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期而遇
李連良是荊北市法院副院長,負責調查綁架案的警員提到李連良隻用了四個字。
公正廉潔。
“凶犯的目的會不會尋仇,李連良既然是法官,與人結怨的幾率很大。”蘇錦說。
“當年我們在調查案子的時候也有過同樣的想法,但李連良負責審理的都是民事訴訟案件,我們翻查過他審理的案件卷宗,每一起他都是在依照證據和法律的基礎上做出合理、合情也合法的判決。”警員搖搖頭說。“我們統計過,李法官經手的案件沒有一起冤假錯案。”
“這也不能排除尋仇的可能,凶犯也許並不是他案件中出現過的被告人。”陸雨晴沉思片刻問。“李連良在生活中是怎樣的人?”
“根據我們的調查李連良為人和善親切,堅持原則但不固執,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中他的口碑都極佳,不太可能會和人結仇。”
“你怎麽看?”蘇錦問我。
我沒有回答,而是重新播放錄音,嘶啞刺耳的聲音重新響起。
“國家如果沒有了公正的法律,那麽將會淪為一個匪幫,而你作為這個國家懲罰機關的代表,你所存在的價值就是當一切都失控的情況下,你還能成為抵禦罪惡最後的屏障,你認為你做到了嗎?”
“我問心無愧。”李連良回答幹脆自信。
“隻有坦蕩磊落的人才會問心無愧。”那聲音意味深長說。“現在我們來談談贖金的問題,你需要為她們支付500725的贖金,記住這個數字,如果多了一分錢我會殺掉你妻子,如果少了一分我會殺掉你女兒,你需要多少時間來籌集這筆贖金?”
“馬上,我馬上就能給你,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馬上……”那聲音發出的笑聲讓人感覺更加猙獰可怖。“很好,至少我喜歡你的態度,但是經驗告訴我,小心謹防那些善良和公正者!他們很喜歡將那些自創道德標準的人釘上十字架,我知道你內心是痛恨我的,但基於公證是建立在相互真誠的基礎上,我決定告訴你妻女的下落。”
“告訴我?”李連良大吃一驚。
“機會對於人人都是均等的,區別在於能不能把握住。”那人稍作停頓後用緩慢的語速說出一串英文字母。“我給你48小時時間,你可以用來嚐試營救她們。”
錄音也到此結束。
“凶犯給了李連良營救的時間和提示?”蘇錦疑惑不解。“這,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凶犯在勒索電話中提到的字母,一共有69個字母,當年我們找了很多破譯專家研究,但沒有人知曉這69個字母的含義。”警員從卷宗中拿出一張紙遞到我們麵前。“有專家認為這是一種密碼,但破譯需要對應的密碼本,凶犯隻提示了一半,沒有密碼本根本無法知曉字母所指。”
“我認為文彬之前的想法是正確的,這不是一起普通的綁架勒索案。”陸雨晴說。
“為什麽?”蘇錦問。
“錄音中凶犯在一句話裏連續引用了亞裏士多德以及尼采的話,可見凶犯知識淵博,對哲學核心思想有很深的解讀,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去為了錢財綁架勒索。”
“你怎麽看?”蘇錦估計是發現我一直默不作聲。
“李連良當時是法院的副院長,在二十三年前他一個月收入是多少?”我轉頭問警員。
“這,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不過大致能估摸出來,按照李連良當時的職務,工資不會超過四千。”
“他妻子袁曉雯是從事什麽工作的?”我繼續問。
“因為身體有病一直在家休養沒有工作。”警員說完很詫異問。“你了解這個幹嘛?”
“李連良一家全靠他一人的收入維持……”我拿起卷宗看了看眉頭微皺。“他女兒李憶君當時才7歲,就是說他要養活一家三口人,一個月4千,一年不吃不喝才4萬,凶犯一張口就索要贖金50多萬……”
“你意思是說李連良根本沒有支付贖金的能力。”贖金反應過來。
“可李連良答應了,而且沒有絲毫的猶豫並且願意馬上支付。”我來回走了幾步。“說明,說明李連良能拿出這筆錢,這和他的收入不符啊。”
“你不能單從他的收入去考慮,還有什麽比兩條人命要緊的事,他即便沒有,身邊的朋友也會資助,再說單位也不會坐視不理,贖金是小事能把人平平安安救回來才是大事。”警員解釋。
“那為什麽凶犯隻要50萬呢?他完全可以要求更多的贖金,最主要的是這筆贖金還有零頭,那多出的725才是關鍵,凶犯對李連良強調過贖金數目必須吻合他的要求,多一分或者少一分凶犯都會行凶。”我搖搖頭慢慢停下腳步。“贖金的數目對於凶犯來說一定具有某種特別的意義,並且凶犯知道李連良能拿出這筆錢。”
“你是想說李連良有灰色收入?”蘇錦說。
“50多萬在二十三年前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李連良如果能拿出贖金這本身就不正常。”我抬頭看向警員。“麻煩你安排一下,我想見見李連良。”
“見不到。”
“什麽?”我們一愣。
“他,他也失蹤了。”
我們麵麵相覷:“他為什麽會失蹤?”
