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景承在秦沈峰對血月側寫的基礎上繼續完善,擺放在桌上的是無名女屍的檔案,景承又在地圖上標示出位置。
“無名女屍的棄屍地點在南溪濕地,這個地方去的人很少所以這起凶案沒有參考性,我要說的是楊蓮芝的案子。”景承慢慢坐到椅子上。“她的屍體是在動漫展被發現,但遇害地點是我的家,這是最近發生的凶案中讓我最疑惑的一起。”
“你是說楊蓮芝的屍體為什麽會出現在變形金剛模型中?”我問。
“是的。”景承點點頭沉穩說。“選擇在我家行凶是為了迫使我重新回到我最不願意麵對的地方,但我的家距離動漫展區相聚三百多公裏,即便血月的職業再具有迷惑性,他也不可能將楊蓮芝被肢解的屍體放入變形金剛模型中。”
“這個問題我們也討論過,關於血月是如何做到這一點還真是個謎。”蘇錦說。
“你們可能對那個變形金剛模型還不了解,那是限量版模型,整個模型全是手工打造價值昂貴,因此整個運輸和參展過程都有專門的人看管,血月別說把肢解的屍體放進去,就是單獨接觸都不可能。”景承揉了揉太陽穴說。“而且模型是在動漫展區現場進行的組裝,說明在組裝之間屍體已經在模型裏麵,可我翻查過這個模型的運輸記錄,在組裝前並沒有被打開過。”
“血月到底是通過什麽辦法做到的呢?”蘇錦焦頭爛額。
“職業,還是和血月的職業有關。”景承聲音肯定。“是血月的職業緣故,讓他有機會能單獨接觸到變形金剛模型。”
“迷惑性職業種類太多,但能接觸到如此珍貴模型的就實在不知道是什麽。”陸雨晴長歎一口氣。
“其實通過這件事能反應出另一個問題。”我若有所思說。
“什麽問題?”蘇錦問。
……罪犯性格內斂、謹慎、穩重和擅於自我控製,有穩定的工作並且能為其帶來一定範圍內的權力,而這種權力具有權威和公信力,因此血月應該是一名從事文職的公務員,由此推斷血月年齡應該在30-35歲之間,未婚、獨居長期接觸和律法相關的事情……
我背出秦沈峰對血月的側寫內容。
“你們沒發現血月在沉寂十幾年後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嗎?”
“血月當然發生了改變,他之前隻是普通的精神變態殺人狂,現在已經惡化到無法辨識自己身份。”陸雨晴說。
“不,不是這些精神層麵的東西。”我搖搖頭說。“是職業的改變,我爸分析出血月是一名公務員,長期接觸和律法有關的事,並且在一定範圍內具有權威性和公信力,那麽說明血月的職業並不具有迷惑性,相反血月在初期的職業是有很高的辨識度。”
“他說的沒錯。”景承點點頭,“這一點其實從血月舊案的受害者身上就能體現。”
“舊案那些受害者的屍檢報告我都研究過,和血月的職業有什麽關係?”陸雨晴問。
景承找出舊案檔案:“這是第一個受害者陳先海的屍檢報告,裏麵記錄死者身上刀傷多達幾十處,並且深淺不一分布毫無規律,如此淩亂的刀傷說明是凶手在短時間來完成,這是一種泄憤行為,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自己的情緒宣泄出去,因此這個過程是沒有章法和規律的,整個行凶的過程處於一種機械性的重複,血月在當時大腦會出現短暫的空白,他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也不會思考,但你們知道這個過程是如何結束的嗎?”
