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Hades
752病曆。
性別:男
職業:警察
出生日期:1968年5月18日
婚否:已婚
文化程度:本科
心理評估師:袁清
第一階段治療采用方法:觀察法、會談法、分析法、調查法。
病患在接受心理輔導的過程中,表現出輕微情緒波動,對現狀不安、焦躁,不願意主動接受交談,心理引導無效……
程曦把752病曆第一階段治療病曆背出來,我對裏麵專業的心理分析一點也不感興趣,我拿出手機搜索赫楚雄的簡曆,結果讓我大吃一驚,752病曆的病人就是赫楚雄。
“還要繼續嗎?”程曦問我。
“這是一個圈套。”我搖搖頭有些失望說。“景承就是聽過這份病曆內容後去找了赫楚雄,但事實上赫楚雄並不是凱撒。”
“752病曆一共治療了八期,病患並非是強製接受心理治療,根據袁清的記錄,病患表現出很強的意誌力和行動力,所產生的心理紊亂主要是來源於工作的壓力,以及對246病患的關注。”
“246病患?”
“我聽過246病曆的全部內容,很奇怪這份病曆沒有主訴人的資料,袁清用了一個很特別的名字。”
“什麽名字?”
“來自春天的死神。”
“景承!246病曆是景承的病曆!”我想起景承曾經對我說過。“這是袁清給景承的評估。“袁清指出景承的溫情和脆弱還有敏感以及多疑,同時她也發現景承潛藏的邪惡,他具有的反社會人格會促使景承走向黑暗麵,複仇的欲望會讓景承最終墮落,春天代表著希望和生機,死神代表著終結,景承身上同時具備了希望和毀滅。”
“752病患在袁清的病曆中也很特別,病患是在了解246病患治療進展的過程中主動與袁清交談,側重點是關注246病患也就是景承的恢複情況,按照之前你所說,凱撒是利用和景承相似的性格特質和袁清建立信任,那麽752病患絕對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程曦斬釘切鐵說。
“這是一個錯誤,但我卻不知道錯在什麽地方,按理說752病曆對應的就應該是凱撒,為什麽會變成赫楚雄呢?”我疑惑不解。
“752病曆主訴者的心理特征與景承截然不同,兩者之間沒有任何共同點,袁清不可能把治療景承的方法用在752病患身上,簡而言之752病患是無法獲取景承信息的。”程曦很專業對我說。
“你沒有接觸過赫楚雄,單憑病曆就能知道他和景承不同,那麽景承在聽完病曆內容後也應該知道赫楚雄並不是凱撒,為什麽?為什麽他還要去找赫楚雄呢?”我眉頭緊鎖自言自語說。“景承難道真的是因為錯誤的信息被誤導?或者還有其他原因?”
“景承不會被如此明顯的心理分析所誤導,他去見赫楚雄也並非如同你所想,他根本沒有判定赫楚雄就是凱撒。”
“為什麽?”我看向程曦。
“景承去見赫楚雄是為了證實另一件事。”
“證實什麽事?”
“凱撒真正的身份。”
“赫楚雄知道誰是凱撒?!”我有些跟不上程曦的思緒。“這,這不可能啊,赫楚雄一直想要把凱撒緝拿歸案,如果知道凱撒的身份,他根本不用浪費十幾年的時間。”
“景承對凱撒的側寫中有很重要的一點,他認為凱撒是一名警察,一名現役的高級警務人員,並且把其他線索拚湊在一起,這讓景承發現他所完成的拚圖明顯指向了赫楚雄,但景承在聽完錄音筆裏的病曆後意識到自己的推斷是錯誤的,也就是這個時候,景承開始轉變了思路,能同時符合凱撒側寫的人既然不是赫楚雄,為什麽不會是赫楚雄身邊的人呢?”
“身邊的人?”我眉頭一皺。
“赫楚雄很熟悉和信任的一個人,熟悉到他會向這個人分享C檔案,信任導致赫楚雄在這個人麵前毫無保留,從而這個人掌握了警方所有的動向和機密,隻不過赫楚雄怎麽也想不到,他試圖找尋的惡魔一直就在他身邊。”
“所以景承去見赫楚雄,是想證實這個人的身份。”我舔舐嘴唇。
“這才是惡魔布置的真正陷阱,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景承和赫楚雄死於爆炸,並且嫁禍給景承,表麵上看惡魔是想鏟除景承,但惡魔真正的目標是赫楚雄。”程曦點點頭。
“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我突然鎮定下來,程曦的言談中涉及到很多我們從未對外公開的機密。
“我從752病曆上得知的。”程曦很平靜回答。
“752病曆的主訴者是赫楚雄,他不會在治療過程中向袁清透露如此重要的信息。”我直視程曦追問。
“你說的沒錯,752病曆中記錄了很重要的內容,但這份內容真正吸引景承注意的不是赫楚雄的心理輔導進展。”
“那是什麽?”
