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病弱師尊他人設崩了
洞府之中,隨著程沐筠的進入,懸挂於牆上的夜明珠微微一顆顆亮了起來。果然此前是因為陣法的存在,除了赫遠之外,任何人都無法探知其中有什麼東西。
入目之時,一切都很熟悉。
當初的傢具沒有任何變動,就是程沐筠當初住在此處的樣子,他掃了幾眼,就轉進後面的卧室。
依舊是熟悉的寒玉床,一旁是佔了整幕牆的書架,上面堆滿了程沐筠曾經看過的書籍。
好在沒有出現什麼鬼畜的黑色玄鐵牢籠,赫遠在現實中,起碼還沒產生欺師滅祖的想法。
「呼……」
而擺在寒玉床上,跳動著幽幽藍色火焰的,正是聚魂燈。
程沐筠走上前去,盯著聚魂燈,卻沒有動作。
系統:「怎麼了?你不是說要把聚魂燈毀了嗎?」
程沐筠沉默片刻,說道:「不對,這聚魂燈是陣眼。」
「什麼意思。」
「陣眼的意思就是,整個上古陣法都依託它運轉,所以,我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不可能是出現在聚魂燈里。」
如果他是出現在聚魂燈中,必定在一出現就會觸動陣法,而引來赫遠。
他皺眉,轉身在房間中仔細搜尋起來,如果不是聚魂燈,那又是什麼東西會容納他元神的出現?
程沐筠一番搜尋,在書架之後發現了一樣。他用力一推,把書架推到一旁,露出黑漆漆的暗道來。
暗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進出。
程沐筠捏了個照明符籙,照了照裡面的情況。
暗道中,石階一路向下盤旋,看不見盡頭,能從痕迹看出這是有人一劍一劍開闢出來的。
程沐筠住在此處之時,這個房間中是絕對不存在暗道這種東西的,那開闢者為何人,不言而喻。
赫遠的秘密和心魔來源,就在密道盡頭。
程沐筠轉身出門,確定赫遠還在入定之中,短時間不會醒過來。他又借赫遠的血,開啟了陣法的完全防禦狀態,防止有不速之客。
做完這一切,他才放心進了密道。
石階很長,盤旋著向下,越往下走,那股寒意越發凝重,彷彿從腳底直直刺入骨髓之中。
終於,程沐筠看到了石階盡頭,盡頭是一扇石門。
他停下來,抬手,推門。
「……」
程沐筠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石門之後,是個一丈見方的石室,石室正中央是個蒲團。這並不特別,大多數修士閉關的地方都是這般布置。
特別的地方在於,面對著石門方向的那面牆,是一整面的冰牆。
許久之後,程沐筠才訥訥說了一句,「系統,你幫我確認一下,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是不是不小心進入幻陣了?」
系統:「很不幸的告訴你,這都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實的,冰牆之中封存的是身著道袍的程沐筠,或者說。
既明道君,程沐筠的屍體。
道袍是他常穿的那款,整體白色,衣擺上綉有大幅藍色祥雲紋路,腰間玉帶是太極八卦紋飾,式樣簡單低調又不失華貴。
華貴的衣物映襯得程沐筠本就白皙的膚色幾乎要像冰快一樣剔透,如黑色綢緞般的長發整齊地束在玉冠之中。
除了膚色過於蒼白,嘴唇沒有血色外,冰牆中的人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程沐筠看呆了,愣愣問:「系統,你們還管給我修復身體的,啊,不,我這身法袍你們也給修復了?」
程沐筠身體身上所穿的法袍,乃是他父親留下的,煉器宗師封爐之前的最後一件半神器。
而這件半神器,也隨著當初程沐筠的自爆,灰飛煙滅。
系統:「沒有的事,我們能把你弄回這個世界已經很難,怎麼可能還做多餘的事。」
系統是不說謊的,如果不是系統和策劃組的話,那隻會有一人……
