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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洛麗瑪絲玫瑰

  天頂畫從教堂上被取下,在畫作中我們找到之前發生的三起凶案,而且如同景承所說整幅巨畫還有很多留白的地方。


  景承低頭俯視擺放在地上的畫:“這是惡魔從地獄蘇醒前的序曲,死亡將接踵而至!”


  從牧師口中我們得知這幅畫的主人叫杜織雲,這個名字在我心裏等同於惡魔,我們第一次知道了凶手的名字。


  “杜,杜織雲和陳賢是,是殺人凶手?”旁邊的牧師依舊不太相信。


  “說說這個杜織雲。”蘇錦問。


  牧師用了很長時間才平複下來,他告訴我們杜織雲是孤兒,九歲的時候被送到教會孤兒院收養,杜織雲性格安靜內心幾乎不和人交談,詢問過她的父母以及家庭她都閉口不談,因此沒人知道她的來曆。


  “自我情感封閉,說明她在九歲之前受到過某種精神刺激,導致她潛意識中排斥和不相信任何人,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景承重新坐到長椅上說。


  “在教會孤兒院中她是最聽話的孩子,但和其他孤兒不同她總是獨來獨往,因為性格的原因她始終沒有被家庭收養,她在教會學校對所有的課程都漠不關心,因此成績也是最差的一個,我們一度認為她智商是否有問題。”牧師神情凝重也緩緩坐下。“但是除了有一門課程,杜織雲卻展現出異於常人的天賦。”


  “美術。”我接過話說。


  牧師點點頭繼續說:“杜織雲十一歲時在美術繪畫課上完成了她第一件作品,當時的美術老師看見後大為震驚,怎麽也沒想到這個性格孤僻的孩子竟然有如此高的藝術造詣,而這幅作品後來還獲得當年美展最高獎項。”


  “這幅畫在什麽地方?”景承問。


  “保存在教會學校。”


  “派人立刻把原畫取來。”景承似乎對這幅畫很感興趣,我點頭交代身旁的警員。


  “後來呢?”陸雨晴追問。


  “杜織雲不善交際也不願意和外人接觸,除了繪畫和藝術創作之外對其他的事沒有絲毫興趣,她的畫作本來足以讓其一鳴驚人,可她不願意將自己的作品公之於眾,除了那副獲獎作品外,她的每一幅畫作在完成後都被她燒毀。”牧師麵色沉重對我們娓娓道來。“杜織雲沒有獨自生存的能力,因此一直留在教會靠幫教堂繪聖象畫,她隻收取少量能滿足她必要生活的酬勞隻求有棲身之所。”


  “杜織雲一直住在教堂?”蘇錦眉頭微皺。


  “是的,因為她卓越的美術造詣,很多教堂都希望她能繪畫聖象,杜織雲一直沒有固定的住處,每個教堂的畫作至少需要兩年才能完成,所以她一直都在更換不同的教堂居住。”


  “看來景承的分析是正確的,杜織雲因為在教會孤兒院長大加之每日接觸到的是教堂,所以她對神學有一定的了解很認識,但因為她對其並不在意,所以神學方麵掌握的並不詳盡。”蘇錦說。


  “她用但丁神曲的描述殺人,想必也是在教堂受到的啟發。”陸雨晴點點頭。

  我看向平鋪在地上的天頂巨畫:“這幅畫作並沒有完成,就是說杜織雲最後居住的地方就在這間教堂?”


  牧師點頭或許是看見這麽多警察如臨大敵般在教堂進出,估計是猜到事態嚴重,連忙帶我們去杜織雲的住處,井然有序的單間裏除了一張床和桌子外沒有擺放一件多餘的東西。


  台燈下是一麵普通的鏡子,抽屜裏放著素描用的紙張,削尖的筆整齊放在旁邊,幾根頭繩放於筆筒之中。


  陸雨晴戴上手套,從頭繩中取下一根殘留的長發:“凶手在作案現場從未留下蛛絲馬跡,這根頭發能化驗出杜織雲的DNA,如果運氣好或許能成DNA檔案庫中查明她的身份和來曆。”