“752B病曆。”
“7,752B?”我瞪大眼睛茫然注視著程曦。“什,什麽意思?”
“這是一份很奇特的病曆,在病曆裏並不隻有赫楚雄一個病患,袁清把赫楚雄定義為752A。”
“病曆中還,還有另一個病患?!”我大吃一驚。
“袁清沒有把這個人定義為病患。”
“不是病患,那,那是什麽?”
“我在聽752B病曆時,感覺不像一位心理醫生的治療記錄,而是一份口述的日記。”
“日記?!”我越聽越詫異。
7月13日,晴。
和X病患一同前來的還有另一個人,安靜,是那個人給我的第一印象,他坐在治療室的外麵,X病患要求我采用開放式心理輔導,很少有病患會對心理醫生之外的人袒露心扉,可見X病患對那個人很信任,我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那個人,因為他太過安靜,我甚至都會遺忘他的存在……
程曦很平靜背誦病曆裏的內容,X指的應該就是赫楚雄,為了避免泄露病患隱私,袁清用病患名字的拚音來代替,X是赫楚雄名字最後一個字的拚音首寫。
程曦說的沒錯,那完全不像一份心理醫生的病曆記錄,怎麽聽都像是日記,袁清在赫楚雄的752病曆中專門記錄了這個人,可見她對這個人很感興趣。
以赫楚雄的職務和身份,他有很多事是不能隨便透露給其他人,更別說是自己心理狀況,他能當著那個人的麵接受心理輔導,說明這個人在赫楚雄心目中極其信任。
“然後呢?”我追問。
7月28日,小雨。
X的焦躁和不安讓心理輔導進展緩慢,在經過X同意的情況下,我對其實施了催眠,試圖緩解X的壓力和情緒亢奮,效果比較明顯,在催眠後我開始整理治療進展,我突然想起坐在外麵的那個人,他依舊很安靜,但那人的安靜中並沒有拘謹,安靜的人擅於觀察和洞悉,或許是因為那個人和我接觸到的病患不同,我對他產生了一種好奇。
那個人好像對我的書很感興趣,目光一直停留在書架上,然後是牆上的畫,最後那人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我們彼此對視,處於職業的原因,我對其進行了心理側寫,結果讓我很意外。
他就坐在那裏,我卻看不到他,他好像穿戴著能隱身的鎧甲,不管我用什麽方法,都無法從心理學的層麵獲取關於那個人的任何信息。
隻有擁有高超心理學知識的人才會如此謹慎的防備,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個人和我一樣,不,那個人掌握的心理學知識遠比我要豐富並且運用的極其嫻熟,因此我給那個人起了一個名字。
H!我認為那個人很符合這個名字。
我和H的對視很短暫,H很有禮貌的微笑,謙遜而真誠給人一種不設防的安全感,但我心裏很清楚,就在對視的片刻中,H已經完成了對我的側寫。
H讓我想起另一個人,246病曆中的病患,事實上我並不認為246是病人,因此和其他病房不同,我沒有用字母代替他的名字,我將其稱之為來自春天的死神,身上同時匯聚了希望和毀滅的特質,謎一般的男人,就如同突然出現的H。
他們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比如都對我的書和牆上的畫感興趣,都在第一時間對我進行了側寫,唯一不同的是,我不敢去直視H的眼睛,好像多看一眼我都會迷失在H深邃的眼神中。
背完第二段日記後我深吸一口氣:“景承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他總是能輕易的看透一個人,這種能力會讓絕大多數人感到害怕,但袁清卻沒有表現出不安,反而對H產生了敬畏,這說明……”
“說明H的能力遠在景承之上。”
“H……”我揉了揉額頭讓自己冷靜。“袁清用病患拚音字母來代替名字,說明這個人的名字拚音中有H。”
“我不認為H是這個人名字的縮寫。”程曦搖搖頭。
“為什麽?”
“袁清明顯在把H和其他病患區分,她根本沒有把這個人定義為病患,所以不會采用對病患的方式來給這個人取名字。”
“就是說H另有所指。”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想我應該知道H代表著什麽。”
“代表什麽?”
“袁清在口述的日記中提到,H和景承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她把景承稱之為來自春天的死神,並且還提到H像是穿了可以隱身的鎧甲,以至於她無法看到H的真實心理,這裏出現了三個詞,死神、鎧甲和隱身。”程曦胸有成竹對我說。“我把這三個詞聯係在一起,能想到和H有關的名字隻有一個。”
“是什麽?”
“Hades!”袁清脫口而出。“哈迪斯,古希臘神話中的冥界之王,掌管著地獄的死神,在神話傳說中哈迪斯有一套可以隱身的鎧甲,可以讓他悄無聲息接近任何人,而且Hades這個名字本身就有神秘的意味,希臘語中Hades指的就是,他是看不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