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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有生之年

  赫楚雄抬頭看我一眼,然後坐到病床攙扶住嚴烈,作為警務人員違反操守和紀律與罪犯談條件已經是後果難以想象的事情,但聽嚴烈的意思似乎還有比這個更嚴重的秘密。


  “嚴哥,你還有什麽要說的?”赫楚雄問。


  “沈,沈峰,和沈峰的死有關。”


  “我爸的死?!”我大吃一驚,連忙握住嚴烈的手。“您知道我爸遇害的原因?”


  “沈峰遇害前一個月曾經來找過我,他,他告訴我已經有了關於血月的線,線索。”嚴烈點點頭。


  “沈峰還在調查血月?”赫楚雄大感意外。


  “我們是警察,在任何時候都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和天職,答應血月的契約是最無奈的選擇,但我們並沒有放棄對血月的調查,這十幾年來,沈峰和我一直都在偷偷追查血月的下落。”


  “我就知道,你和沈峰從來都不是會向罪犯屈服的人。”赫楚雄聲音透著歉意。


  “沈峰申,申請調到警局除了自責愧疚外,最,最主要的原因是,是想不引起血月的發現,在契約說血月說的很清楚,如果發現警方繼續追捕那麽將會重新犯案,而警校講師接觸案件檔案不會被血月覺察。”


  “當年沈峰在警隊聲望之高一時無二,他如果留在刑偵一線前途不可限量,我一直沒有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隱退,原來是這個原因。”赫楚雄心悅誠服說。“他永遠都沒有動搖過自己的信念,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前途默默無聞履行使命。”


  “嚴叔,您後來申請從一線退下了去了政治處,也是為了繼續追查血月吧。”我問。


  “是,但還有其,其他的原因。”嚴烈點點頭。


  “還有什麽原因?”


  “那份契,契約,血月在案發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所以沈峰很,很難對其作出詳實的心理側寫,但沈峰卻從那份契約中發現了血月的心理特征。”


  “沈峰發現了什麽?”赫楚雄問。


  嚴烈斷斷續續告訴我們。


  第一、契約不是血月親筆書寫,而是從不同的報紙中剪裁拚湊而成,這種形式的信件能反應出罪犯的謹慎,同時也暴露了一個問題,血月很在意自己的筆跡,他擔心筆跡會暴露身份,那麽就從側麵反應出,警方很有可能在沒覺察的情況下接觸過血月的筆跡。


  第二、契約是用第一人稱的方式書寫,這和普通的匿名信截然不同,契約的全文中一共出現十一個我字,這說明血月極端的自我,他在闡述一件事的同時更多是在展現自己,他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在審視將會閱讀契約內容的人,從而反應出血月有很強的優越感,而這種優越感的來源很有可能和他從事的工作有關,他會經常用高高在上的姿態去審視別人。


  第三、契約的措辭很精練,給人感覺血月是惜字如金的人,每一個字運用的都恰到好處,可見血月長期從事和文字有關的工作,並且因為工作的需要他必須在短時間內盡量用簡短的文字來記錄事情。

  第四、契約中出現了罪犯一詞,原文是:作為一名罪犯,我相信自己有提供這份契約的資格。在這句話中罪犯一詞的出現極為突兀,因為在正常情況下,罪犯都存在僥幸心理,在沒有被發現或者被抓捕之前都不會承認自己的罪行,而血月的言詞中卻出現了極為矛盾的用詞,他把自己首先定義成罪犯,這說明在血月的意識中,他很清楚自己的行為是在犯罪,從而反應出血月的價值觀並不扭曲,或者說他所從事的工作能讓他判別犯罪行為。


  第五、契約中還出現了諸如必須、否則、立刻等限定性詞匯,說明血月有一定程度的權力欲望,同時也反應出他在現實生活中擁有權力。


  第六、契約的內容不是在協商,而是以通知的形式書寫,通篇讀下來有很強的威懾和不容更改的感覺。


  第七、契約的斷句以及斷行在正常書寫行為中很少出現,采用一句話一行的習慣,而這種書寫方式多見於筆錄。


  “綜上所述,沈峰對血月得出新的側寫,罪犯性格內斂、謹慎、穩重和擅於自我控製,有穩定的工作並且能為其帶來一定範圍內的權力,而這種權力具有權威和公信力,因此血月應該是一名從事文職的公務員,由此推斷血月年齡應該在30-35歲之間,未婚、獨居長期接觸和律法相關的事情,在加上血月在契約中采用了筆錄的方式書寫,由此沈峰判斷出血月極有可能是……”


  “警察!”赫楚雄猛然抬起頭。“會給罪犯做口供的警察。”


