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看不見的人
景承要求把所有參與庭審的人員全都帶回警局,他對每一個人進行了詢問,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結束,我看見從審訊室出來的景承疲憊不堪。
“怎麽樣?”我們迎上去問。
景承揉著鼻梁神情低落:“能在我麵前說謊不被覺察的人屈指可數,我不認為血月有能力瞞過我,但奇怪的是這些人裏竟然沒有一個符合血月的特質。”
“會不會我們調查方向有問題,血月並不在這些人中間。”陸雨晴說。
“不會,秦沈峰用了十幾年時間來分析血月的行為模式,就是為了試圖找出血月的破綻,最後秦沈峰把目標鎖定在庭審人員上,隻說明血月就在其中。”
“還有一天時間。”赫楚雄眉頭緊皺。
“我要見韓清逸。”景承表情有些焦慮,很少見到他這樣煩躁。
“韓清逸沒有問題,我們之前不是已經審問過她。”我說。
“我沒說韓清逸有問題,我隻是想再問問她,她是最後一個接觸過秦沈峰的人,或許我忽略了什麽重點。”
韓清逸對景承有一種莫名的害怕,畢竟在一個能知道你所有秘密的人麵前,誰都會和韓清逸一樣恐慌。
“秦沈峰最後見你說過什麽?”景承開門見山問。
韓清逸回想了很久,似乎生怕有什麽遺漏:“最後一次秦教授來的很匆忙,他向我提出要庭審照片,我交給他後就走了,好像,好像沒說其他的,這些我上次不已經說過了嗎?”
“隻提出要照片?”
“是的。”韓清逸點點頭。“我還問過秦教授要這些照片幹什麽,但他沒有回答。”
“等等,他是想找你要的庭審名單還是庭審照片?”景承一臉認真。
“是名單,秦教授先從我那裏拿走了庭審名單,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提出要照片。”
“照片?”景承摸著下巴神情焦灼。“為什麽會提出要照片呢?照片和庭審名單有什麽不一樣嗎?”
“一樣的。”韓清逸說。“庭審照片拍攝的就是參加庭審的人員,沒什麽不同的地方。”
“還有其他的嗎?”景承繼續問。
“其他什麽?”韓清逸疑惑不解。
“你最後一次見到秦沈峰時,有沒有感覺到他和之前有什麽不同的地方?”景承問。
“不同?”韓清逸細想了很久。“你這麽問我還真想起一件事,之前秦教授很穩重嚴謹,最後一次來時他表現的很急切,當我把照片交給他時,最初也沒什麽不尋常的地方,後來,後來秦教授好像突然變的很激動,他拿著照片自言自語。”
“他都說了什麽?”
“看不見的人。”
“看不見的的人?!”我有些疑惑的張開嘴。
“是的,秦教授一直在重複這句話,他的表情和樣子很激動興奮,然後就走了。”
景承聽到這裏霍然起身出去,我連忙跟了出去,他回到辦公室將所有庭審照片擺放在桌上,嘴裏一直不停念叨。
“看不見的人……”
“怎麽了?”辦公室裏的蘇錦和陸雨晴一臉茫然,赫楚雄正點燃一支煙,走過來很詫異的問。
“剛才我們從韓清逸那裏了解到,我爸最後一次見她時提到了一個看不見的人。”
“什麽意思?”她們還是一頭霧水。
“我也不知道。”我搖搖頭。
“秦沈峰在這些照片中發現了一個看不見的人。”景承埋頭在照片中找尋。“什麽樣的人會隱藏在照片中無法被看見呢?”
“這些照片都是庭審過程中拍攝的,裏麵都是參與庭審的人,我們早就用照片和名單對比過,並沒有和名單不吻合的人出現過。”陸雨晴說。
“照片中所有人都排查過,而且你還親自對這些人當麵審問,結果證實這些人當中沒有可疑的。”蘇錦也點點頭。
景承脫下衣服圍坐桌上的照片走動,嘴裏一直反複念叨那句話。
看不見的人……
“這是什麽?”蘇錦從地上拾起一張照片,是從景承衣服中掉落出來。
我看了一眼回答:“是戚微微給我們拍攝的。”
“她為什麽要拍這張照片?”陸雨晴好奇問。
“真不知道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朋友,她的三觀很有問題,非但沒有對傷害過她的血月記恨,反而對血月產生了敬仰和崇拜。”我把在醫院見到血月的前前後後告之蘇錦和陸雨晴。“這張照片就是臨走前她拍的,她的意思是希望照片上的人成為契約的見證者。”
“她真在那份契約上留下指印了?”陸雨晴大吃一驚。
我點點頭。
“我也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陸雨晴失望的歎息。
“見證者……”景承在旁邊突然停下腳步,快步走過來拿起那張照片,看了很久之後嘴慢慢長大。
“怎麽了?”我問。
“血月在電話裏說過,病房裏的所有人都是契約的見證者。”
“對啊,我記得他的的確確這樣說過。”
“病房裏有那些人?”景承若有所思問。
“我和赫部長還有你以及戚微微。”
“就是說見證契約生效的有四個人。”景承舉起手裏的照片。“可這上麵卻隻有三個。”
“戚微微在拍照……”我頓時驚訝的愣住,指著桌上那些庭審照片說。“拍照的人是誰?”
