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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毒殺

  駕駛位上的田浦取下帽子,手緩慢梳理頭發,我在後視鏡中看見他表情沒有太多波動,田浦望向對麵,透過車窗我見到持槍的警察還有蘇錦和陸雨晴。


  我想在離開酒店時景承已經交代她們告訴王見成在這裏布控,我從腰後拿出槍,義正言辭說:“投降吧。”


  田浦身上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平靜,我猜他早已做好這一刻來臨的準備,沒有慌亂和驚恐,我聽到他一聲很長的歎息,然後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解開了衣扣。


  “在你引爆炸彈之前,能不能談談。”後座上的景承聲音平緩。


  我心裏一驚,這時才留意到田浦捆綁在身上的炸彈,我猜他一定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中,總是把下一刻當成自己生命的終點,久而久之這種絕望成為田浦的常態,所以他似乎已經對死亡產生了麻木。


  我想起淩聞天對我說過,35天之內會讓檔案上的人成為凶手,我一直在揣測他到達會做什麽,現在才明白促使這些人成為凶手的並非是他。


  我隻要揭露出檔案中這些人的另一麵,那麽死亡將如影隨形。


  出租車的前座和後座之間有塑料擋板,這是用來保護出租車司機,現在卻成為我射擊的障礙,我不能在第一時間擊中田浦,而此時他的手已經按在炸彈的啟動器上。


  自製炸彈雖然簡陋但威力足以將我們三人炸成碎片,景承似乎和何濤犯了同樣的錯誤,他不該把田浦堵截在大橋上,他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在逼田浦孤注一擲。


  田浦身體靠在車椅上,透過後視鏡我看見他釋然的平靜,伴隨著劇烈的咳嗽,他的身體弓起來像煮熟的蝦。


  絕望是一種對已知危險但無法更改的恐懼,相信田浦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但我卻沒在他側臉的表情中看到絲毫絕望,更多的是釋然的淡定,亦如他握著引爆器的手沒有抖動。


  他先是久久望著橋對麵的警察,然後抬頭從後視鏡中與我們對視,始終沒有一句言語,隻有輕重起伏不一的咳嗽聲充斥在我耳膜。


  “還有多久?”景承突然問。


  田浦的視線轉向景承,那目光似乎有些渾濁黯淡,很難相信麵前這個男人竟然是獨自操控整過毒品網絡的大毒梟。


  “眼球內陷上瞼下垂,這麽熱的天你都沒有出汗,胸悶和氣急源於腫瘤侵犯神經時造成的膈肌麻痹,再加上你持續不斷的咳嗽以及萎縮明顯的手。”景承停頓了一下聲音中沒有挑釁的意思。“肺癌晚期。”


  “醫生說還有半年。”田浦的聲音病理性嘶啞。


  景承忽然笑了,神情中透著恍然大悟:“這就是何濤選擇你的原因。”


  田浦並不是話多的人,即便窮途末路也惜字如金。


  “何濤真正的目標是鏟除所有的毒品網絡,你對於他來說無疑是最合適的工具,你能幫他探查毒販的信息同時他也不用擔心你做大,你的敵人不是何濤而是死神。”景承從座椅上直起身,很是好奇問。“我猜你今天沒打算活著離開這裏,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能不能告訴我,你既然已經病入膏肓,為什麽何濤還是要不惜一切除掉你?”


  我認為景承話有點多了,而且他的話語帶有明顯的暗示成分,他不但沒有勸說阻止田浦甚至默許他自爆。

  我試圖找到合適的理由讓田浦投降,可對於一個早就知道自己命在旦夕的毒販,我的話語似乎對他沒有任何觸動和震懾。


  “何濤是一名好警察。”


  我和景承幾乎是同時愣住,畢竟第一次聽到毒販能如此中肯的評價警察,田浦又開始咳嗽,捂住嘴的手放下時沾染少許血跡。


  “他是一個很專注的人,從他第一次找到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會成功的。”


  “他想殺你。”景承眉頭微微一皺。“就在這座橋上。”


  “專注的人目的性會很強,容不得任何瑕疵,何濤既然打算鏟除毒品網絡,我作為毒販當然也是他的目標,他不會容許我這個瑕疵的存在。”


  “你隻有半年時間,他完全可以什麽都不用做。”我細想後搖頭提出質疑。“我雖然不讚同何濤緝毒的方式,但我也堅持認為他是一名好警察,同時也是一名很有想法的好警察,所以我不認為何濤會愚蠢到不計後果去殺你,他這樣做除非還有其他的原因。”


  “在何濤的計劃中,你是一個可以用時間來終結的毒販,而且他需要等待的時間並不長,何濤步步為營卻在最後一反常態,說明你打破了他的計劃。”景承也點點頭若有所思問。“你到底還做了什麽?”


  “毒販販毒還能為什麽。”田浦抹去嘴角的血漬喘息稍微平複。


  “錢?當然不是,一個隻有半年時間的人根本不會去追求財富,在生命的麵前一堆數字毫無意義。”我始終都感覺田浦和窮凶極惡的毒販格格不入,眉頭微微一皺。“我看過你的檔案,從時間上分析,你製毒和販毒的時間並不長,是什麽原因讓你從一名出租車司機變成毒販?”


