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病情壓製
半個時辰後,實驗果然證實了鬼手毒佬的猜測。血液程度越黑的白鼠,身上的紅斑更明顯,稀釋最多,幾乎隻有一滴黑血的,身上隻有幾顆紅斑。鬼手毒佬將檢查完後的老鼠又關進籠子裏,然後寫了幾十種有助於稀釋毒血的藥方,兩人商議過無數種實驗方案,最後才得了一份方子:“現在,將這些藥全拿出來,一樣一樣的配製,直到配出最有效的藥方。”浮厝神色凝重無比,點頭:“終於有成果了,我這就去準備。”手裏拿著這份藥單,浮厝激動地手都有些輕顫,如果真的配製出來,那麽隻要病人每日服下,血液中的毒素就會被壓製,甚至被稀釋,雖然不確定是否完全能夠稀釋幹淨,但至少病人的命可以保住了。
浮厝臉上剛浮出一絲笑意,在看到名單上的藥名時,笑意突然僵硬了起來:這些藥裏,起碼有十種是絕世稀有的,除了皇宮能有此珍藏,浮厝實在不知道哪裏能找到這些藥材了。唉,真是頭痛,鬼手毒佬那個老家夥竟然把這個難題交給他了。浮厝揉揉緊擰在一起的眉心,歎了一口氣,算了,他還是找世子商量吧,如果連世子都沒辦法,那他這把老骨頭更沒辦法了。於是,浮厝立馬就去找了世子,沒想到世子拿起藥單一看,隻是微微挑了挑眉,便說明日一早送到。浮厝大驚,不由感歎世子的大手筆,果然是深藏不露。
藥材問題解決後,浮厝便沒了憂慮,便回到藥房繼續和鬼手毒佬研究。一夜沒睡,浮厝和鬼手毒佬都在重複不停配藥,又給小白鼠試藥的過程,雖然有點效果,但缺了十多種珍貴的藥材,始終達不到可以壓製小白鼠身體裏血毒的效果,隻能緩慢小白鼠的發病速度。天色一亮,浮厝隻看見門被推開,冷旭拎著一個大白袋過來,直接放在了桌上,看著鬼手毒佬笑道:“老頭,世子可說了,要是你讓他失望了,多餘的藥材,你可得十倍奉還。”鬼手毒佬心中一個咯噔,摸摸鼻子假裝聽不懂:“幾根藥材而已,世子才沒這麽計較呢。”冷旭頑劣一笑:“反正話我已經傳到了,相不相信,就是你的事了。”語落,房間裏已經沒有了冷旭的身影。浮厝看了一眼鬼手毒佬,又看了一眼離開的冷旭,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世子為何那樣說?”
鬼手毒佬訕訕一笑:“沒事沒事,世子就是說說而已。”嘴上這樣說,鬼手毒佬心裏卻是歎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世子的眼睛,他就是多寫了幾味十分難尋的藥材,之前他向九幽閣討要過,但閣主拒絕給他拿來實驗,所以他就想要從世子手裏騙過來,沒想到還是被世子看穿了。不過,看著袋裏放了他求取已久不可得的藥材,微微疲乏的老眸瞬間亮起了激動的光芒。為了這些藥材,他也得配出最好的藥方來。
浮厝突然看著幹勁十足的鬼手毒佬,以為他是為了病者,內心一陣感動和佩服,硬是忍住困意,也不認輸地繼續研究了起來。兩人醫術高超,經驗豐富,配合起來算得上十分有默契,齊心協力之下,在失敗了五十六次後,終於成功研製出了最佳的藥方。浮厝驚喜過望,操勞數日的身子竟差點暈了過去,還好鬼手毒佬喂了他一粒補氣的藥丸,才勉強恢複了精神。將藥方的比例全部寫好後,浮厝這才鬆了一口氣,一出門,發現外麵的天色竟然黑沉了下來,原來不知不覺中傍晚已經降臨。
浮厝算了下時間,病人的身體已經接近末路,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於是浮厝和鬼手毒佬又拿著配好的藥材,立馬趕去了美人院,親自熬藥,記錄最佳火候,直到試了三次,才終於成功。
這一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府中燈火一片通明。
端著熬好的藥,浮厝和鬼手毒佬來到之前的病房,扶起病人,將這碗藥喂了下去。剛喝完,病人的反應極大,仿佛腹腔燒滾,一大口黑血就吐了出來。
浮厝驚愣地看著鬼手毒佬,鬼手毒佬則是淡定地擺擺手:“別慌,這是正常反應,這藥本來就不溫和,和病者會起反應是正常的,隻要喝了三次,自然就不會再發生這種意外。”