  “杜織雲在這裏居住了多久?”蘇錦問。


  “三年多,教堂翻新重建的時候她被教會委派到來完成聖像畫,她在教會孤兒院長大,所以我一直都認識她,來到這裏後她每天除了繪畫之外從不和其他信徒接觸。”牧師回答。


  “杜織雲每天是等到信徒離開後才開始繪畫吧。”景承若有所思問。


  “是的。”牧師點頭。


  “陳賢每天黃昏來教堂,他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沒有其他信徒,他剛好遇見畫畫的杜織雲,他們之間的接觸應該就是從三年前開始的。”我明白景承所問的含義。


  “陳賢需要得到認同和讚許,而這些他從其他人身上是無法得到的,杜織雲的心理行為在某些方麵與陳賢相似,兩人算是同病相憐所以在長時間接觸過程中漸漸建立信任。”蘇錦深思熟慮說。“陳賢最開始來教堂應該是真的希望通過信仰得到關愛,但接觸到杜織雲後,他對信仰的認識明顯產生了歪曲。”


  “你是說杜織雲有意誤導了陳賢的信仰?”陸雨晴問。


  “杜織雲沒有影響陳賢意識和思維的能力,更別說向陳賢灌輸信仰,事實上事情並沒有你們想的那樣複雜,陳賢需要的是肯定和讚許,而杜織雲毫不保留真心實意給了他最期盼得到的一切,對於陳賢來說,他不能向正常人那樣區分對錯善惡,在他眼裏杜織雲就是他的信仰和精神支柱,所以他才會心甘情願幫其殺人。”我說。


  “不,不應該是這樣,你們是不是調查錯了,我是了解杜織雲的,她雖然性格孤僻但內心是善良的,她雖然不是信徒但我能感覺到,她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牧師搖頭依舊堅持杜織雲無辜。


  剛想反駁牧師,進來的警員已經送來從教會孤兒院調取的杜織雲資料,翻開第一頁就看見一張照片,裏麵的女人清秀沉靜,眉目之間透著看破世事的漠然,特別是那雙眼睛看不到絲毫生氣,整個人看上去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照片中的杜織雲有著少女特有的矜持和含蓄,很難把她和沾滿十七條人命鮮血的凶殺聯係在一起。


  資料中關於杜織雲的記載很少,幾乎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當翻到一副繪畫時景承示意我停下。


  “這就是杜織雲獲獎的那副畫。”牧師在旁邊說。

  畫作和照片中的杜織雲一樣,都有一種讓人莫名黯然的悲情色彩,這是一幅彩繪畫即便像我們不懂藝術的人都感到嘖嘖稱奇,很難相信如此傳神的畫作居然出自於十一歲的女孩之手。


  畫作的背景是一處開滿粉紅色花朵的沙灘,前麵便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落日的光輝將整個海麵塗染成紅色,一個神情落寞無助的老嫗坐在空無一人的海灘上,她的旁邊趴著一條溫順的小狗。


  衣衫襤褸的老嫗眺望著遠方,一位手持木棍身穿鬥篷的人張開雙臂,紅色的海水被一分為二,畫作的下麵寫著兩個字。


  神跡。


  “神跡?”景承轉頭看向牧師。“這兩個字是杜織雲寫上去的?”


  “不是,她完成畫作後丟棄在垃圾桶,幸好被當值老師發現才得以保存下來,這幅畫作原本是沒有名字的,教會老師商議後決定給這幅畫取名神跡。”牧師回答。


  “為什麽要叫神跡?”我問。


  “在出《出埃及記》中記載先知摩西受神的指引,帶領被奴役的希伯來人逃離古埃及,前往一塊富饒的迦南,被法老王追擊逃到海邊而沒有了出路,這時神顯露了神跡,用一股強風將海水分開,讓眾人從這條通道逃生。”牧師的聲音充滿了虔誠。“杜織雲用另一種方式再現了這次神跡,畫麵的構造和布局充滿了悲傷的氣氛,從而凸顯出老婦與狗對神的期盼和向往。”


  “十一歲……”景承長吸一口氣目光變的深邃,看向牧師聲音低沉。“你眼中悲天憫人善良的杜織雲從來都沒有信奉過你的神,這幅畫的確是她的某種訴求,但她的需求是你的神無法做到的。”


  牧師大吃一驚,對於景承的出言不遜很是不滿,但估計之前景承指出天頂畫的秘密讓牧師隱忍不發,試探著問:“難道這幅畫還有其他含義?”


