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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意外發現

  晚上我終於沒有再做夢一覺睡到自然醒,我在床上伸懶腰很愜意的享受這幾個月來最輕鬆的早晨,轉身時有什麽東西沾在身體上,我睡眼惺忪睜開眼睛,眼前是觸目驚心的鮮血和姿態詭異的屍體。


  我心裏猛然一驚從床上彈起來,第一個感覺是我依舊在噩夢中,等我看見盤腿坐在床尾的景承時才稍微平靜些。


  我張著嘴環顧四周,整張床上擺滿了凶案照片,對麵這個瘋子披頭散發如同怨鬼,我重重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感覺到生疼,在心裏長鬆一口氣這並不是在做夢。


  對麵的怨鬼白我一眼:“大清早你發什麽瘋?”


  “我發瘋?”我被景承這句話差點沒憋成內傷。“該我問你發什麽瘋才對,你把這些照片放在床上幹嘛?”


  “找線索。”景承一臉平靜回答。“你宿舍這麽小,除了床其他地方也放不下。”


  我不該埋怨景承,這本能就是他的常態,我應該早就習慣和一個瘋子相處的方式,看著床上和牆上掛滿的血腥凶案現場照片,意味著在接下來的休假期間我將和一個瘋子以及這些照片渡過。


  他離開的兩年我承認自己很想念他,但現在這種感覺已經蕩然無存。


  “你能不能正常點,再這樣下去我多半會被你逼的神經衰弱。”我下床一邊喝水一邊抱怨。


  “為什麽要殺醫生呢?”景承根本不理會我,像是走火入魔一樣在嘴裏不斷重複這句話。


  “唯一的可能隻有是這三名醫生發現了杜織雲行凶的事,杜織雲才殺人滅口。”我端著水杯走到他身邊。


  景承搖搖頭躺在鋪滿照片的床上:“在醫生麵前杜織雲隻是一個絕症患者,她需要在醫生的治療下確保自己能完成複仇,可三名醫生被殺的時候杜織雲還沒有完成她的殺人計劃,從邏輯上分析她殺醫生很不正常。”


  “按照國家對手術醫生的要求,手術醫生必須有執業醫師資格,而且手術等級分為四級,腫瘤手術屬於第四級,能實施手術的醫生必須達到副主任醫師職稱。”我坐到床邊對景承說。“這大大縮小了排查範圍,但各個醫院均沒反饋有副主任醫師失蹤的情況。”


  “三名高職稱醫師被殺這麽久為什麽沒人發現呢?”景承手裏拿著倉庫凶案照片,他目不轉睛盯著照片裏用屍體拚湊的司芬克斯。“杜織雲殺醫生的動機不明,而且她為什麽要刻意隱瞞這三名醫生的身份?”


  “警方調查了這麽久都沒有進展,我認為這條線索是死胡同。”


  景承還是不肯放棄,堅持認為杜織雲越是想要掩飾說明越重要,我們兩人在房間裏足不出戶用三天時間把案情重新梳理,所有的環節都能解釋清楚唯獨倉庫凶案始終找不到突破口。


  晚上接到蘇錦的電話,她告訴我們隨著媒體的曝光,聚集在嚴可卿家外的記者越來越多,還有很多聲討和譴責的民眾,她和陸雨晴一直陪在嚴可卿身邊但情況並不樂觀,嚴可卿明顯受到極大的衝擊情緒低落消沉,有輕微自閉的傾向不過並沒有出現輕生的想法。


  陸雨晴對嚴可卿精神狀態進行分析,認為她的意誌已經徹底被摧垮,如果長時間這樣她極有可能精神崩潰。

  我也將這幾天和景承調查的進展告訴她們,手機裏陸雨晴突然想起什麽:“我去過杜織雲在嚴可卿家的房間,在裏麵看見很多治療多發性骨髓瘤的藥物,杜織雲一直在接受化療,我有一個想法,按照她的病情必須進行三個月一次的血檢和半年一次的骨穿複查,以此來確定病情的發展。”


  “杜織雲的身體虛弱,要接受這些複查很耗費體力,因此我和雨晴認為她如果要複檢的話隻能選擇就近醫院。”蘇錦接過陸雨晴的話繼續說。


  “也不排除杜織雲為了掩飾故意選擇距離遠的醫院。”我聽懂她們的想法,連忙拿出地圖在嚴可卿所在的城市上標記。“不過以杜織雲的身體情況不會去太遠,以嚴可卿所在城市為基點半徑兩百公裏範圍內所有醫院都有可能是她接受治療的地方。”


