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告別

  九幽看她一眼,似乎含了點兒讚賞的意思,“匈奴躍躍欲試,趁亂而入,竟然越過禹城,消滅了敕勒川塬幾大部落,西格爾的父親川野戰敗身亡,蘭薩奇重傷失蹤,消息傳到京城,西格爾公主昏厥過去,一蹶不振……”


  前後也不過兩日的時間,九幽閣的消息果然通九幽天下,十分靈通迅速,倒是給了幾人方便。


  雪朦朧咬牙,“該死的,我就知道,匈奴定然等這個機會出手!可是……禹城不是剛剛收複回來嗎?按說應該加強警戒防範,鎮北王經驗豐富,怎麽會沒有想到匈奴會在背後捅刀子?”


  九幽目光似乎帶了些微微的嘲諷,“朝廷集結十萬大軍兵臨城下,鎮北王到底該顧哪一方?”


  雪朦朧麵色微微一滯,“你什麽意思?”


  穆臻言走到她身側,微微搖頭,衝九幽道:“你別刺激十一了,這件事也不是她的錯,有心之人挑唆,這一場仗早晚也是免不了的,如今有太子控製著,傷亡不大,已經是最好的局麵。”


  頓了頓,“十一顧慮的沒錯,父王和匈奴對陣二十多年,不可能因為瞻前不顧後,讓匈奴鑽了空子,禹城如此重要的關卡,如何會讓匈奴一而再再而三地鑽了空子?”


  九幽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方才不過就是下意識想懟雪朦朧罷了。


  畢竟如今鬧成這種局麵,也算是她一手造成的,穆臻言神經質似的原諒了她,不代表別人會原諒。


  “還是奸細作祟!”九幽言簡意賅,沒有查出太多東西,也不好下結論,便道:“具體的事情,還需要你親自回去查,如今戰事緊張,怕是無法顧及這麽多了。”


  穆臻言麵色微微凝重起來,“我明白,不能耽擱了,你先帶著人回京城,太子此番受傷停戰,朝中九王爺的勢力定然會趁機抨擊太子,打擊東宮勢力……京城之中定然有人趁機渾水摸魚,攪亂局勢……”


  他過去低語幾句,九幽表示明白,“我去找瓔珞,這件事交給她辦,最合適不過,你一個人回去北地,應付得來?”


  雪朦朧站過來,微微不悅,“如何是一個人?我們夫妻一體,怎麽就應付不過來?”


  九幽諷刺道:“帶了你才是個累贅,若是他一人,世子九死一生,回歸北地,鷹北軍上下定然士氣大振,肯定能夠一鼓作氣,打朝廷一個落花流水。”


  雪朦朧不想跟他打嘴炮,知道他是故意損自己,可是心底還是不舒服。


  穆臻言白了九幽一眼,將人推出去,安慰雪朦朧,“他便是這般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不必在意。”


  雪朦朧憂心忡忡,“我擔心太子哥哥的傷勢,之前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寫信告知他和父皇此事原委,可是父皇他……”


  她本想著暫時隱瞞這件事,可是想到之前穆臻言隱瞞她做了許多事情,最後還造成了她的誤會,她便心有餘悸,幹脆和盤托出。


  穆臻言安撫道:“別擔心,現在什麽都沒有查出來,我們回去,就能解決戰事,太子若是嚴重,九幽就沒有那個心情跟你胡說八道了。”

  他故意忽略了雪朦朧本來想要表達的意思:她已經告訴了皇帝,皇帝卻還是一意孤行,分明就是故意的。


  穆臻言顧及雪朦朧的情緒,白杞卻是不會,“公主口口聲聲說自己的父皇無辜,如今你親眼所見,可還覺得他無辜?”


  雪朦朧轉身,問,“婆婆可否將後麵的故事說完?我想知道,父皇和鎮北王之間到底有什麽舊恩怨?”


  白杞剛才沒有說完的故事,包括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雪朦朧不相信父皇居然和穆臻言的母親有所牽扯,還做了小人。


  她一時無法接受,可是白杞信誓旦旦的樣子,無法讓人不信,她需要知道答案。


  白杞這時卻是改變了主意,“這件事,或許不該我一個外人來告訴你們,說故事的人說來隻能是個故事,親身經曆過的人才知道其中喜怒哀樂……公主殿下,老奴隻希望你記住,世子殿下已經為了你死過一回,你不能再辜負他第二次,否則,你便不配和他在一起。”


  雪朦朧緊握住穆臻言的手,“我會的,可是,婆婆,我父皇當真……做過那麽十惡不赦之事嗎?”


