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時刻戒備的女人
我不適合玩狼人殺主要是因為不善於說謊,當然也不習慣和一群公安係統領導在一起玩遊戲,所以景承成為不二人選,如何甄別一個人相信沒有比景承更合適的,何況以他的智商應對狼人殺應該綽綽有餘。
海景房諾大的客廳裏,我慵懶的躺在沙發上,茶幾擺放著昂貴的紅酒,景承讓我對物質有了重新的認識,這裏的一切和我之前住的宿舍比起來的確是天壤之別。
我有些迷醉隨意調換電視頻道,播放的廣告永遠都比正劇要精彩,至少比那些拖遝的肥皂劇節奏更快更吸引人。
絢麗的畫麵中一個拿著氣球的小孩,他好像走進夢幻的童話世界,有華麗的南瓜馬車還有五光十色巨大的摩天輪,旋轉的木馬洋溢著歡快的音樂,滑稽的小醜在手裏變幻著魔術,呼嘯而過是充滿尖叫的過山車。
畫麵中的一切都讓人沉浸在歡樂之中,直至煙花點綴在夜空,五光十色的焰火炫麗繽紛,拖拽著火焰如同流星般墜落,瞬間畫麵中的一切像是被點燃,火海中歡笑聲戛然而止,伴隨著驚慌和尖叫我聽見那個孩子無助迷茫的哭泣。
畫麵如同被點燃的照片,在火焰裏被慢慢吞噬焦黑,夜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一盞碩大的鍾,指針停滯在一個刻度上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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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向那小孩走來,將他抱在懷中,動作是那樣的溫柔可我卻能感覺到他肩膀的寬厚,那是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依稀我能聞到那個男人身上淡淡煙草的味道,在記憶中竟然是那樣的熟悉。
小孩緊緊抱著男人的肩膀,轉身時我看見男人的臉。
秦沈峰!
我猛然驚醒從沙發上坐起,對麵的電視隻剩下一片雪花和嘈雜的電流聲,漆黑的窗外是海風吹拂的聲音。
我看見景承一臉擔心坐在旁邊,頭有些宿醉的昏沉,這才意識到自己又一次陷入那個奇怪的夢魘之中。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揉了揉額頭努力讓自己情緒平複。
“有一會了。”景承看看手表補充。“17分鍾。”
“為什麽不叫醒我?”我起身去洗臉。
“你在夢裏情緒很激動,一直不停的囈語,好像經曆了一件很驚險的事。”景承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我最近經常做這樣的夢。”
“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父親死後……”我聲音有些黯然。“在我的潛意識裏有一座記憶監獄,我兒時的記憶全都被封鎖在這座監獄裏。”
“記憶監獄?”
“這還是你告訴我的,原本還指望你能幫忙找回我失去的記憶。”我看著鏡子中滿臉是水的自己苦笑一聲。“現在咱們算是同病相憐了。”
“你在夢裏一直叫著一個人。”
“他是我父親,你以前也見過,他不是太喜歡你,所以你們見麵時針鋒相對。”
“你叫的不是他。”
“……”我一怔從浴室偏出頭。“我叫的是誰?”
“媽媽。”
……
我再一次愣住,抹去臉上的水神情遲疑坐回沙發:“我還說了什麽嗎?”
景承搖頭:“你嘴裏一直叫著媽媽。”
母親在我小時候就過世,我對她的記憶大多都停留在病床麵容憔悴卻對我強作歡顏的樣子,可奇怪的是,我從未在夢到過她。
“在危險的時候喊母親是一種原始的情感訴求,說明你遭遇到無法抵禦的危險,這個場景在你夢裏反複出現可見你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驚喜遭遇。”
“其,其實……”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聲音有些傷感。“我不確定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我母親。”
“什麽?”景承有些驚訝。
“秦沈峰並不是我親生父親。”我深吸一口氣。“你曾經匹配過我和秦沈峰的DNA,檢測結果證實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我,我為什麽要查你們的DNA?”景承一臉茫然。
我把秦沈峰遇害的始末告訴景承,但刻意的回避了景承和凱撒的關係。
“我爸出於保護我的緣故封存我記憶,能開啟這段記憶的人隻有他,就是說我永遠無法知道自己兒時經曆過什麽事。”我歎息一聲,看向景承苦笑。“我原本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你也無法做到。”
“他能封存你的記憶,但不能封存所有人記憶啊。”
“什麽意思?”
“你的過去並非隻有父母參與,還有其他人見證,你完全可以通過了解你父母的人去拚湊缺失的記憶。”
“我也這樣想過,可被你勸阻。”
“我為什麽要阻止你?”