這個世界的主角,赫遠。
從劇本最後赫遠日天日地的程度來看,修復程沐筠炸得或許只余骨頭的身體,再找人煉製一件款式完全相同的法袍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問題是……
赫遠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想起如今在外面的赫遠,走火入魔時那副瘋樣,程沐筠抖了一下,「赫遠不會是變態了修復屍體用來鞭屍吧?」
系統:「嘿,說不定就是鞭,屍。」
程沐筠:「……,不行,我還是要確認一下,萬一只是個長得像我的傀儡假人呢?」
他走過去,正想著這應當是封存在整塊寒冰之中,近了才發現上面有劍痕。
看來,這是某人用劍一劍一劍削出來的,沿著上面的一條細縫,用力一推,上面的一層寒冰便被推開。
程沐筠停頓一下,才試探著用手戳了一下被封存的「程沐筠」的臉。冰涼卻有彈性,真的是他的屍體。
一切都清楚了,赫遠的紫府為何會變成那副破破爛爛的樣子,都是被天雷劈得。神魂重聚,屍體重塑,哪一項不是禁術。
要不是赫遠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天縱之才,修為也是一日千里,他早就在天雷之下灰飛煙滅了。
還有什麼在渡劫境困了幾百年,恐怕事實根本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天雷劈得掉境界,再一次又一次地修回去。
程沐筠盯著冰牆之中熟悉無比的臉,向後退了一步,皺眉道:「我們還是跑路吧。」
系統:「你不救你小徒弟了?不是師徒如父子嗎?兒子你都不要了啊,萬一再走火入魔怎麼辦?」
程沐筠:「那你就是看不起我了,他這一入定,起碼幾個月。而且,現在的問題太嚴重了,我還是先把進度條開起來。」
系統:「關進度條什麼事?」
「沒有進度條的激勵,我會想一劍捅死這熊孩子。」
程沐筠在發現赫遠的秘密后,十分果決,說跑就跑,直接放棄要毀掉洞府內秘密的計劃。
赫遠如今瘋成這樣,他要是把洞府給揚了,赫遠怕是要把太玄宗給揚了。
程沐筠覺得,還是要先把歪到天邊去的劇情線,稍微救一救。
他問:「系統,現在世界線已經崩成這樣了,給個指示吧?」
或許事情真的很嚴重,系統這回沒有陰陽怪氣也沒表示無能為力,而是用種十分官方的語氣說:「請稍等,我已經把你的請求提交上去。」
過了片刻,系統給出回應,「靈魂女主轉世了,官方建議是把靈魂女主找回來,看看能不能把這條線圓一圓。」
程沐筠有點猶豫,說:「赫遠人家都修無情道了,還讓人家談戀愛不好吧。」
系統:「原劇情是後宮種馬流,赫遠的情感啟蒙就是那個魔道妖女,如果能再讓這條線拼回來,說不定感情線可以自動修復。感情走上正軌,說不定就不瘋了。」
程沐筠:「有道理。」反正,在狗血小說里,無情道就是用來破的。
不為女主破個無情道,都顯示不出男主的深情來,至於修為什麼,以赫遠這資質,重來一次也花不了多久。
最主要的原因是,赫遠再這麼瘋下去,總有一天要跟這個世界一起徹底玩完。
程沐筠下定決心離開,細心地掩蓋掉所有自己出現的痕迹之後,二話不說跑去任務堂領了個下山的任務。
至於暫時中斷掃灑任務的理由於是現成的,玄鴻劍尊在問道峰入定,他們這種打雜的外門弟子自然不適合去打擾。
程沐筠離開太玄門半月之後,問道峰之上的赫遠,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第一個感覺,便是幾百年來他從未感覺如此舒暢,彷彿回到最初入門修行之時。
赫遠睜開眼睛,四下一看,發現周遭很是安靜,並沒有任何有人在的氣息。
那個名叫郁鈞的內門弟子,在對面的山腰,修鍊了整整一個月沒有離開。這一切。赫遠都知道。
他明明很不喜歡任何人對問道峰的探究,卻沒有出手驅離那個弟子。
如今,人呢?