“看不見的人!”赫楚雄也反應過來。“沈峰應該也核查過參與庭審的所有人,和我們一樣他也發現這些人沒有問題,但沈峰卻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細節,拍照的人永遠不會出現在照片中。”
“這些照片不管是角度還是采光還有拍攝手法顯然都是出自於同一個人之手,我們一直在找同時出現在十七名受害者庭審之中的人,而這個人一直都隱藏在別人的視線之外。”
說到這裏景承跑回審訊室,坐在裏麵的韓清逸還一臉茫然,估計感覺景承有些瘋癲,一聲不響跑出去又突然跑回來。
“誰拍的照?”景承把照片擺在她麵前。
“什麽?”
“這些照片是誰拍攝的?”景承加重聲音問。
韓清逸低頭看看照片怯生生的搖頭:“我,我不知道,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舊案,我當時才參加工作,隻負責庭審內容的記錄其他的並不清楚。”
“參加庭審的人員必須出示有效證件登記,為什麽這個人並沒有在登記人員名單之中?”赫楚雄問。
“我,我真不知道。”韓清逸很緊張的搖頭。
“別逼她了,她當時隻是普通的書記員,根本不會注意到看似無關緊要的瑣事,我們一直在關注參加庭審的人員,但在庭審上出現的並非隻有這些人。”景承漸漸恢複冷靜。
“還有誰?”
“還有法院內部的人!”景承凝視照片低語。“他們出現在庭審上是不會被登記的,看不見的人往往也是最熟悉的人。”
“你是說血月是法院的人?!”我大吃一驚。
“秦沈峰對血月的側寫中就提到過,血月很有可能是一名公檢法的在職公務員,嚴烈把注意力放在了警方內部,殊不知血月並不是警察。”景承轉頭看向蘇錦和陸雨晴。“你們馬上趕到法院,務必調查出當年拍攝這些照片的是誰。”
“還剩下一天時間,萬一走漏消息打草驚蛇,我擔心血月會潛逃。”蘇錦很謹慎向赫楚雄請示。“赫部長,您能不能出麵暫時對當年參與過庭審的法院內部人員實施監控。”
“不需要。”景承搖搖頭。“我們之前推斷過血月的職業早已經發生了改變,他現在已經不在法院工作,這能幫你們縮小排查範圍,隻需要調查參與過庭審並且離職的人員就可以。”
蘇錦和陸雨晴離開後,景承重新穿好衣服:“我想見一個人。”
“見誰?”
“劉煜。”
“劉煜?”我和赫楚雄詫異的對視。“我們突然想見他?”
景承拿出之前錄下的血月聲音:“劉煜是唯一的幸存者,他也是唯一聽過血月聲音的人,我想讓他確認一下,襲擊戚微微和與我們通話的這個人是不是血月。”
“你懷疑兩個不是同一個人?”我和赫楚雄大吃一驚。
“我隻是猜想。”景承一邊向外手一邊說。“整件凶案中有件事我一直沒有想通。”
“什麽事?”
“血月用剪裁下來的字拚湊契約內容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筆跡,這個我還能理解,血月是法院內部人員擔心自己筆跡暴露自己,但為什麽要改變自己聲音?”景承神情嚴峻對我們說。
“和隱藏筆跡的目的一樣啊,擔心自己的聲音會被發現。”我說。
“聲音和筆跡不一樣,聽過血月聲音的有誰?”景承反問。
“血月身邊的人和受害者。”赫楚雄突然停下腳步,恍然大悟說。“可血月身邊的人即便知道他聲音但卻不知道他行凶,知道血月行凶又聽過他聲音的隻有受害者,但所有受害者都遇害身亡,所以血月並不用擔心自己的聲音暴露自己,可血月還是在刻意掩飾自己聲音,這中間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