  “停屍間。”


  “……”我和景承麵麵相覷一愣。“什麽?”


  “我和何濤是在停屍間認識的。”田浦停頓了一下,聲音和他表情一樣艱難。“那地方給人感覺很冰冷,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溫度,小雅就好像睡著,可我怎麽也叫不醒她。”


  “小雅?”我有些迷惑。


  “田雅。”景承仿佛想起什麽,對我說。“檔案裏田浦的女兒就叫田雅。”


  “我女兒很漂亮,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時,我都沒認出她……”田浦擰開保溫杯,樣式和景承推斷的一樣,被癌細胞侵蝕的手臂不規則抖動,保溫杯在他手中晃動。“她瘦的像一具骷髏,雙手痙攣彎曲,麵容扭曲變形,何濤讓我辨認屍體時,我,我第一眼竟然沒認出是小雅。”


  “田雅的死因是什麽?”我問。


  “過量海洛因直接注視脖子上的動脈,毒品順著血液進入大腦,然後心髒承受不起刺激猝死。”


  “你女兒死於吸毒,那,那你為什麽還要製毒!”我大吃一驚。


  “我設想過她的將來,會有一段美好的婚姻,她會有自己的孩子,一個或者兩個,孩子長大了會叫我姥爺……”田浦說到這裏渾濁的眼睛泛起光亮,但很快又黯然下去。“但我沒想到她會吸毒。”


  田浦喝了一口水喃喃自語,他始終堅信田雅是很聽話的孩子,從小到大都沒讓他操過心,後來交了男朋友,他已經不記得那個男人叫什麽,不過田浦從來都不太喜歡那個男人。

  或許是源於父親的直覺,他極力阻止田雅和那個男人的交往,但最終還是徒勞,至於田雅吸毒的事,田浦是從何濤那裏得知的。


  田雅吸毒完全是被教唆,一次難以忍受的牙痛,在男友的提議下靠吸毒來緩解疼痛,從那以後田雅再沒有擺脫毒品的誘惑。


  從最開始的吸食到直接動脈注射,僅僅幾年時間一個如花少女徹底墮入深淵,田浦很好奇為什麽女兒總是穿著長袖衣服,即便是在最熱的夏天也一樣,後來才知道,她的手臂上布滿了針孔,長時間的毒品注射讓她的手臂血管壞死淤黑,直至最後找不到可以注射的血管。


  “如果沒有毒品,我的女兒現在還好好的活著。”田浦的聲音開始變的尖銳。


  “你知道毒品的危害,為什麽還要製毒?”我質問。


  景承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就是你和何濤共同的地方。”


  “對,我和他一樣對毒品深惡痛絕。”田浦點頭。


  “你,你是在報複。”景承身體向前靠了靠。“這才是你製毒真正的原因。”


  “田雅的屍體被發現時已經死亡三天,警方無法斷定到底是她自己注射還是她男友注射,最後的結論隻是吸毒過量,她男友也僅僅被判了四年,我認為這樣的判決對我女兒不公,可何濤告訴我,吸毒和販毒的量刑不同,隻有從根源上杜絕毒品的存在才能避免更多悲劇發生。”


  “他說的沒錯。”我說。


  “不,他說錯了,如果沒有吸毒的人那麽我女兒也不會沾染毒品,製毒和吸毒的人都有罪,既然警察不能還我女兒公正,那麽我就自己來。”田浦抬頭從後視鏡中看著我們。“我不是報複,我是要複仇!”


  “一派胡言,你製毒隻會危害更多的人。”我嗬斥。


  景承拍拍我手示意不要激動,他好像還有什麽沒想明白:“你都做了什麽?”


  “何濤說要打擊毒品必須根除製毒源頭,而這方麵的情報警方很難獲取,隻有真正在毒品網絡環節中最核心的人才能掌握,所以,所以我開始製毒,事實上這並不是很麻煩的事,沒有什麽能阻止一個想為女兒複仇的父親。”


  田浦直言不諱告訴我們,他找來化學方麵的書籍,並且用自己的積蓄購買了製毒設備,很快他就製造出冰毒再低價銷售出去,隨著向他購買毒品的毒販越來越多,沒用多久田浦就掌握了製毒和販毒的所有環節。


  田浦再將這些信息提供給何濤,他們兩人之間達成默契,或者說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至少最後田浦和何濤都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


  “不,這不是全部。”景承聽完後搖頭。“你還隱瞞了什麽,如果僅僅是你說的這些,何濤絕對不會鋌而走險想去除掉你。”


  “製毒和吸毒的人都該死,可法律卻不能裁決吸毒的人,既然警方無法做到那就由我自己來做。”田浦在後視鏡中和我們對視。


  “你,你做了什麽?”我一臉詫異。


  “製毒的過程中我加入了馬錢子堿。”


  景承頓時瞪大眼睛:“你在殺人!”


  “吸毒的不該死嗎?”田浦很平靜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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