了自己肩上。
明天就是正月十八,晚上八點零八分,駱津與榮雅婭的訂婚宴。
六年前,穆念對將要發生的訂婚宴毫不知情,她以為駱津穿著筆挺的正裝隻是要去參加一場商務晚宴。然而就在駱津準備出門的時候,穆念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人的短信——他要和我結婚了,以後你就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小三!
穆念徹底懵了,來不及梳妝打扮緊隨著他的腳步跑出去,一路跟著他來到江城中心酒店,然後她就目睹了讓她之後落荒而逃的訂婚現場。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當駱津聽到她從家裏跑出來的消息,魂不守舍地打翻了現場的香檳塔,最後,還是留下滿廳賓客一個人跑去尋她了。
她逃了,一逃就是六年。
在六年支離破碎的夢境碎片裏醒來的時候,穆念隱隱約約聽見外麵客廳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她從床頭櫃最上層的抽屜裏抽出備著的匕首,輕手輕腳地摸了出去。
結果,陳柏言和琳兩個人正坐在沙發上,啃雞爪……
“你們倆瘋了嗎……”早上8點40在她潔白的長毛地毯上坐著啃雞爪就算了,竟然還,吃毛豆?!
“我在樓下碰到他的,”琳摘掉手套,戳了戳陳柏言的胳膊,“他說來找你有事,我就把他順路帶上來了。然後我看你昨晚睡得晚,就沒叫你起床,有點餓了,陳柏言說這家鹵味好吃,於是就……”
“真的好吃,你要不要嚐嚐?”
穆念避開了精準投喂過來的雞爪,翻了個白眼把匕首藏在身後送回了臥室。
“十五分鍾,我的地毯上有一滴油漬的話,陳柏言,你把你這個月的工資賠給我!”
十五分鍾之後,穆念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梳洗打扮妥當,穿著一條緞麵黑色A字裙,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
“多大的風把陳總吹來了?說吧,找我有什麽事?難不成,是準備和我談談悅薈的合同了?還是說駱津怕我去搶婚派你來監視我?”
陳柏言很想說兩者皆有。
但想到駱津令人膽顫的眼神,他還是抓耳撓腮地開口:“悅薈的事,也不是我職權能簽的,還是得看駱哥的意思。”
“那麽,請問駱總的意思是?”
“駱總的意思是……”穆念看著陳柏言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走過來,從隨身的文件包裏抽出了土地出讓合同書,“駱總的意思是,這塊地,物歸原主。”
“訂婚儀式是晚上吧,怎麽,你不用去現場布置?”
“榮英派了一個企劃部辦公室的人在會場,駱氏這邊暫時不需要人手。”
哦。穆念把兩片烤好的麵包從麵包機裏拿出來,拿刀抹上藍莓果醬。
“這塊地……”
“對了,陳柏言你也還沒女朋友吧?你爸媽就沒催婚?”
怎麽問的問題和駱哥一模一樣……
陳柏言搖了搖頭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話題:“這塊地駱哥說……”
“那你可得抓緊了,像駱津一樣熬成老男人了,可就沒人願意接盤了。”
穆念笑了笑,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打開了電視,就是絕口不提那塊作為新婚禮物的九千五百萬的地。
電視上,江城都市娛樂新聞的記者就站在酒店門口,解說這今天這場訂婚儀式的重大意義。上下遊產業聯合,江城地產行業的重要聯姻,將導致的寡頭壟斷局麵,等等……
“好像大家都沒有把我們華爾國際放在眼裏哈?”穆念衝琳笑了笑,似乎看這娛樂新聞看得津津有味。
“穆姐……我……”
“哦,你還在啊,沒什麽事你先走吧。”
“那合同書……”
“合同書你帶回去,他如果非要難為你,就替我轉告四個字。覆水難收。”
陳柏言走後,琳看到合同書還在,順手拿過來。
“九千五百萬送一個人情,念,這是你全部的積蓄了吧,不心疼?”
“還行。”
比這更心疼的事情也不是沒經曆過。
穆念抬手看了看時間,九個小時之後,自己就真的決心徹底和他劃清界限了。
怎麽,想到還有些不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