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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暴風雨中的港灣

  我伸手去煙盒中拿了一支煙,吸了一口被嗆到肺劇烈的咳嗽,我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喜歡抽這玩意。


  “你不用這麽緊張。”景承在笑。


  是的,我現在的確很緊張,因為按照景承最新的側寫,我們已經把凱撒鎖定在十幾名警員的範圍之內,我們編織的那張網越來越小,我似乎就快看到獵物在網中徒勞掙紮的樣子。


  多少年了?


  我好像已經記不起來追捕凱撒多長時間,感覺好像一切都發生在昨天,那個時候我是一名普通的值班警員,而如今我將麵對那個深不可測的惡魔。


  也許真的要結束了,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亦如景承曾經說過的那樣,這是漫長而艱辛的征程,注定會荊棘密布,死亡和血腥會伴隨身邊,直至黑暗中那抹曙光出現,我似乎已經看到了曙光。


  我甚至去憧憬未來,在一切結束後我要做什麽呢?


  求婚。


  對,我該向蘇錦求婚,這是我對她的承諾,然後……


  我突然想不到後麵的事,就像習慣麵對驚濤駭浪之後,突然回到港灣反而對平靜和安寧有一種不適的茫然。


  “你不緊張嗎?”我掐滅了煙。“不緊張幹嘛來玩遊戲,你還不是想轉移注意力。”


  “你還真說錯了,我挺喜歡玩遊戲的。”景承笑了笑對我說。“說出來可能你都不相信,我差一點就瘋了,不是比喻,是真瘋了,就是靠這個我才從低穀中走出來。”


  “什,什麽意思?”我目光遊弋在遊戲機和景承之間。“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遊戲機也拯救過你?”


  “不是遊戲機,是另一個人。”景承回答。


  “不對,你不會無緣無故帶我來這裏。”我環顧遊戲廳一圈。“這裏有什麽故事?或者說你還有什麽想告訴我?”


  “你不是對我的過去很好奇嗎,我想多告訴你一點關於我過去的事。”景承拿起我剛才掐滅的煙頭重新點燃。“就從我父母遇害後說起吧。”


  我愣了一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雷區,我很清楚景承的底線在什麽地方,所以即便認識他這麽長時間但我從未主動問過他過去,特別是關於他父母遇害的事。


  “我後來解開凱撒留下的密信,獲悉了他行凶的地點和時間,我原本是有機會救我父母的,但結果因為我的自負而付出代價,我再見到他們時是在警局的停屍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被燒焦的屍體,像兩根發黑的木炭,是的,就是木炭……”


  “你不需要和我說這些。”我打斷景承,我不想讓他去回憶那些經曆,他越是表現的無所謂我越是害怕。


  “你在擔心我?”景承居然在笑,用夾著煙的手在我麵前搖晃。“我能告訴你說明我已經可以去直視那段經曆,事實上你更應該擔心的是那個時候的我,我因為承受不起突如其來的打擊以及無法原諒自己的過失,我差一點逼瘋了自己,醫生對我評估報告是,建議將我送到精神病院治療。”


  “你,你真的瘋過?”我張大嘴。


  “差一點。”景承用兩根指頭比出一段距離,並且向我強調。“就差一點,每個人的蛻變都是有原因的,凱撒因為失去墮入地獄,而我因為這段經曆所以喜歡上精神病院這個地方,有個人不願意我變成瘋子,所以想辦法試圖治療我。”

  “看起來治療好像效果並不大。”我苦笑一聲。“你還是像一個瘋子。”


  “至少我絕大多數時間是正常的。”景承一臉痞笑,一邊玩遊戲一邊對我說。“那個人決定讓我去看心理醫生,很愚蠢的決定,但卻是帶有強製性的,如果我不答應的話,我將會被送到精神病院,我權衡了一下,看心理醫生總比去精神病院要好,所以我答應了。”


  “讓你看心理醫生?”我忍不住笑出聲。“對於心理醫生來說那應該是一場噩夢。”


  “我記不起第一位心理醫生叫什麽,因為我前後見到他的時間不超過五分鍾,然後他被人抬了出去。”


  “你打了他?!”


  “當然不是,我用嘴的時間遠比用手要多,在他開口前我先對他進行了心理分析,可能是我說的太直白了,導致他心髒病突發被送到醫院。”景承笑了笑說。“對此我很遺憾,我想有機會應該向他道歉的,不過我猜他應該不想再看見我。”


  “然後呢?”


  “然後那個人認為我防禦心理太重,又給我安排了一位催眠師,結果……”景承因為笑開口,嘴角的煙差點掉下去。“結果他在我旁邊一邊睡一邊哭的像一個孩子,等到治療結束時他對我很感激,因為我解開了他的心結。”


  “你在抗拒接受治療。”


  “不是抗拒,我是無法接受比自己低級的個體對我指手畫腳。”


  “如果按照這樣的進展,你現在應該還被強製關押在精神病院才對。”我突然有些好奇。“誰?是誰治好你?”


