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別亂動
雪朦朧起身,換了衣服、披上披風,搖頭,“不必守著,本宮出去走走。”
小六本想跟著,被雪朦朧製止,“本宮想一個人走走,你別跟著。”
縱然不放心,可是也知道雪朦朧性格執拗,小六隻好遠遠地看著雪朦朧獨自離開,不敢多言。
晚上本來無月,雪朦朧夜不能寐,走到一半,這才發現月亮不知道何時從厚厚的雲層中冒出了一些光影,落在不遠處的亭子上,照出影影綽綽的人影,還有那人腳下零落的酒壇子。
半夜偶遇買醉的穆臻言,讓雪朦朧有些意外,她握了握拳頭,想著方才的夢境,對鎮北王府的恨意難消,此時並不想看到任何姓穆的人。
她轉身想走,忽地耳邊風聲響起,待雪朦朧回身的一刹那,腰間一熱,整個人已經被人攬進懷裏,隨即迎風而上,徑直落在了亭子頂上。
纖白人影在她身邊落座,臉頰邊染了幾分朦朧的醉意,“公主也睡不著?”
雪朦朧抿唇,看了一眼亭子距離地麵的高度,默默在他身邊坐下,看了一眼醉鬼般的男子,盡量壓下心中層層疊疊的恨意,平靜開口,“天氣悶熱,睡不著,出來走走。”
穆臻言看著她眉眼間的疏離冷淡之意,忽然將酒遞過來,笑了笑,“公主,一起喝一點吧?如此良辰美景,唯有美酒,不可辜負。”
如此良辰美景?
雪朦朧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天空,月亮隻露出了朦朧一角,讓人看不清光影,四周陰沉黑暗,風聲燥熱。
哪裏美了?
“世子品味真是獨特。”雪朦朧笑了一聲,卻是沒有拒絕穆臻言的酒,若是她不能離開這裏,喝喝酒也好,至少能壓下她心底躁動的情緒,忘卻夢中讓人不安的場景。
雪朦朧仰頭喝了一口酒,太烈的酒嗆得她一直咳嗽,臉蛋酡紅一片,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看了一眼穆臻言,冷哼一聲,“你莫不是故意的?”
穆臻言偏過頭,抵著下頜欣賞她窘迫的模樣,好半晌才輕笑一聲,“公主,這樣還挺可愛的。”
至少,方才那一刻,她還挺真實的。
雪朦朧麵色微微一冷,忽地將酒壇子遞到唇邊,又強忍著辣意灌了一口,冷哼一聲,“飲酒而已,本宮可不會怕了你。”
穆臻言低低地笑,笑得雪朦朧有些惱羞成怒,“穆臻言,你笑什麽?”
穆臻言耳朵動了動,大手忽然僵住,眸光落在雪朦朧酡紅麵上,不由得勾唇,“公主,你方才可是第一次喚我的名字?雖然粗魯了些,不過聽著,甚好。”
雪朦朧聽著他類似於調情的話,臉色冷了幾分,“世子這些戲耍紅塵的招數還是用在後院那些女人身上吧,本宮可不吃這一套。”
穆臻言搖搖頭,“那真是可惜了,男女相處之道,其樂無窮,公主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可真是教人苦惱不已。”
他歎了一口氣,方才眉宇間的哀愁之意早已消失不見,此時隻剩下了一片蕭索的調戲之意,不時地斜睨一眼雪朦朧惱羞成怒的模樣,笑意愈發深了。
雪朦朧冷哼一聲,不動聲色地坐地離他遠了幾分,穆臻言眸色動了動,忽地指尖一動,雪朦朧腳下瓦片便鬆了鬆,嚇得她身體不穩,當即就要跌下亭子,“啊……”
穆臻言伸手,對於雪朦朧而言,如同浮木,連忙伸手抓緊,生怕穆臻言鬆手一般,“快拉我上去。”
不自稱‘本宮’了?
穆臻言笑了笑,眉眼間掠過一抹得逞笑意,大力將人拉了上來,借著慣性,同雪朦朧滾作一團,雪朦朧衝進他懷裏,心有餘悸地緊緊摟著穆臻言的脖子,整個人貼在他懷裏,甚至可以聽到他平穩有力的心跳,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還有鼻息間……
穆臻言帶著酒氣的呼吸!
雪朦朧臉色陡然紅了,猛地伸手推開他,“誰準你……啊!”
指責的話還沒有說完,雪朦朧用力過猛,整個人順著亭子的斜坡上滑落下去,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失重感迎著風聲,讓她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
穆臻言始料未及,沒來得及從溫香軟玉中回過神來,等到懷中一空,他才連忙飛身向下,將雪朦朧摟在懷裏,明明可以落到地上,他卻壞心地在樹枝上一個借力,重新躍上亭子頂部,拍著雪朦朧背部,輕柔地哄她,“公主莫怕,有我在,怎麽會讓你跌倒?”
雪朦朧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再摔下去,“本宮要下去。”
她冷靜下來,從穆臻言懷裏抬起頭,眸色忿忿,“你自斟自飲便好,作甚非要將本宮拉上來?”
“夫妻之間,自然有福同享有酒同嚐,正巧公主與我心有靈犀一點通,半夜碰到了一處,怎麽辜負如此機緣?”穆臻言張口就是一通胡說八道,抱著雪朦朧剛剛一動,就把人嚇得緊緊攀住他脖子,“你別亂動。”
穆臻言聽她語氣中已然有幾分醉意,不由得笑意更深:這酒量也太淺了吧?
此時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喝的可是最烈的北地清瀾酒,雪朦朧這般女子,怎麽可能受得住?
“好,我不動。”穆臻言乖乖地抱著她,察覺她後背已然幹涸的汗意,再想到方才她見到他轉身就走的背影和氣息,穆臻言不由得眸子一深,試探著問,“公主,你討厭我嗎?”
雪朦朧頓時心生警惕,麵上不動聲色,“世子這話從何說起?若是我討厭你,怎麽會主動請旨下嫁?”
穆臻言領著她坐下,雪朦朧已經主動拿起酒壇,裝似不經意地問,“世子今夜心情不好,為何?”
這穆臻言看似風流浪蕩,可是這幾日交手,明裏暗裏,她都已察覺到此人不簡單。
單是他幾句話就讓秦風成為了幫她洗清嫌疑的作為,便足夠讓她刮目相看。
這樣的人,到底有何事,會讓他深夜至此,借酒消愁?
兩人共飲,卻是互相試探,彼此愈發看不透深淺,穆臻言笑了笑,“怎麽會心情不好?不過是睡不著,所以出來喝個酒罷了。沒有想到還能遇到公主,現在心情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似乎是為了驗證自己說的話,他還偏頭展露一抹傾城笑意,緋色薄唇透而薄,凝著一種驚豔的美,讓時光都不禁為之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