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3 章 懲罰世界
夜。
蕭屹川已經在接觸一部分家裡的生意,在學校里待的時間不算太多。
今天也是如此,太晚了,便直接從公司回家,沒有回宿舍的打算。
他開車進小區時,路上幾乎已經沒有什麼車。
除去昏黃的路燈和滿目鬱鬱蔥蔥的樹木外,看不到其他人。
拐過一條路之後,蕭屹川卻在路邊看到熟悉的車。
是,紀長淮的車?
紀長淮家也在這個小區,他的車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的車卻並非停在自己家附近,而是在韓初旭家。
蕭屹川覺得事情有些奇怪,把車隱藏在拐角處停了下來。此時,是凌晨一點。
韓初旭住的地方不算太大,似乎還代他的姐姐照顧孩子,外甥也住在此處。
那個名叫蘇尚學弟,來過宿舍兩次,每次都是來找程沐筠的。
等了約莫的十來分鐘,韓初旭看見一道人影自圍牆上翻了出來。
燈光昏暗,距離太遠,即便如此他也能從身形看出來那人是紀長淮。
紀長淮的手上,倒提著一把長刀,似乎是唐刀。
蕭屹川愈發疑惑起來,這唐刀是從哪裡來的,以紀長淮的性格對這些冷兵器之類的東西並無興趣,自然也不會有相關的收藏。
紀長淮走到了路燈下,他身上有血漬,倒提著的唐刀上,也有血漬,此時正滴落到了地上。
「!」
蕭屹川一驚,就見紀長淮轉身上了車,向著小區外開了過去。
過了片刻,他才發動汽車跟了上去。
一路跟隨,蕭屹川發現紀長淮把車開回了學校。
這是要回宿舍?
他皺眉,下意識拿起電話就想通知程沐筠,卻不知為何,太陽穴突突直跳,隨後一陣劇痛襲來,便人事不省地暈了過去。
程沐筠此時,正坐在宿舍的陽台上。
他是忽然驚醒的,中指一陣滾燙,隨即便是一陣心悸。睜開眼睛之後,程沐筠發現自己感知不到韓初旭和蘇尚的魂魄碎片了。
他睡意全無,下床就去了紀長淮的房間,發現人果然不見了。
明明在睡覺之前,還只是普通的一天,互道晚安后便各自去睡了,也沒聽說紀長淮晚上要回家或是怎樣。
再加上韓初旭和蘇尚的魂魄碎片忽然被送走,程沐筠猜也能猜到,大概是妖僧搞事。
他便回到陽台上,等著人回來。
果然,沒過多久,程沐筠就看到熟悉的人影,提著一把長刀走了過來。
他頓時覺出些不妙了,為了避免另生事端,直接轉了轉戒指,現將韓初旭和蘇尚的存在抹除再說。
五分鐘后。
程沐筠聽到身後的門打開了,他轉身,「你幹什麼去了?」
站在門口紀長淮,手中還是拿著那把唐刀,幹壞事被捉了個正著,臉上卻沒有分毫心虛的樣子。
他反手關門,走了過來。
「去了趟韓初旭和蘇尚那邊。」
程沐筠垂下眼睛,目光落在紀長淮的手中,「你這刀哪來的?」
「賀琛給的。我從出雲寺回來的時候,刀就在我衣櫃中。」
程沐筠:「……」
他就說賀琛怎麼會離開得那麼乾脆利落,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呢,回歸本體融合之後,才能對這個懲罰世界造成更大的影響。
這把唐刀,程沐筠已經用戒指抹除了痕迹,沒想到賀琛回歸本體之後又偷偷弄了回來。
妖僧人格並不完整,只是紀長淮的一部分,卻因為覺醒同本體有了聯繫,再加上這柄唐刀,便能壓制住作為紀長淮的主人格。
簡單來說,今夜的事情,是本體想做的,表現在妖僧人格的行為上,會變得無比偏激。
想到這裡,程沐筠閉了閉眼睛,平復情緒后才問,「你對韓初旭和蘇尚做了什麼?」
紀長淮毫不隱瞞,反手將刀抽出,「送回去了。」
程沐筠的目光,落在他沾著血漬的衣襟上,「你……不能用溫和一點的方式送回去嗎?」
即便紀長淮說得含糊,程沐筠也知道眼前這妖僧幹了什麼好事。韓初旭和蘇尚的世界,都是平和的現代世界,可不像此前的賀琛,可以和這妖僧打得有來有往。
簡單來說,妖僧趁著夜深人靜時,殺人去了。
「人在臨死之時,才會爆發所有的潛力,這樣比較快。」
程沐筠不得不承認,紀長淮說得有道理。其實此前在覺得這個懲罰世界魂魄碎片太多,影響到修復劇情的時候,程沐筠也想過這個辦法。
只是,仔細一思考,他覺得自己應該還是下不了手。
倒是沒想到,對自己最狠的還是自己。
「你怎麼忽然,下手這麼狠。」
