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審判之夜
蔣正東的鎮靜和我們的震驚形成鮮明的對比,我又轉頭看了一眼周思敏,感覺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富豪妻子,至於蔣正東說的那些話,我完全在她身上看不出一絲痕跡。
“我唯一相信的隻有自己和證據。”我和蔣正東對視。“你和我們都是第一次見到周思敏,你又是靠什麽來支撐剛才的言論。”
“人是善變的,情感也一樣,熱戀中的情侶無時無刻想要和彼此在一起,纏綿悱惻卿卿我我,那是因為男女雙方對彼此都充滿了好奇,但這種好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趨於平淡,最後變得索然無味,當你對伴侶的了解如同對自己身體一樣熟知時,激情便會蕩然無存。”蔣正東很平靜回答。“丁靖忠在周思敏麵前表現出來的深情像是熱戀中的男女,一對結婚二十多年的夫妻是不會有這樣的舉動。”
“你說的是普遍現象但不代表沒有特殊情況。”陸雨晴反駁。
“你單身吧。”陳雅瞪著蔣正東聲音冷淡。“你活該單身,就你這樣的心態最好別結婚。”
“看見周思敏身上穿的衣服嗎?”蔣正東沒有理會陳雅。“紅色長袖連衣裙,我不知道是什麽品牌,不過應該價格不菲,你一直在關注名流貴婦的生活,我相信你對服飾一定有獨到的眼光,你認為周思敏今晚的打扮怎麽樣?”
“她的膚色和身材似乎不太適合紅色,我如果是她會選擇明亮一點的顏色,比如橙色就不錯。”陳雅說。
“那你認為丁靖忠今晚的穿著呢?”蔣正東繼續問。
“剪裁得體的黑西裝配白襯衣,簡潔莊重又不失大氣,丁靖忠挺會搭配的。”
“既然丁靖忠品味不低,那他也應該知道周思敏穿紅色不適合,如此重要的宴會上,他為什麽就沒有提醒自己的妻子或者給出正確的建議呢?相反,一個名流貴婦見多識廣為什麽會在這麽重要的場合挑選錯服裝呢?”蔣正東意味深長說。“我想周思敏應該更有時間花費在如何打扮自己上,她的品味不應該比每天為生意操勞的丈夫低才對,或許,或許她知道自己並不適合紅色。”
“你,你是說今晚的服裝不是周思敏自己挑選的?”我眉頭一皺。
“這和他們夫妻感情有什麽關係?”
“紅色是最搭配黑色的顏色。”陸雨晴像是猜到什麽。“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周思敏站在丁靖忠身旁,是為了襯托丁靖忠。”
“由此可見丁靖忠有極強的控製欲,甚至連伴侶的服飾都要管控,同時也反應出他極度自私,他是一個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所有的事和所有的人必須圍繞他來運轉。”蔣正東偏頭看了陳雅一眼。“你能接受嫁給這樣的男人嗎?”
“你也太主觀了吧,不就穿了一件不合適的衣服,就能讓你聯想這麽多,也對,你不當警察簡直就是浪費。”陳雅壓根聽不進去。
“那我給你說點不主觀的,你見到丁靖忠的手放在什麽地方嗎?”
“周思敏後背啊,溫柔體貼有什麽問題?”
“不是後背,確切來說是後腦和頸部之間。”蔣正東伸出手懸停在陳雅身後。“可以嗎?”
陳雅點點頭後,蔣正東才把手放在她身上,很輕柔的上下撫摸,陳雅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看著蔣正東:“什麽意思?”
“我現在的動作就是丁靖忠對周思敏在做的,在你看來他是溫柔體貼,不過他的手勢並不是用在情侶身上。”
“那是用在哪裏?”
“寵物,他像撫摸寵物一樣撫摸自己的伴侶,簡而言之周思勉在他心目中就如同一條狗或者貓,他可以任意支配周思勉的一切。”蔣正東麵無表情直視陳雅。“我在你直播中看到過一條泰迪,你既然養狗就應該對這個動作並不陌生。”
陳雅一愣,這一次沒有找出反駁的理由。
“我再給你說點其他的,周思敏跟著丁靖忠應酬客人時笑容很僵硬,說明她的麵部肌肉不受控製,端著紅酒杯手間歇性輕微震顫,平均三分鍾左右會捋耳際的頭發,表麵她有持續頭痛,黑色的眼線是為了遮擋失眠導致的黑眼圈,臉頰上有少許紅色皮疹。”蔣正東一口氣說完。“運行性肌肉僵硬、震顫、頭痛和失眠,這些症狀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說明她在服用氟西汀。”
“氟西汀?”
陸雨晴大吃一驚:“抗抑鬱症的藥物!”