  “關,關於職務範圍,沈峰認為公檢法都有可能,因為這些部門的公務員都有機會接觸到罪犯,並且為罪犯錄口供。”嚴烈點點頭補充。“這也,也就解釋清楚,為,為什麽我們始終沒,沒能抓獲血月,他極,極有可能在,在事先就掌握警方的動向。”


  “所以您才會申請調職到政治處,您是想通過對警員政審的機會找出血月。”我恍然大悟。


  “海底撈針,我,我用了十幾年海底撈針,如果血月就隱,隱藏在警方內,內部的話,我希望能把他,他給揪出來。”


  赫楚雄緊緊握住嚴烈的手:“這些年委屈你和沈峰了。”


  “嚴叔,您剛才說那份契約和我爸有關?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惴惴不安問。


  “沈峰遇害前一,一個月他來找我,說關於血月的調查有了突破,我,我記得當時他,他很興奮,他打算在,在確定後再告訴我,他,他還說等到一切結束,他就去,去找楚雄,他會為自己的過錯負責並且承擔懲罰,可誰,誰知道……”嚴烈神情哀傷。“一個月後我,我得到他遇害身亡的消息,我推測沈峰的死很有可能和血月有關,沈峰應該是掌握了關於血,血月的重要線索,所以才,才被滅口。”


  聽到這裏我心如刀絞,但冷靜下來細細思索有發現不對勁,我是在抓捕杜織雲時發現了秦沈峰的遺體,當時杜織雲承認是她謀殺的秦沈峰,並試圖以此激怒我,但從秦沈峰的心理畫像看,杜織雲顯然不符合側寫的內容,杜織雲也不可能是血月。

  唯一的解釋,杜織雲知道誰是血月,那麽這就意味著血月很有可能與凱撒有關。


  想到凱撒我心裏更是暗暗一驚,景承之前也推測出凱撒很有可能是一名我們身邊的在職警務人員,這一點和秦沈峰對血月的側寫不謀而合。


  我心裏突然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想,赫楚雄說過他從警幾十年來,他心中最難對付的兩名罪犯,分別是凱撒和血月。


  如果凱撒和血月其實就是同一個人呢。


  “你在想什麽?”赫楚雄應該是發現我神情的異樣。


  景承再三叮囑過,在他沒有完成對專案組成員分析之前,關於他的猜想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抬頭看了赫楚雄一眼搖頭搪塞:“沒什麽,我想起我爸了。”


  赫楚雄一聽也黯然傷神,拉住嚴烈的手說:“嚴哥,我向你保證,你和沈峰這十幾年的心血和犧牲不會付諸東流,我會根據這些線索重新追查血月……”


  “沒,沒時間了,契約一共有兩張,我,我隻給沈峰看了第一張,另,另外一張的內容隻有我,我知道。”


  “另一張上麵寫著什麽?”我和赫楚雄異口同聲問。


  “期限,那份契約是有期限的。”


  “……”我們麵麵相覷。“期限是多久?”


  “隻,隻要我停止追捕血月,他承諾在,在我有生之年決不再犯案,這份契約將,將會在我死的那一天作廢。”


  我和赫楚雄都被震驚到,終於明白嚴烈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他隱藏了十幾年的秘密,其實我們心裏都清楚嚴烈傷勢太重凶多吉少,但怎麽也沒料到,血月的契約期限竟然和嚴烈的生死有關。


  先不去評價嚴烈和父親與血月簽訂契約的對錯,但至少血月這十幾年遵守了承諾,這也吻合父親對血月的心理側寫,他是一個能嚴格控製自我行為的罪犯,正因為如此,嚴烈的死訊會解開血月最後一道封印。


  “楚,楚雄,我快不行了,隻,隻要我一死,血月一定會再度犯案,我本想著在有生之年將他緝拿歸案,現在看來怕是沒有機會了,對不起,我的錯現,現在要你一個人承擔……”


  “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做好。”赫楚雄背過頭,我想他是不忍嚴烈在臨終前看見他的悲傷。


  “答,答應我,一定要抓到血月,他,他是我一生的恥辱和汙點,幫,幫我和沈,沈峰彌補這個錯……”


  嚴烈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後無力的倒在赫楚雄懷中再沒反應。


  “嚴哥!”赫楚雄晃動著已經不再動彈的嚴烈,我按下病床邊的呼叫器,赫楚雄悲憤欲絕抹去臉頰上的淚水,聲音悲痛卻堅定。“我們三人幾十年情分情同手足,說好一起共進退,結果留下你和沈峰苦撐了這麽久,是我對不起你們,你放心,我赫楚雄向你保證,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親手抓捕血月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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