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失足
生吃老虎肉的滋味確實不怎麽美好。
可是他們卻又不能不吃。
用鋒利的石頭劃開老虎的皮肉，吸食老虎的血肉。
若是在平日裏，恐怕沒有任何人能夠下咽。
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做得到，也會被人當作是狂魔。
但是他們現在都做到了。
在這漆黑的森林裏，看不到一絲的光線，兩個人如同盲人一般。
即便是多麽殘忍的畫麵，他們也都無法看見。
自然也不會在心裏留下任何陰霾。
為了活下去，他們都吃得很賣力。
好不容易飽餐了一頓，不料身體變得更為疲乏了。
沈都長籲了一口氣道：“灰貓，你現在還能繼續走麽。”
灰貓聞言，也放下了手裏的老虎肉道：“雖然很累了，可是我還可以走。”
“那好，我們各自再扯下一些老虎肉帶上出發吧。”沈都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撕扯著老虎的腿肉。
灰貓也同樣扯下一塊老虎肉，也不管它究竟是哪個位置。
包好以後，兩人便是站起身來，摸了摸鼓鼓的肚皮，伸了伸懶腰，都是一臉的滿足。
他們還要繼續趕路，便沒有逗留太久。
這裏的血腥味實在有些太大，他們也不願意逗留太久。
手拉著手繼續往前走，感到這裏的空氣逐漸變得暖和許多。
“誒，沈都，我明白了。”灰貓突然的拉了一下沈都的手道。
“你明白什麽了？”沈都問。
“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們之前走了那麽遠都沒有碰到任何活物嘛，而剛才我們竟然遇到了一隻老虎，這代表著什麽。”灰貓的語氣中帶著隱隱的激動。
“噢，原來如此。”
沈都這才意識到，他們應該是很快就能走出了那個冰冷的黑森林了。
可是走出黑森林，就意味著要麵臨另一種危險。
逍遙堂的追殺，沈都先前已經領教過一次了。
那快得仿佛不是人間才有的劍法，實在讓他無從閃避。
這樣一想，他頓時開始變得有些猶豫了。
就連他腳下的步伐也開始減慢。
灰貓一直緊握著他的手，立刻察覺到。
“沈都，你怎麽了，怎麽你看起來不是很開心。”
“我沒事，灰貓，你不要想太多了。”
沈都自然不會告訴他這些，畢竟他尚不能確定灰貓知道其中詳情以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而灰貓也沒追問，而是聲音甜美的道：“沈都，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一起經曆過生死了。”
聽到這樣的語氣，沈都立刻想起了阡陌。
那個極限溫柔，極限天真，身上帶著讓他難以抗拒的香氣的女子。
“生死？我想應該算吧。”沈都淡淡的答道。
“所以我們應該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吧。”灰貓繼續道。
“朋友？我想應該算吧。”沈都仍然是淡淡的道。
而灰貓聞言，卻立刻變得有些不開心道：“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怎麽看你的樣子一點也不覺得因為擁有我這個朋友而感到喜悅。”
聽到她的話，沈都立時有種想笑而又笑不出口的感覺。
在他的心裏確實很渴望友情的存在，可是他似乎從未得到過真的友情。
至少，他好像也很少感受到真的友情。
即便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可是在片麵的記憶中，他記得的，隻有血腥和殺戮。
這樣的記憶讓他變得不敢輕易的去相信任何人。
可是他從灰貓的身上感受到的，竟然是和阡陌同樣真摯的關懷。
她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都是純純的天真，沒有絲毫的虛偽和做作。
“唉！”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怎麽了，看起來你是真的不喜歡我這樣朋友嘛。”灰貓的語氣變得失落。
而沈都卻莫名的有些緊張起來，急切的解釋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隻是我現在的情況，真的不適合交朋友。”
灰貓聞言一陣驚愕道：“什麽叫現在的情況不適合交朋友，你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沈都頓時啞口，可是麵對夜貓的真摯，他實在不願意繼續對她隱瞞，便是如實的盤托出自己的一切情況。
包括惡靈之邪，還有幫助盛世龍門追查真凶，以及有人冒充花火覆滅冰雲堂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灰貓。
灰貓聞言倒是沒有多少震驚，至少她的語氣沒有多少變化。
但她還是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這麽說來，覆滅幽泉門的人，也是冒充花火的人了，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盛世龍門的存在。”
“呼~”
說出了心中的秘密，沈都倒是一臉輕鬆的長籲了一口氣。
“沒想到你們竟然不知道盛世龍門的存在，這一點我真是有些意外。”沈都道。
“意外？這有什麽好意外的，傳說中的盛世龍門是一個很神秘的殺手組織，他們向來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據說在靈州大陸很少人知道他們的所在，而且能夠見到他們的人，也基本都隻有死人。”灰貓神乎其神的說道。
而聽得仔細的沈都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殺手這個稱呼在他的影響裏，一直是邪惡的代表，可是在接觸到花無趣他們以後，他就改變了這種定義。
至少他看到的花無趣，是一個恩怨分明，敢做敢為，而且處事公道，為人謙遜的好人。
從他的身上，沈都看不到絲毫的暴戾，也聞不見絲毫的血腥和殺氣。
總之花無趣給他的感覺除了普通以外，就是比任何人看起來都要和藹的和藹。
於是歎息著感慨道：“真沒想到，盛世龍門竟然如此恐怖。”
“那當然，豈止是恐怖，據說很多年前的盛世龍門，曾經是砝碼帝國、銀色帝國和龍血帝國三大帝國的宿敵，三大帝國的任何一個王侯將相見到盛世龍門的人，都是聞風喪膽，他們每一個人都害怕盛世龍門的人找上他們的麻煩。”灰貓淡淡的道。
而這看似平淡的一說，卻讓沈都突然感到頭腦中一片混亂，甚至是頭痛欲裂，就像是整個腦袋立刻就要爆炸了一樣。
但是突然又覺得腦海中浮現出許多的虛影。
那些虛影就如影隨形，就像是他的過去，讓他陷入了痛苦的掙紮。
灰貓見狀大驚失色，用力拽住沈都的胳膊，急切喊道：“沈都，你在了！”
沈都卻是用力的抱著自己的頭，大喊著：“我的頭好痛，我也不知道怎麽了。”
話音一落，他竟然疼得在地上打滾。
以灰貓一個弱女子的力量，根本無法抓的住打滾的沈都。
她隻能焦急的感受著沈都的痛苦，卻又無能為沈都做的更多。
急得在一旁跳腳，終於過了好一會兒，沈都突然不再喊了，也不再打滾。
整個人像是昏倒了過去。
灰貓摸索著沈都的位置，終於找到了昏迷的沈都，伸手一探沈都的鼻息，拍了拍緊張的胸脯道：“還好還好，嚇死我了。”
沈都暈過去了，而這路還得繼續往前趕。
灰貓雖然體態嬌小，氣力柔弱，可是她卻毫不猶豫的將沈都扛了起來。
繼續向前趕路，每一步都顯得極為沉重，極為艱難。
沈都那八尺高的身材，還有那一身健壯的肌肉，讓他的體重和他那看起來修長清瘦的身材並不成正比。
大約七十公斤的體重扛在灰貓的肩上，她隻能咬牙前行。
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氣息也漸漸變得厚重。
但她似乎信念堅定的要把沈都帶出這片森林。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才沒走幾步，她突然感到腳下一輕。
一失足，不知是掉入了一個坑洞還是懸崖下麵去了。
“嘭”
一聲巨響，他們兩個同時落地。
眼前冒出無數顆閃閃的金星，頓時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