“受害者被殺死?!”蘇錦試圖著問。
“殺掉受害者隻需要一刀就夠了,幾十處刀傷說明血月所期望達到的目的已經不僅僅是死亡。”景承搖頭。
“那怎麽樣才算結束?”陸雨晴好奇問。
“人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是不會考慮後果和控製自己行為的,陳先海屍體上雖然有幾十處刀傷,但血月刺中他第一刀的位置在這裏。”
“左肩?”陸雨晴看著景承手指的位置有些吃驚。“陳先海的屍檢報告中證實他死因是多處內髒破裂和失血過多,但因為刀傷太多無法證實第一刀的位置,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力度,報告中有關於所有刀傷位置和深淺的記錄,左肩的刀傷是所有傷口中最深的。”景承脫口而出。
“你剛才不是說血月在行凶的時候是沒有思考的,那麽每一刀的力度他也不會去刻意去把控,也就是說刀傷的深淺完全沒有規律,你憑什麽認為最深的刀傷就是第一刀?”蘇錦提出質疑。
“這個和思考沒有關係,而是本能,每個人的本能。”景承笑了笑回答。“兩個發生爭執大打出手的人,最開始總是拚盡全力想要打到對方,因此一上來會全力以赴用上所有氣力,直至一方被打倒,但在這個過程中隨著體力的消耗,擊打的力度也會衰減。”
“所以血月第一刀刺入的最深。”我反應過來。
“屍檢報告中對傷口深度的測量就能說明血月刺入的順序,很明顯這些刀傷在逐漸的減輕,而根據刀傷深度的衰減就能判斷出血月的體力情況。”景承指著屍檢報告說。“不光是陳先海的,在血月采用割喉方式之前的八個受害者屍檢報告就能表麵血月的體力並不好,到後期因為體力透支導致血月手抖,所以死者屍體上有些傷口會出現切麵擴大的情況。”
“這,這能說明什麽?”蘇錦一頭霧水。
景承指了指自己頭:“血月用腦的時間遠遠多於用手,他的體力情況能說明血月之前從事的是腦力職業。”
“血月舊案中所有受害者屍體中都發現有麻醉劑殘留,血月對自己的力量並沒有把握,必須借助麻醉劑來控製受害者,但這一點去沒有在最近的凶案中出現過,說明血月的體力加強了。”我在旁邊補充。
“血月的職業發生了改變,從之前的腦力職業變成了體力職業。”景承點點頭。“這是一個很奇怪的事,精神變態的怪物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固定性,他們不會被身邊的事或人去影響,一成不變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血月的改變隻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原先的行為模式受到影響和嚴重的危險,迫使血月不得不通過改變來保護自己。”
“血月一直都沒有露出過破綻,警方當年追捕了五年之久結果還是一無所獲,血月感知到的危險又是什麽?”蘇錦大為不解。
“是這個。”景承指著桌子秦沈峰的側寫筆記。“秦沈峰其實已經勾畫出血月的輪廓,如果按照側寫去甄別相信血月遲早都會被發現,血月意識到了危險所以才會提出契約,當然,這份契約並不是血月的主意。”
“凱撒!”
“對,是凱撒。”景承深吸一口氣。“凱撒看穿了嚴烈的道德底線,知道嚴烈為了防止悲劇的發生會投鼠忌器,同時凱撒有清楚血月繼續犯案會被秦沈峰鎖定,凱撒在保護血月並且利用了嚴烈的無奈。”
“如,如果嚴處長沒有答應契約……”
“是的,即便嚴烈不答應契約,血月也不會再繼續行凶。”景承歎息一聲。“這是一個陷阱,而且還是一個嚴烈和秦沈峰都沒有覺察到的陷阱,凱撒不但握住了警方的把柄還保護了血月。”
“凱撒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陸雨晴問。
“血月殺人隻是能製造恐怖,但那份契約卻能引發混亂和恐慌,凱撒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顛覆現在的法律秩序,而一直在阻止凱撒的就是警方,一旦警方失去公信力那麽法律的權威性就會崩塌。”景承麵色凝重。“你們想一想,如果民眾不再相信和認可法律將會是怎樣的情況。”
“可已經過去十幾年,為什麽凱撒到現在都沒有公布這份契約?”蘇錦問。
“憤怒!民眾的憤怒!”景承不假思索回答。“我不能去評價嚴烈的對錯,畢竟他的的確確拯救了很多生命,但在契約這件事上,他的愚蠢將會引發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還有什麽比知道自己被欺騙更憤怒的事,而且被欺騙的時間越久憤怒越大,凱撒在醞釀一場風暴,一場讓警方顏麵掃地的風暴,最麻煩的是,凱撒已經做到了。”
敲門聲打斷了我們的交談,警員站在門口找我。
“秦隊,剛才醫院打來電話,有一名病人想見您。”
“醫院?”我一怔。“誰想見我?”
“打電話來的是一位醫生,說病人不能說話讓他代為轉告,想見您的人叫戚微微。”
“……”我愣了半天才回過神,怎麽也沒想到戚微微居然想見我。“有說什麽事嗎?”
“具體的沒說,好像醫生也不太清楚,隻說……”警員想了想說。“隻說她知道了真相,好像和什麽契約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