“你根本不知道以前你有多討厭,很多話你隻會說一半,從來不給解釋,而且隻要你不肯說的事,我問也是白問。”
“我真有這麽討厭?”景承的笑透著歉意。
“別說我的事了。”我清醒了些一本正經問。“你今晚見到陳芷蕭了?”
景承點點頭。
“有沒有什麽發現?她到底是怎樣的女人?”
“完美。”
景承不假思索說出兩個字,沒有恭維和做作,完全是發自肺腑,他這樣的評價讓我很驚詫,之前他一直反駁陸雨晴蘇錦對陳芷蕭這樣的評價。
“你不是說人無完人嗎?”
“是啊。”
“那陳芷蕭為什麽是完美的?”
“聰慧、自信、成熟、精明還有漂亮,我所能想到形容她的詞語都是正麵的,我觀察了她一個晚上,居然沒在這個女人身上找到缺點。”景承毫不掩飾自己對陳芷蕭的欣賞。“沒有瑕疵的人格,完美的令人難以置信。”
“就這些?”
“還有,我輸掉了遊戲。”景承攤攤手笑容很無奈。
“你輸掉了遊戲?”我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確切的說,我每一次都是輸在陳芷蕭的手上。”
“怎麽可能,以你的智商和邏輯分析能力再加上口才,玩狼人殺完全遊刃有餘,你怎麽可能會輸給陳芷蕭?”
“因為每一局,不管她拿到什麽角色,最先攻擊我的都是她,事實上整個晚上我和她總是最先出局的人。”
“她故意針對你?”
“不是針對,而是陳芷蕭的策略,她認定在今晚的遊戲中,我是她最大的敵人,如果我還留在遊戲裏將會成為她的威脅。”景承饒有興致笑了笑。“最讓我吃驚的是,她能看出我的謊言。”
“有意思了。”我也跟著笑起來。“這個陳芷蕭該不會也是學心理學的吧,能把你看透的人可是鳳毛麟角。”
“她看穿我不是因為心理學,陳芷蕭的觀察力很敏銳,但絕對不是專業培訓後獲取的能力,她有一種對陌生人奇特的閱讀能力,這種能力並非與生俱來,而是長時間運用後獲得的經驗。”景承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陳芷蕭時刻都出於戒備狀態,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一個服務員幹嘛要時刻戒備?”
“狼人殺的精髓在於掩飾,用自己的方式掩飾身份以及目的,陳芷蕭對於這個遊戲駕輕就熟,說明她在平常的生活也是一場狼人殺,她在掩飾自己的一切,所以她才會呈現出完美的狀態。”景承搖晃手裏的紅酒杯。“這個女人身上肯定有問題。”
“就單憑今晚一場遊戲你就斷定她有問題?”
景承的笑容裏充滿自信:“明知道我的危險,還是敢接近我的女人,要麽是被我魅力所傾倒,要麽就是想控製我,對於陳芷蕭我更相信是後者。”
“她接近你?”
“她約了我明天晚上吃飯。”
“你答應了?”
“我為什麽不答應。”景承笑的輕鬆。“她明明知道我是潛在的危險,不但沒有回避反而迎刃而上,說明她想試探我這個危險存在的程度到底有多少,如果我沒猜錯,陳芷蕭最近一定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這件事不容許有半點紕漏,我的出現讓她意識到不安全。”
“淩聞天說過他會讓檔案上的人成為凶手,難不成陳芷蕭將會行凶?”
“陳芷蕭不像是會行凶的人。”景承搖頭。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今晚參與狼人殺遊戲的人都不是陳芷蕭的對手,拋開運氣成分外,隻要我在遊戲中出局,我計算過陳芷蕭取勝的幾率超過95%,可整整一晚她都沒有勝出過。”
“運氣太差?”
“不是,是她主動放棄故意輸掉遊戲,陳芷蕭明明是一把鋒利的刀,卻知道如何隱藏自己的鋒利,這種人往往最不容易被人覺察,她屬於縱觀大局運籌帷幄的人,鋒芒畢露隻會讓她暴露自己。”景承心思縝密對我說。“有一點可以肯定,陳芷蕭絕對不是普通的服務員,她的一切都是偽裝掩飾的。”
我揉了揉額頭一籌莫展:“陳芷蕭到底要做什麽?”
“應該和那個叫向衛的男人有關,她今晚對我的出現很警覺,調查向衛刻不容緩,但千萬不能被陳芷蕭覺察,否則會打草驚蛇。”景承喝了一口紅酒神情沉穩。“你身份特殊而且以陳芷蕭的人脈一定認識你,你不方便接觸向衛,這個人還是交給我,你催促赫部長盡快拿到陳芷蕭家庭背景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