浮厝點點頭,“但願有效果。”
那病人吐了一口黑血後,渾身發紅,像被火烤般,先去冒著細細密密的汗珠,然後變紅,慢慢又變黑,最後像一層凝住的極薄的黑血塊,顯然是血液中的毒素慢慢被排解了出來。
浮厝有些驚喜地看著這變化的一幕,想著這麽多天來病人的痛苦終於可以緩解,不禁眼眶一熱,內心湧動著十分複雜的情緒。
在病者身上試藥成功後,浮厝吩咐下人為每一位病者都熬了一份藥,這才和鬼手毒佬離開。
接連三天,浮厝都一直觀察著病人的情況,發現果然三天之後,病者的身體就完全適應了藥物,沒有之前那麽嚴重的排斥情況。
病者的身體逐漸出現好轉,疫病蔓延的局麵算是被暫時控住了。
這些天,鬼手毒佬仍一直在繼續研究著疫病,但依舊找不出它發生的原因。
主院中,穆臻言看著來請罪的鬼手毒佬,長眉一挑,聲音微微不悅:“你是說,連你也查不出原因?”
鬼手毒佬無奈歎了口氣,不敢有所隱瞞:“這疫病太過古怪,老夫實在是無能為力,隻能穩住病情,病者的生命已無大礙。”
穆臻言沉吟片刻,墨色的眸輕動,眼裏掠過一絲幽深的光芒。
“你先回去吧,看來這疫病,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鬼手毒佬還擔心世子會收回他的藥材,聽到世子就這麽放過他了,連忙笑著就退下了。
空中黑影瞬移,眨眼之間就消失在府中,穆臻言摩挲著茶杯的手,頓時停了下來,眼裏升起漫天的寒意。
“出來。”穆臻言低聲輕喝了一聲。
一道身形詭異的黑影就飄了出來,半跪在地上,因為他輕功極好,又善於隱藏,所以一直都是他負責替主子給九幽閣傳信。
“你去九幽閣一趟,傳信九幽看看京城是否有異動?”冷冽的聲音一落,那黑影便瞬間消失在原地。
雪朦朧剛一進門,就聽到穆臻言的聲音,眸光微動,便又恢複如常走了進去。
穆臻言看到她,深邃的瞳眸裏沒有半分驚訝,仿佛早已知道她會來,徑直走過去,捏捏她的臉笑道:“又去看病人了?”
雪朦朧拍掉他的手,坐到椅上,慢慢喝了一口茶才回道:“現在府裏的病人情況已經控製住了,但浮厝說還是要再觀察幾日,以免出現意外。”
穆臻言點點頭,也走過去坐下:“隻可惜,連鬼手毒佬都找不出原因。”
雪朦朧望了他一眼,想到剛才穆臻言的傳信,抿了抿唇,並沒有多問,隻是寬慰道:“病情控住了,找到原因隻是時間問題。”
穆臻言輕輕勾唇一笑:“也許吧。”
而隨著雪朦朧一起回來的十五,吩咐好另外一位婢女守在門外後,便來到廚房,準備為小六找些吃食,發現鍋內竟然有還冒著熱氣的薏仁粥,像是新鮮做的,不由微微驚訝,最後盛了一碗,然後朝著小六的病房走去。
“小六,這是我學了幾天,自己親手做的薏仁粥,你喝點嚐嚐。”冷風坐在小六的床邊,手上端著一個瓷碗,裏麵是稠而不膩的粥,冰冷的臉色出現了少許的柔情,連一向沒有溫度的聲音,也似乎變得柔和了幾分。
小六之前一直昏睡,前幾天才醒過來,就看見冷風一直守在自己旁邊,眼底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疲憊。
她本來不想理冷風的,可是冷風仿佛不在意她冷冷的態度,依然每天給她喂藥,給她煮粥,陪在她身邊,小六不知為什麽,她好像就不氣了,心裏被堵住了地方早已被清空,被感動和愛意填滿。
小六甚至想著,雖然她病得差點死掉,但是這樣的日子,每天一睜眼就看見冷風的臉,她好像也很滿足了。
“嗯……有點甜了。”粥滑入口,整個口腔都溢著一股甜味,小六咽下去,微微皺眉地說道。
冷風頓時緊張起來:“那我再去做一碗。”
小六連忙拉住他的手,笑道:“我又沒說難喝,你緊張什麽,給我。”
冷風看著她拿過自己手裏的碗,一勺一勺地喝著,不由愣住,心髒那裏卻砰砰砰地跳動,一絲難以言說的欣喜湧了上來。
這麽多天來,今天可是小六第一次對他笑,而且還碰了他的手。
十五端著碗,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寒風肆意侵襲著她,十五卻早已沒有知覺了,風刮得再痛,又怎抵得上心頭的疼痛?
