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與火之歌
我留下孟沉著手調查金幣的來曆以及死者身份,我和蘇錦還有陸雨晴趕往海城市。
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我們乘坐海警船到達坐標位置,站到船頭看見濃密的霧氣籠罩著起伏的海域,即便是探照燈也難以穿透,耳邊呼嘯而過的夜風夾雜著海水腥鹹的味道,轟鳴的馬達聲也難以驅使詭異的氣氛。
漸漸前方的霧氣中出現光亮,負責和我們對接的當地警方告之已經進入坐標海域,依稀有探照燈從彌漫的霧氣中穿透過來,那是負責封鎖現場的海警船,我聽見嘈雜的聲音像是船上的人在交流著什麽,船頭上的海警全都露出驚詫不已的表麵注視著前方。
隨著船漸漸靠近眼前的霧氣被海風吹散,在船舷上我和蘇錦還有陸雨晴目瞪口呆望向之前光亮的方向,距離我們不遠的海麵燃燒著熊熊大火,一艘漁船停泊在火海的中央隨著海浪微微起伏,探照燈的照射下一個手持船槳的人一動不動矗立於船上。
船身四周不斷有白色的霧氣向四周蔓延,越是靠近越能感到真正透心刺骨的無比冰冷,在漆黑的深夜之中那宛如一艘被冰與火籠罩的幽靈船。
“海警船最先到達這裏時火勢更大,經過初步勘察海麵有大量人為排放的可燃液體,而如今看見的白霧是被釋放的幹冰。”說話的是負責和我們對接的梁定國,他是海城市刑警隊隊長。“我們接到上級指示,全力協助秦隊破案並且按照要求封鎖現場,這裏地理位置特殊所以我沒有派人登船。”
“這次肯定要麻煩梁隊了。”我被塑造成英雄在公安係統也算是人盡皆知,加之和梁定國有數麵之緣交情不淺。
“秦隊客氣,能有機會和你合作太榮幸,有什麽要求盡管吩咐。”
“梁隊,船上的那個站著的人……”蘇錦表情詫異問。
“是死者。”
“啊,死者?!”
“為了保護現場警方沒有靠近,我們用熱能感應儀探測過,沒有發現正常人的基本熱能法醫判斷死亡時間至少超過12小時。”梁定國回答。
“死者的身份有確定嗎?”我問。
“沒有,不過警方通過船的編號進行了初步調查,證實這艘船隸屬於海城市宏帆漁業公司,這家公司主要從事海運貿易,船隻在昨晚被盜,要駕駛這樣的船行駛到此需要一定的專業操作能力,因此警方根據這條線索正在全力排查。”
聽完我眉頭緊鎖,兩起凶案現場相隔一千多公裏,偵破工作一點進展都沒有,甚至到現在連死者的身份都沒有確定,我讓梁定國通知海警船撲滅火勢,登上船後發現船體上擺滿了幹冰,揮發的白霧向四周海域蔓延。
走到船頭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死者的造型極其詭異陰森,始終保持著站立撐船的姿勢,身上穿著破爛不堪的衣衫應該是死後被凶手換上的,等我們走到死者正麵時我竟然被嚇到,那根本已經不能稱之為臉,我隻看見血肉模糊的窟窿,隨著白霧的漸漸散去,我目光落在甲板上,在燈光的照射下赫然發現一隻用鮮血描繪的荷魯斯之眼。
而死者所站立的位置剛好在這隻眼睛的正中,和那隻眼睛對視有一種莫名的陰森和詭異。
梁定國讓警員對凶案現場進行勘察和取樣,陸雨晴要求親自對死者進行屍檢,我們回到公安局等待結果。
“死者身份無法確定,凶手動機又不明,很少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蘇錦走到我身邊聲音有些擔心。“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自從倉庫凶案出現後,我就感覺你情緒波動很大,你再把自己繃得太緊我真擔心你扛不住。”
我站在辦公室的窗邊向外凝望:“我們擅長的是抓人,但這次的對手卻是怪物,正常的思維和邏輯對於怪物來說統統沒用,在我們看來這是人命關天的凶案,可在怪物眼裏這不過是遊戲,說真的我很害怕這樣的遊戲。”
“文彬,其實我並不願意你參與這起凶案的調查。”蘇錦猶豫了半天。
“為什麽?”我回頭看向她,忽然明白了她言外之意,無奈的苦笑一聲。“你擔心我會向兩年前那樣?”