“周思敏有嚴重的抑鬱症,所以丁靖忠的手才會一直放在她身上,不要以為他是在安撫自己的伴侶,這是恐嚇的動作。”蔣正東盯著不遠處的丁靖忠冷冷說。“他就是周思勉抑鬱症的根源。”
“真的假的?”陳雅震驚的張開嘴。
“你剛才也說周思敏今晚服飾不太適合,最突兀的地方不是服裝的顏色,而是這塊連衣裙居然是長袖的,你仔細留意周思敏的右手,她明明是右撇子可卻用左手端酒杯,而右手一直低垂。”
蔣正東剛說到這裏,就有客人禮貌的與周思敏握手,她從容大方放下酒杯握手。
“看到了嗎?她的舉動很反常,正常人會在第一時間伸出沒有端酒杯的手,而她卻是放下酒杯後再去握手,知道是為什麽嗎?”
“她左手有傷!”我反應過來。
“是骨折!”蔣正東語出驚人。“尺骨斜向骨折,所以她的右手無法抬舉和移動,正確的治療方法是石膏固定後靜養,但問題是打了石膏就無法穿晚禮服……”
“丁靖忠應該送她去醫院啊。”蘇錦吃驚說。
“醫院隨時都可以去,但慈善夜一年隻有一次,丁靖忠有自己權衡輕重的準則,比起今晚的慈善夜,周思敏的骨折似乎算不了什麽。”蔣正東聲音冰冷。“我猜周思敏身上應該不止一處傷,尺骨骨折的劇痛是她無法承受的,她能堅持到現在說明有止痛的辦法,口服藥無法達到這樣的效果,剛才她從我身邊路過時我發現她瞳孔呈現針尖樣,這種縮瞳的反應說明她注射了麻醉性鎮痛劑。”
“就是說她身上的傷是最近才造成的,否則痛感不會如此強烈。”陸雨晴說。
“你怎麽知道她身上的傷不止一處。”陳雅問。
“這個是我猜的。”
“猜的?”我以為蔣正東會說出一大堆確鑿的證據。
“一個極度自我,無法抑製自己控製欲的變態會隨時情緒失控,而發泄的方式就是暴力毆打,根本不會在意一條狗的死活。”蔣正東意味深長回答。
“你,你是說周思敏身上的傷是,是丁靖忠打的?”蘇錦瞪大眼睛。
“他跟聰明,沒有打周思敏的臉,因為這張臉就是他的名片,他需要靠這張臉來支撐起自己的口碑,從而博取別人的信賴。”蔣正東說到這裏轉頭再一次看向陳雅。“你現在還想成為像周思敏一樣的女人嗎?”
陳雅舔舐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
蔣正東低聲對旁邊的便衣警員交代:“多派幾名警員對丁靖忠實施保護,動靜別太大跟在他身邊就可以。”
“為什麽要保護丁靖忠?”蘇錦問。
“我現在多希望自己不是警察。”蔣正東蔑視的瞟了一眼桌上那本丁靖忠的自傳。“這樣我就不用為了如何拯救一個人麵獸心的畜生而去耗費精力。”
“凱撒的目標是丁靖忠?!”我一怔。
“我實在想不出今晚這裏所有人中,還有誰比丁靖忠更適合成為凱撒目標的,按照凱撒的律法,我不知道丁靖忠要被處死多少次。”
“要是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他就是被千刀萬剮也不為過,你們怎麽能救這樣的畜生。”陳雅義憤填膺。
“因為他沒有觸犯我們信奉的法律。”蔣正東回答。
“法律是用來保護人的,阻止他繼續作惡才是法律存在的意義,難道要等到他把周思敏活活打死或者逼瘋才能抓他?如果是這樣,你們信奉的法律存在還有什麽用?”陳雅說。
“我這裏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我突然苦笑一聲。“你想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陳雅說。
“你剛才說的沒錯,如果周思勉不出來指證他,那麽我們的法律是無法裁決審判丁靖忠的,即便她指證也隻能歸結於民事訴訟,裁決的結果充其量隻是精神賠償,但錢對於丁靖忠來說是最不缺少的東西。”我看著陳雅淡淡說。“何況以周思敏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她是沒有勇氣敢去反抗丁靖忠的,這注定會是一個悲劇。”
“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嗎?”陳雅看向周思勉露出惋惜焦急的神情,抿著嘴像是做出重大的決定。“不能讓這個畜生胡作非為,我要曝光他,我直播間平台上百萬粉絲,我就不相信沒有天理。”
“我欣賞你的正義感,不過他的律師團會以誹謗和誣陷為由把你送進監獄。”我笑著搖頭。“何況你拿不出任何有效的證據,至於周思敏,她是一個沒有主見的女人,她不敢去和丁靖忠對抗。”
“那,那……”陳雅一臉憤恨。“你剛才說還有好消息,好消息是什麽?”
“我們無法裁決丁靖忠因為沒有證據,但他觸犯了另一個人的律法。”我笑容慢慢收斂在嘴角。“這個人和我們不一樣,他的審判不需要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