紀長淮將唐刀反手入鞘,「事不過三,蘇尚來宿舍找過你兩次,都是在我們獨處的時候,把你叫走的,昨天下午,第三次。」
程沐筠沉默許久,「蘇尚和你,是一體的。」
「所以我把他送回去了,連同韓初旭一起,」紀長淮一臉坦然,「更何況,把兩個麻煩送走之後,更方便你做事情不是嗎?」
程沐筠嘆了口氣,「算了,送走也好。」
紀長淮低聲笑了笑,「對了,我從韓家出來的時候,看見蕭屹川了。」
程沐筠抬眼,看了過去。
換人了。
是赫遠。
赫遠是最早回到本體的碎片,之後便是林遠岸,如今融合的碎片越多,已經是幾乎和曾經那個人沒有什麼區別。
程沐筠索性問得更直白幾分,「你是故意的?為什麼?蕭屹川的話,現在暫時還不能死。」
他眯了眯眼睛,「其實,少一縷魂魄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不如我直接將這個世界毀了,你出來好不好?」
「君牧。」程沐筠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眼前的人,陰沉的神色很明顯地仲愣一下,「你,你認出我了?」
程沐筠掃他一眼,「不然呢?這名字,還是我給你取的,又怎麼會認不出來。」
君牧垂下眼睛,「真好。」
話已經說到這裡,程沐筠索性直接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個渡劫遊戲中?你的隕落,又是怎麼回事?」
當初,程沐筠算到自己有生死大劫,閉關渡劫,卻沒想到出關之後,就得知了君牧隕落的消息。
那時的程沐筠,是完全無心的神祇,聽聞繼任者隕落,也只是有幾分悵然和疑惑,之後便很快接受了事實。
他經歷過太多神祇的隕落,就算君牧隕落得有些太早,也依舊沒有在程沐筠心中留下太多漣漪。
此時,卻不同以往。
程沐筠需要一個答案。
君牧沉默片刻,「等你出來,我再告訴你,好嗎?」
「好,那說說渡劫遊戲吧,所謂的參照人類代碼而設,又為何能成為真正的世界。」程沐筠盯著他的眼睛,「你在其中,應該扮演了挺重要的角色。」
君牧:「這渡劫遊戲,我是其中一個構建者,構建地點就在湮滅之地。」
「胡鬧。」
程沐筠雖心中早已有了這個猜測,得到印證時還是斥責了一句。
「師尊。」君牧忽然湊了上來,抱著程沐筠在脖頸處輕輕蹭了蹭,「我錯了,不該這麼隨心所欲。」
「呵。」
程沐筠冷笑一聲,並不想搭理他。這勇於認錯,死不悔改的味兒,實在是太熟悉。
君牧見程沐筠不動,只得悻悻起身,「這懲罰世界,並非是我本意,只是蕭屹川那縷分魂太過虛弱,被魔界鑽了空子。我才想把這縷魂魄毀了給你出氣的。」
程沐筠:「如此簡單?」
君牧看著程沐筠,心知騙不了眼前這人,只得選擇坦白,「我承認我急了,慢慢恢復意識之後,便無法忍受你在懲罰世界中和他們甜甜蜜蜜,我卻在外面苦等。即便是我的魂魄碎片,依舊是……」
程沐筠知道這人的秉性,佔用欲強,肆意妄為,毫不客氣打斷,「你不要亂搞壞了我的計劃,少了一縷魂魄,屆時再因為魂魄不穩四分五裂,我可沒精力再幫你找回來。說吧,為什麼要刺激蕭屹川?」
君牧見程沐筠面露不悅,很識相地老實說道:「幫你儘快推進劇情點,這世界的關鍵在於四角關係,總是需要把另外兩角搭起來對嗎?」
「你怎麼知道劇本的?」
「你忘了歸一的本體還在我的手上?雖然它現在還迷迷糊糊的,但它知道的一切我都能知道。」
程沐筠這才明白,原來歸一就是個在他身邊的小間諜。那邊君牧融合得越多,知曉的東西越多,便順水推舟地跑進來搞事情了。
說起來,從剛才起,程沐筠就沒感知到系統的存在,「你把歸一怎麼了?」
「關起來了,有些事情暫時不適合讓它知道,」君牧隨口解釋一句,然後身體猛地晃了一下。
「怎麼了?」
「這身體的意識要醒了,你記住蕭屹川那邊的記憶,你不用清除得太徹底,這樣才能把框架搭起來。」
程沐筠扶了他一把,問,「紀長淮的這段記憶也保留?」
「嗯,以夢境的形勢出現就好,之前我已經將一些回憶以夢境的形式傳輸到紀長淮腦中,有利於你推進劇情。」
「我知道。」
「我走了。等你回來。」
君牧伸手,用力握了一下程沐筠的手,隨後便眼睛一閉,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