  “我和蘇錦也是這樣想的。”陸雨晴說。


  “立刻開始調查這個範圍內所有醫院,應該能找到線索。”景承站起身。


  我皺眉搖頭:“要排查半徑兩百公裏的範圍內所有醫院需要大量警力,杜織雲的案子已經結案,我不能再調派警力調查。”


  景承拿起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不是還有我們四個人,每人負責一個方向,從最外圍開始排查最後在中心城市匯合。”


  接下來的半個月裏,我們四人各自在自己負責的區域內調查每一家能治療多發性骨髓瘤的醫院,但結果卻讓我們意外,竟然完全找不到關於杜織雲遺留的蛛絲馬跡。


  我們在排查範圍的中心匯合,這座城市成為我們最後的希望,半個月的調查讓每一個人都精疲力竭我提議先休息一天,陸雨晴和蘇錦說要好好吃一頓,在餐廳景承仿佛沒什麽食欲。


  “這座城市具備治療條件的醫院一共有9家……”


  “今天能不能不談案情。”我一邊開啤酒一邊苦笑。“康局說的沒錯,再這樣下去我們早晚得成為烈士,難得大家有時間聚在一起吃頓飯,聊些開心的事吧。”


  “聊什麽?聊你的俠客情節還是國王夢想?”景承淺笑。


  “俠客?國王?”蘇錦和陸雨晴詫異的望著我。


  我瞪了景承一眼,把菜單遞給他:“看看有什麽菜能堵住你的嘴。”


  “別打岔啊,到底是什麽事?”陸雨晴饒有興致問。


  我生怕被景承說出來自己尷尬,硬著頭皮把被景承催眠的事講出來,陸雨晴笑的前仰後合:“他在你潛意識中居然是條哈士奇。”


  蘇錦語氣有些酸:“當國王很好嗎?是不是向往後宮佳麗三千人?為什麽在你的潛意識中有景承,卻沒有我和雨晴呢?”


  “你把我想成什麽樣的人了,我一直對亞特蘭蒂斯很感興趣,所以才會在潛意識中重建這座王國,我的潛意識裏可真沒有女人,這一點景承能給我作證,至於為什麽沒有你們就更簡單了,你們兩個天天我都能見到當然不會出現。”我在桌下踢了景承一腳。“是你把我催眠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昭君鴨。”景承還看著菜單,旁邊服務員記下菜名。“鹽水鴨、八寶鴨、甜皮鴨……”

  “先生,您點的菜全是鴨,是不是需要更換一下。”服務員好心的提醒。


  景承慢慢放下菜單眼神有些凝重。


  陸雨晴好奇問:“你很喜歡吃鴨嗎?”


  景承突然回過神對陸雨晴問:“你在屍檢倉庫凶案的三名死者時,在胃裏發現一定劑量的硫磺,食物殘渣的化驗結果是什麽?”


  “說好今天不談案……”


  “閉嘴!”景承目光變的銳利不由分說打斷我。


  陸雨晴說:“食物殘渣交由鑒證科化驗結果早就出來,不過杜織雲畏罪自殺後鑒證科的化驗報告就沒交給我,現在已經結案報告應該封存,不過鑒證科那邊應該還有化驗副本。”


  “聯係鑒證科,我要立刻知道食物殘渣的化驗結果!”景承加快語速。


  景承的表情透著一絲興奮,這種表情隻會在他發現獵物時才會出現,我讓服務員先離開連忙打電話給孟沉。


  “你不是在休假嗎?”我和孟沉私交甚好,他聽見我還在問關於案件的事有些疑惑。


  “先不說這些,我要知道化驗結果。”


  “案子都結案了,你沒聽康局下達的命令不允許在調查,就算我幫你可化驗報告副本在局裏,今天我訂婚呢,你給我一個理由讓我丟下這裏幾大桌親戚去局裏違紀。”孟沉在電話裏讓我等等,他應該是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今天周末鑒證科沒人值班,等周一我回局裏把化驗結果告訴你。”


  因為我按著免提,所以其他人也能聽見,蘇錦把頭探到手機邊。


  “我在調查杜織雲案件時,在好幾個酒店發現你開房記錄,我特意調閱了監控發現進入酒店房間的可不是你一個人,我猜應該是你女朋友吧,可我就是好奇,你到底有幾個女朋友啊……”


  我忍住沒笑出聲:“你剛才不是要理由嗎,這個理由算不算充分?”