  “你見過長滿鮮花的海灘嗎?”景承指著畫不緊不慢說。“這是一幅充滿隱喻的畫,根本不是你所謂的什麽神跡,即便有神跡也不是你信奉的神創造的。”


  “有什麽隱喻?”陸雨晴問。


  “畫中那些搖曳的花朵閃爍著粉色絲絨般的光澤,杜織雲所畫的是玫瑰,她是在用玫瑰的花語隱喻這幅畫的基調和主題。”景承回答。


  “玫瑰的花語不是象征愛情嗎?”蘇錦詫異問。


  “玫瑰的花語有很多種,而杜織雲畫的是洛麗瑪絲玫瑰。”景承看向陸雨晴聲音平靜。“你不是對花語很了解,洛麗瑪絲玫瑰的花語是什麽?”


  “死之懷念。”


  “洛麗瑪絲玫瑰是獻放在墓碑前的花,它有最蒼涼的獨白。”景承注視畫作中的花朵聲音低緩。


  我所愛的人都死在了我的麵前。


  我周圍充滿了我愛的人的鮮血。


  我隻有這麽生活下去了。


  一個人在黑暗中。


  ……


  “這是一幅死亡主題的畫作,如果非要加上一個名字,我認為叫死亡的祭奠遠比神跡更合適。”景承的目光移到牧師身上。

  “你,你這是在曲解詆毀,從你進來到現在你一直都在瀆神。”牧師忍無可忍憤恨無比說。


  “我是依據事實實話實說而已,你非要認為我在褻瀆你的神我也沒辦法,你先入為主認為畫作是在讚美你信奉的神,在你眼裏杜織雲有著悲天憫人的善良,即便是一副畫,你也能認為畫中出現的人物是虔誠的信徒,一切都是你希望看見的,但這並不代表是真實的。”景承輕描淡寫對牧師說。


  “你的意思是說,除了花有隱喻外,畫中的人物和狗也有其他的含義?”我聽出景承弦外之音。


  “狗代表著馴服和溫順,而老婦象征孱弱無力,她們的後麵暗示死亡的花朵,溫順和柔弱就是十一歲杜織雲自己的真實寫照。”景承目光和牧師對視言辭確鑿說。“你所謂那個善良的女孩在她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杜織雲親手扼殺了自己最後的純真,比起你的神她更信奉死亡。”


  “一派胡言!”牧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怒斥。“主分開大海是神跡,老婦和狗是迷茫的羔羊,在她們絕望的時候神指引她們方向和希望。”


  “你的神從出現到現在不過兩千多年,早在你神之前已經有人分開過大海,別以為看見海水被分開就自以為是認為是神跡。”景承不怒自威氣勢完全壓製牧師,手指在畫作中分開大海的人。“好好看看這個人手裏拿著的是什麽。”


  “牧羊杖。”牧師回答。


  “睜大你眼睛看清楚,這是牧羊杖嗎?看看木棍前端是什麽形狀?”景承聲音低沉。


  我們低頭仔細辨認,發現木棍前端有分出三道枝叉,我回頭看向景承說:“好像是一把木叉。”


  “三叉戟!希臘十二主神波塞冬的武器。”景承目不轉睛注視牧師。“三叉戟具有控製海水的能力,不僅可以掀起滔天巨浪、引起風暴海嘯,更可以引發天崩地裂,將萬物打得粉碎,分開海水又何足掛齒。”


  “希臘神話中的海神波塞冬!”陸雨晴大吃一驚,但神情充滿疑惑。“杜織雲對神學並不熟悉,她為什麽要畫出波塞冬?”


  “她畫的不是波塞冬,三叉戟代表了無上的力量。”景承重新望向牧師一字一句說。“但在你信奉的宗教中,把所有異教徒的元素集合在一起,三叉戟就是其中之一,你現在應該明白杜織雲畫的到底是什麽了吧。”


  牧師眼睛瞬間瞪大,表情震驚無比蠕動嘴角:“惡,惡魔!”


  “洛麗瑪絲玫瑰本就是用來獻祭死亡的,杜織雲在她十一歲就已經開始信奉惡魔,她期盼惡魔能完成她的夙願,分開汪洋大海讓她得償所望。”景承聲音漸漸平複。


  “分開大海到底是什麽意思?”蘇錦好奇問。


  “畫麵中海水是紅色,如果杜織雲崇尚死亡那麽紅色就代表鮮血,她用洛麗瑪絲玫瑰暗示所有愛的人都死在自己麵前,她因為厭惡死亡最終妥協惡魔。”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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