「尊上,我是接了掃灑任務的弟子。」
赫遠想起這句話來,他袖袍一揮,撤掉了籠罩在問道峰上的防護陣法,然後起身端坐在石凳上。
閉目入定。
赫遠在外面的石凳上坐了三天三夜,等著那個內門弟子到來。
可是,他卻始終未等到人來。
三天之後,有人來了,來的卻是葯峰的峰主耿哲。
他一襲白衣,見人先帶三分笑,見赫遠坐在石凳上閉目養神,也絲毫不驚訝。
耿哲是醫修,從呼吸就能聽出赫遠並未入定。他毫不客氣地在對面坐下,開口問道:「師侄,你的狀況好像好了很多?」
「師叔。」赫遠斂眉,吐出一字,「是。」
耿哲一點也不在意赫遠的冷淡,對方的恢復對於門派來說可是大事一件。赫遠的身體狀況,是宗內絕密,只有他和掌門知道。
這些年來,兩人沒少為這事情發愁,如今終於有了好轉,不管赫遠再怎麼抗拒,也必須把這事情搞清楚。
耿哲開口又問:「前段時間,我見問道峰上陣法開啟。」
問道峰上陣法開啟之時,門中不會有任何人靠近,就怕赫遠無法自控殺人。而每次赫遠心魔爆發之後,起碼也要數年才會開啟陣法再度現身。
這一次,短短本個月就恢復理智,耿哲覺出不對,這才趕了過來。
「是。」赫遠依舊惜字如金。
耿哲很習慣這樣的交流方式,「這段時間有沒有遇見什麼特殊的人或者事?我跟掌門師侄閑聊之時,他說他夜觀天象,算出你勘破心魔的契機就在最近。」
「契機?」
「他說是有貴人相助,啊,對,他還說貴人就在門派。」耿哲道。
掌門是個不太正經的劍修,愛喝酒愛觀星象卜卦,可惜的是,他的卜卦水平和他的酒量一樣差。
十次里有九次是不準的,還有一次是截然相反的。所以,此前耿哲根本沒把掌門卜的這一卦當回事。
赫遠聽完,總算有了動靜。他手掌一動,紙鶴自袖中飛出,向著任務堂方向而去。
今日,任務堂長老正背著手在查閱登記在冊的任務完成情況。
他身後跟著三個執事弟子,亦步亦趨,很是緊張。
胡長老雖然長得和藹可親,但是工作方面極其嚴格,有什麼差池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就在此時,一隻紙鶴自門外飛來,懸浮停在胡長老面前。
胡長老還沒反應過來,從中就傳來冷淡的男聲。
「胡長老,問道峰的掃灑弟子呢?」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甚至沒有任何語氣,卻讓胡長老神色巨變。
他胖胖的臉哆嗦一下,轉身就對著執事弟子疾言厲色道:「問道峰的洒掃弟子!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恰好是這個弟子經辦的,說道:「此前不是您說玄鴻劍尊吩咐,問道峰從此以後無需別人靠近嗎?」
胡長老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門,從儲物戒中翻出那隻紙鶴,匆匆奔去解釋。
「你說,這個名叫郁鈞的弟子,下山了?」
胡長老點頭道:「是,那日您是說問道峰無需洒掃弟子,過了幾日,那弟子便接了個收集靈藥的遊歷任務下山了,那弟子是心動期的修為,按照門規的確是可外出歷練。」
聽到這裡,赫遠的眉頭皺了一下。明明一切都很符合邏輯,也很符合門規,可他總覺得心神不寧。
似乎不跟緊那個弟子,就會錯過什麼。
「嗯,你去吧。」
胡長老離去,坐在赫遠對面的耿哲才開口問:「你這麼在意這個名叫郁鈞的弟子,可是有什麼……故事?」
赫遠不習慣和別人討論自己的故事,他冷淡地看過去。
耿哲卻渾然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別人怕赫遠,他可不怕。
畢竟,他可是當初和那個人關係最近的人,赫遠再怎麼瘋,對自己從來也是恭恭敬敬的。
即便現在赫遠的修為遠遠超過了耿哲。
耿哲繼續問道:「你此前走火入魔,元嬰已有魔化徵兆。」
赫遠冷聲說道:「我不會讓入魔的。」
耿哲攤開手,「我知道,上次你就用自殘的方法,掉了一個境界才穩住心境,這次怎麼過得那麼平穩?」
赫遠不說話。
耿哲卻十分了解他,結合前因後果,一想就明白了。
「是不是和那個名叫郁鈞的弟子有關?」
赫遠沉默片刻,微微點頭,又搖頭,「不確定。」
耿哲起身,理了理衣服,神情嚴肅起來,「作為故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不如作出些改變,或許,這次還真讓掌門師侄算對了。」
說完,他也沒等赫遠回應,就化作一道遁光離開。
赫遠負手,盯著遠方許久,隨後轉身一揮袖袍,掩上洞府石門,化作一道劍光遠去。
直到他離開之時,處理門中事務的掌門,奔出門外,不可置信的看著空中。
跟在身後的長老問道:「怎麼了?」
掌門喃喃說道:「你看那道劍光,是不是破曉劍?」
「還真是……不對,你是說,劍尊下山了?」
怪不得宗門眾人如此驚訝,著實是因為玄鴻劍尊,已經有整整五百年沒有離開太玄宗了。
這種種異象,不得不讓人心生懷疑,九州大陸是不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