  手機那頭傳來孟沉尷尬的笑:“蘇隊,局裏都說你是條美女蛇,我之前還不相信,現在算是領教了,你可真是夠毒啊,還勞煩蘇隊高抬貴手,讓我好歹把中午這頓飯給吃了,保證下午你們就能知道化驗結果。”


  我們吃完飯回酒店等著孟沉消息,下午接到他電話:“你們做人可要厚道,我可是冒著違紀被處分的下場在幫你們,可不能過河拆橋,大不了我結婚的時候不要你們紅包。”


  “好了,瞧你這點出息,趕緊說食物殘渣化驗結果是什麽。”我問。


  “肉食居多,大部分是鴨肉,而且食物殘渣中檢測到一定劑量的硫磺。”


  “鴨肉?!”我們想起景承在餐廳也提到鴨子。


  景承掛斷電話嘴角露出淺笑:“這就說的通了。”


  “這還說的通啊,硫磺有劇毒誰會無緣無故吃硫磺。”我疑惑不解。


  “硫磺的確是劇毒,服食會引起腸胃出血嚴重會危急生命,世界上唯一吃硫磺不死的就是鴨子,鴨子自身有一種很強的解毒功能,能化解並且轉化毒素。”景承回答。


  “好端端的幹嘛要給鴨喂硫磺?”蘇錦好奇問。

  景承很平靜說:“用硫磺喂養鴨子,硫磺原來含有劇毒,不過鴨子在長期食用硫磺之後,體內能分泌出大量的解毒物質,久而久之便成了大補食材,所以有一道名菜便是硫磺鴨,可見三名死者在被殺前吃過這道菜。”


  陸雨晴多少有些吃驚:“還有人會吃喂食硫磺長大的鴨子?!”


  “真的假的,我怎麽從來沒有聽過還有這麽奇怪的菜。”蘇錦也將信將疑。


  “國內的人深知硫磺的毒素,因此對這道菜多有抵觸難以接受,但……”景承突然一怔。“三名死者是醫生,可到現在都沒有收到關於醫生失蹤的報告,不可能有醫生失蹤這麽就沒被報案的,除非我們一直調查錯了方向。”


  “所有的醫院都排查過,怎麽會調查錯方向?”我疑惑不解問。


  “不是醫院!”景承轉身對我急切說。“立刻和出入境處聯係,調查近一年來入境後沒有離開的醫生。”


  我雖然也很驚詫但看景承反應如此大,立刻打電話和出入境聯係,那邊回複盡快核實有消息馬上通知。


  我還是很驚詫問:“找失蹤的醫生和出入境有什麽關係?”


  “硫磺鴨在國內食用的人很少,但這道菜在韓國卻有較長的曆史,韓國人對硫磺鴨尤為熱衷。”


  “醫生是入境的韓國人!”蘇錦恍然大悟。


  果然沒過多久,出入境的電話就打來告之一名叫崔仁俊的韓國外科醫生和兩名女護士護照到期後一直滯留在國內,始終無法取得聯係,家屬已經多次打電話詢問其下落。


  出入境那邊把崔仁俊和兩名女護士的資料通過手機發給我,景承接過手機翻看了片刻後嘴慢慢張開,從身上拿出倉庫凶案的照片,目不轉睛注視那個用屍體拚湊而成的司芬克斯,緩緩抬頭對我說。


  “杜織雲殺的每一個人都是為了複仇,唯獨這三名韓國醫生是例外,她故意將三人肢解並且沒有留下手指,就是不希望我們確認死者的身份,可見杜織雲在刻意隱瞞著什麽秘密。”


  “我們之前分析過這個問題,但杜織雲的複仇和給她治療的醫生之間似乎沒什麽關聯,她殺醫生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杜織雲殺人計劃被這三個醫生發現,所以她才會殺人滅口。”


  “你說的沒錯,杜織雲殺這三名醫生的確是為了殺人滅口。”


  “雖然我們確認了三名醫生的身份,可這些人和凶案沒什麽太大的關聯,你幹嘛這麽興奮?”蘇錦詫異問。


  景承說這句話時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那笑容我太熟悉,充滿了自負的驕傲,透著獵食者的狡黠的敏銳。


  我大吃一驚問,他隻有在發現獵物時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你,你知道杜織雲隱藏的秘密了?”


  “我找到了。”景承說。


  “找到什麽?”


  景承把手機連同倉庫凶案照片放進衣兜裏,很平靜回答。


  “邀請函!惡魔留給我們的邀請函,看來我們和惡魔有一個約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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