明明應該她來照顧小六,可是卻每天都是冷風一直在守著她,每件小事,冷風都盡量做好,對待小六就像對待珍寶般小心翼翼。
十五苦澀一笑,手上的粥變得如此刺眼。
她想扔掉,卻又心疼這是冷風做的,不扔掉,自己又看著難受,這是冷風為小六做的,根本沒有她的份。
為什麽要對她這麽殘忍?
十五忍著心裏一直蔓延的疼痛,覺得自己才是得病的人,而且還是無藥可醫的那種,可是她沒有小六那麽幸運,有人關心有人疼,她至始至終,都隻有她一個人。
回到廚房,十五又把粥倒回去,看著冷卻的粥,眼裏驟然一痛,匆忙離開了這裏。
十五回到主院後,進了房間向公主行了一禮後,便站在垂簾一側,低頭一言不發,一臉漠然又心事重重的樣子。
雪朦朧抬眸看了她幾秒,微微蹙眉:“十五。”
空氣中並沒有傳來回聲。
雪朦朧不由微沉著臉,提高聲音又喊了一聲:“十五,你怎麽了?”
十五聽到聲音才猛然回神,立馬垂首答道:“公主恕罪。”
雪朦朧微眯了一下眼睛,問道:“最近可是照顧小六太累了?”
“沒有,奴婢不累,小六……小六一直由冷風照顧著,奴婢怎麽會累呢?”十五連忙搖頭,回道。
雪朦朧一直盯著她,自然沒錯過十五眼裏劃過的落寞與苦澀,眸光微轉,心裏頓時有了幾分了然,有些遲疑地開口道:“十五,你可是對冷風有意?”
十五一驚,剛想否認,可是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眼裏帶著些微的痛色。
公主對於說謊隱瞞的人絕不會輕饒,如同當初的小九一樣,雖然顧及了昔日的情分,但依舊被遣送回京,對於沒用的暗衛,京城那邊是絕對不會再重用她的,相當於一顆棄子了。
雪朦朧知道她是默認了,想到小六和冷風之間的情意,不由心中微歎,隻好寬慰道:“十五,兩個人兩情相悅才會幸福,你武功高強,又生得清麗,以後自然會碰到對你好的人,若是一直執著於得不到的人或東西,隻會讓自己痛苦,你懂嗎?”
十五沉眉不語,心裏卻是升起一絲尖銳的痛意,公主知道她喜歡冷風了,卻是勸她放棄,憑什麽,她明明和小六一樣,為什麽如此偏心,連一絲爭取的機會都不給她?
雪朦朧知道愛而不得有多痛苦,所以也不惱十五的沉默,隻是繼續輕聲勸慰著:“十五,本宮知你心裏難受,但是你應該也知道冷風的心意,天下好男兒那麽多,本宮定會替你尋一個配得上的男子。”
十五咬著牙,壓下心裏的怨氣,低頭順服道:“奴婢謝謝公主,奴婢會好好想想的。”
雪朦朧知道這感情的事還需她自己想通,才能解開她的心結,便也點頭道:“你能這樣想,本宮相信你會明白的。”
十五眼裏劃過一抹澀然,抿唇回道:“那奴婢就先下去替公主準備膳食。”
“去吧。”雪朦朧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