  “那個人給我安排了第十三個心理醫生,也是最後一個,如果對我的評估還是達不到要求的話,我將會被強製接受精神治療,這位心理醫生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樣,是一個女人,而且是那種成熟漂亮而且知性的女人。”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另一段情史吧。”


  “不,你誤會了,我不喜歡她,我喜歡她的辦公室,和其他心理醫生不同,他們的辦公室簡潔幹淨,靠奢華的裝飾來堆砌所謂的品味,她的辦公室很淩亂,到處都是書我甚至找不到一處可以坐的地方。”景承的思緒仿佛回到過去,他很平靜的向我講述。“我和她的交談就是從那些書開始的,凱撒說的沒錯,我一直都有防禦心理,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別人熟悉之前將其驅趕,所以我一如既往的攻擊她,那些書我都看過,我嚐試用書裏的論調試探她的深淺,結果讓我很意外,很多心理醫生會買回成套書籍來顯示自己淵博,可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看過那些書。”


  “她看過?”


  “一本不落,她明明對所有的書爛熟於心,但卻從不在我麵前發表任何帶有個人主觀意識的言論,她很安靜,她看上去才像病人,而我變成了心理醫生,就是那個時候我發現這個女人很聰明,她知道如何引導我去開口。”


  “你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你會持續不斷的去攻擊她,直到她忍無可忍將你趕出去。”我笑著繼續問。“你後來又做了什麽?”

  “她的確不容易對付,她從一開始就看出了我的抗拒,她沒有像其他心理醫生用看待病患的眼光去看待我,她是真正試圖和我交流,她就像棉花,任憑我如何去挑釁也得不到回應,直到我看見牆上的畫,我終於找到她的軟肋。”


  “畫?”


  “一副在暴風雨中起伏的小舟,天色昏暗,一個女人獨自坐在船上,手裏的船槳在海浪中快要被折斷,她告訴我是她自己畫的,我開始對那副畫評頭論足,我認為畫作的線條結構複雜混亂,色彩雜亂無章,她站在我旁邊很謙遜的接受我的批評。”


  “你在很多時候的的確確像一個混蛋。”我苦笑著搖頭。


  “這也是我的魅力之一。”景承不以為然聳聳肩。“我告訴她,其實她就是畫中的女人,她正在暴風雨中失去了方向,迫切的想要回到港灣,這就是她成為心理醫生的原因。”


  “你說對了嗎?”


  “她毫不掩飾的點頭承認我的觀點,但她卻試圖把我的注意力從畫上轉移走,我讀懂了她不易察覺的失落,我叼著煙久久凝視畫作,然後很肯定的告訴她。”景承停頓了一下和我對視。“我告訴她選錯了男人。”


  “男人?什麽意思?”


  “她是很有禮貌的女人,舉手投足就能發現她從小接受的教育都要求她具備修養,即便在生氣的時候也會表現出很有涵養。”景承吐了一口煙霧。“她希望我說話該注意些。”


  “看來你說對了,那副畫真的和男人有關。”


  “她的反應讓我更加堅信自己的推測,我繼續對她說,是的,你選錯了男人,發生了什麽事?這個男人拋棄了你?還是這個男人和其他女人搞在一起。”


  景承沒有再說下去,我很好奇最後的結局:“然後呢?”


  “不要去招惹禮貌的女人,這是我對你的忠告,她們會做出讓你意想不到的事。”


  “她,她做了什麽?”


  “她一巴掌打在我臉上,然後掐住我脖子將我推到牆上。”景承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頰。“她不再禮貌,用最直白的話告訴我,你再對我丈夫無禮,我他媽就擰斷你脖子。”


  “你活該。”我笑了,感覺景承是罪有應得。


  “後來我才知道,她丈夫因病去世了。”景承的表情中有一絲很深的歉意。“但那一巴掌也不是白挨,我看到的不是一名自以為是的心理醫生,而是一位承受過失去經曆的女人,她和我有著相同的經曆,我知道她就是我療傷的港灣。”


  “從未聽你提起過她,有時間帶我去見見這位心理醫生,她曾經拯救過你,我猜到現在你應該都還沒為你當初的粗魯和無禮道歉。”我突然想見見能一巴掌把景承打服的女人。


  “你見過她。”


  “見過?什麽時候?”我大吃一驚。


  “南溪濕地。”景承的神情凝重。


  “南溪……”我瞬間目瞪口呆愣住,嘴角蠕動了好久才發出聲音。“無,無名女屍,那位心理醫生就是無名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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