“他妻女失蹤後,李連良在第一時間報警,我們派出警員對他家的電話實施監聽,你們剛才聽到的錄音就是那時截獲的,綁匪給了李連良48小時時間,在一天後李連良收到一個包裹,裏麵裝著他妻子的斷手和劫匪留下的一封信。”警員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封布滿血漬的信。“劫匪以此來告訴李連良他妻女還活著,但是因為他報警必須受到懲罰,就在當天晚上李連良就消失了,我們推測他是帶著贖金單獨去見凶犯。”
“既然李連良已經報警,他家周圍應該安排警力警戒才對,劫匪把包裹都送到他家門口,難道就沒有被發現?”蘇錦質問。
“這個問題也困擾了我們很久,分析過所有可能會出現紕漏的環境,但都無法解釋劫匪是如何避開警方監視的,而且二十三年前不像現在可以調監控,所以這個包裹的出現至今都是謎。”
“李連良再沒有回來過?”蘇錦吃驚問。
“沒有。”警員遺憾的搖搖頭。
“李連良背著警方去交贖金,可,可他怎麽知道凶犯在什麽地方呢?”陸雨晴疑惑不解。
“他破譯了凶犯留下的這69個字母。”我瞟了一眼桌上那張紙。
“破譯專家都無法破譯,他,他又是怎麽做到的?”陸雨晴還是一頭霧水。
“凶犯留下了一組隻有李連良才能解開的密碼,可見李連良找到了密碼對應的密碼本。”我一邊思索一邊說。
“既然他知道了凶犯的下落,他為什麽不通知警方而要單獨去呢?”蘇錦神情嚴肅。“難道是因為他妻子的斷手,他怕警方的出現會讓凶犯魚死網破。”
“是心虛。”我摸著下巴說。
“心虛?他心虛什麽?”旁邊的警員好奇問。
“送來斷手是警告,同時也是凶犯在表麵自己的態度,李連良破譯了密碼,知道凶犯的所在位置後,理論上正常人是會讓警方介入的,但他不敢,如果我沒推測錯,李連良在籌集完贖金後應該領悟了贖金數目的含義,他有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同時他也猜到劫匪是誰。”我說。
“如果說凶犯的目標是李連良,為什麽還要綁架他妻女,而且提出索要贖金,完全可以直接對李連良下手啊。”蘇錦不解問。
“其中的內情恐怕隻有李連良和凶犯才清楚,不過這家人已經消失了二十三年怕是凶多吉少。”我歎口氣。
“那現在怎麽辦?”陸雨晴問。
“我也不知道,還是先回去吧,這件案子已經擱置了二十多年,我們不可能一時半會就能找出真像。”我無奈的對她們說。“隻是我不明白那個老人為什麽要讓我知道這起案子。”
“請等等。”警員拿著卷宗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我們。“調閱陳年舊案檔案是需要登記的,麻煩你們在這裏簽個字。”
我接過筆寫下自己的名字,握手致謝後準備上車離開,這時我聽見警員在身後很隨意的說了一句:“又是姓秦的。”
我原本並沒有在意,走到最後一節台階時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叫住回去的警員:“你剛才說又是姓秦的,在我們之前還有其他警察調閱過這件案子的檔案?”
“有一個,不過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就在李連良報警妻女失蹤後不久,另一名警察也協查過這個案子,當時也是我接待的,巧合的是他也姓秦。”
“他叫什麽?”
“秦沈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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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一共是七卷,第六卷本應該早就完結的,但我將第七卷的內容放在了第六卷,所以卷章超過其他卷,我今天看留言有書友在反應這個問題,在這裏給各位解釋一下,全書將會在6月30日完結,最後一卷的內容已經和第六卷融匯在一起。
希望6月底的大結局能讓各位書友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