  “是否十惡不赦我不知道,你是為人子女,自然不能站在客觀公正的角度去看待那一段往事,隻希望你如今選擇和世子在一起,到時候可不要後悔。”


  雪朦朧指尖微微一顫,吹了眸,“我明白。”


  穆臻言卻是牽著她的手,“不管上一輩人有什麽恩怨,我們都不會受到影響,我保證,我會在你身邊。”


  九幽站在門外,實在是聽不下去,更是舊事重提,說起穆臻言受傷之事:“你怎麽就記吃不記打?若是上一輩的事情這麽容易揭開,你怎麽會這麽容易受傷?蠱醫說了,能夠製造剜心蠱的人必然是蠱醫一族的族長,而她身上又有罕見的蠱醫族長的血脈,如此還不好推斷嗎?”


  他是從折蘭口中聽說這件事的,腦子比常人轉悠地更快,更是比雪朦朧這個當局者迷的當事人想得更加透徹。


  “若是皇後便是蠱醫族長的後人,煉製剜心蠱再正常不過,當時朝你放冷箭的人是個高手,絕非匈奴中士兵,匈奴尚武好戰,卻是在戰場上,卻從未聽說過有如此內力精純的好手,百米傳揚,正中紅心,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雪朦朧當即反駁,“你閉嘴,母後出身名門世家,怎麽可能和南疆蠱醫一族扯上關係?她和臻言無冤無仇,為何要置他於死地?”


  白杞冷笑一聲,不問其中原委,便已經自己猜出了大半,意味深長地看了雪朦朧一眼,走到穆臻言身邊,“世子,老奴實在不想你與聖女一般情路坎坷,若是可以……”


  “婆婆,十一是我的妻子,今生唯一的。”穆臻言打斷道:“不管我們以後會經曆什麽,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白杞搖搖頭,不欲多說,隻讓二人自己回去詢問清楚,“陳年往事,本該如過往雲煙,故人已去多年,何苦執著?他們父女,這一點,倒是像極了,認定了,便不放手,孽哉緣哉?孰能知曉?”

  白杞翩然離去,雪朦朧心中糾結矛盾,九幽的話如同當頭棒喝,將她一直極力否認的東西摧毀,她現在連站都覺得奢侈。


  穆臻言安慰,“別擔心,一切都會解決的。”


  雪朦朧抬眸,“發生了這麽多事,你相信我,可是其他人呢?”


  穆臻言笑了,一雙瀲灩桃花眸十分惹人沉醉,“你是我的妻子,與其他人何幹?”


  九幽看兩人一眼,簡直沒眼看,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北地。


  太子受傷,在臨時的軍帳中養傷,周圍重兵把守,另有暗衛營的人暗中看守,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夜深,燈火仍舊明,看守的士兵不少開始打了哈欠,眼前一道黑影飛過,士兵揉了揉眼睛,“什麽人?”


  眾人一個哆嗦,連忙清醒過來查看,卻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你這是誰糊塗了吧?哪有人?”


  “我剛剛好像看到一個黑影過去了。”


  “鬼影子差不多,我看你是睡迷糊了,站好了,好好守夜,若是殿下出了意外,我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頭兒,我們知道了,別罵了,我們好好守夜。”


  那人還嘀咕著,“我剛才真的看見了,難道真的是眼花了?”


  這幾人嘀嘀咕咕說這,忽然覺得鼻息間一股奇異的香味,人便昏昏欲睡,腿腳一軟,連呼救都來不及喊,頓時暈了過去。


  此時,太子營帳內,床榻中間隆起一塊大包,露出一塊衣服邊角出來,似乎還染了血跡,房屋中藥味兒彌漫,聞著就有些苦澀的味道。


  一道寒芒閃過,床榻上的大包上插著一支鋒利的匕首,然後對方卻毫無動靜,來人察覺不對勁,轉身就要跑,卻被一人帶風掠過來,幾個交手之間,勝負立顯。


  蘇芩拉下對方的麵巾,是一張陌生的臉,看不出是哪一方的人,他想要咬毒自殺,被蘇芩製止,卸掉了他的下巴,“想死?沒有那麽容易!”


  太子身著便服,從營帳後走出來,看著那殺手不甘的眼神,微微蹙眉:“這麽快就按捺不住了,還真是越來越沒有耐心了。”


  蘇芩道:“殿下,該如何處置?”


  “先關著吧,他的夥伴會去通風報信的。”雪芮漫不經心道:“我倒是想知道,你們是如何繞過軍營中的布防的?”


  一句話,蘇芩冷汗涔涔,“殿下,是屬下失職,竟然讓對方鑽了空子,若非是今日提前接到密報,怕是……”


  那殺手眸光一冷——密報?

  “怎麽?懷疑這密報的來源?”雪芮抓住他的深情變化,微微勾唇,“那你說說,你懷疑誰?”


  那殺手骨頭倒是硬,“要殺便殺,我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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