蘇錦默不作聲心有餘悸點頭。
我記得那人說過,追捕怪物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變成怪物,而我不但領悟同時也驗證了這句話,我明白蘇錦在擔心什麽,她怕我作為怪物的本能被喚醒。
我走到她身邊摟住她肩膀聲音緩和了很多:“你同樣和我經曆過兩年前發生的事,怪物的遊戲沒有輸贏隻有生死,亦如凶手留在信中邪惡的司芬克斯,無法解答它的謎題就意味著死亡,我們破解了凶手留下的數字可是卻錯過了時間,怪物對這樣的遊戲樂此不疲,阻止和摧毀它們是我們的使命和責任。”
“看來你這個英雄沒白當,事跡報告巡講上說多了居然在我麵前都開始打官腔。”蘇錦抿嘴無可奈何淺笑。“到現在我還是很慶幸景承是男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哭笑不得。
“他為了成就你可以放逐自己,你是他在光明中的另一個自己,為此他不惜墮入暗無天日的黑暗,而如今你同樣可以為了他不惜一切去麵對你內心深處最排斥和懼怕的東西。”蘇錦直言不諱笑著對我說。“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麽原因能讓你們彼此建立如此深的情義,而且他甚至到最後都沒承認你是他朋友。”
“因為我是他的同類。”我露出淡淡傷感的笑意把蘇錦摟的更緊。“他才是真正的英雄,隻不過用他的方式在守護正義,兩年前出現的那個神秘電話是證明他清白的關鍵,他曾經為我洗脫冤屈,我現在隻不過是在為他做同樣的事。”
“我懂。”蘇錦把頭埋在我肩頭。“我沒有想過勸阻你,他值得你為之付出的一切。”
等到天亮才看見陸雨晴回來,和她一起的是梁定國,取下口罩我看見她滿臉的疲憊,但並沒有打算休息的意思,我心裏明白她何嚐不也和我一樣,為了那個人她同樣會在所不惜。
“屍檢過程中有了新的發現,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陸雨晴坐下後點燃一支煙,這個嗜好似乎變成她的一種習慣,但我們都清楚吸引她的並非是煙草的味道。“死者四肢的傷口是死後造成的,致命傷是頭部的貫穿傷,屍檢時我在死者後腦發現火藥殘留以及皮膚灼傷。”
“貫穿傷……”我眉頭皺起不假思索說。“難怪死者臉部麵目全非,凶手是用槍抵住死者後腦開槍射殺,所以才會造成後腦皮膚灼傷,這是處決的心理行為,看來凶手並非是隨機殺人,凶手和死者之間是有關聯的。”
“凶手從後腦開槍會導致死者麵部嚴重受損,而且死者在被殺後凶手為其換了衣服,這樣就更難證查證死者來曆,由此可見凶手在刻意隱瞞死者的身份。”蘇錦冷靜說。
“死者的死亡時間是淩晨3點到4點,但四肢的創傷卻是在4個小時後留下。”陸雨晴說。
“凶手為什麽要等這麽長時間才處理屍體呢?”我大為不解自言自語。
“根據警方勘查結果,船頭甲板被證實就是第一案發現場。”梁定國也愁眉不展。“如果按照陸檢的分析,凶手在殺人後居然等了4個小時才重新挪動屍體,從理論上講這和一般凶犯的犯罪心理特征不吻合啊。”
“梁隊說的有道理,正常情況下凶犯行凶後會急切的想要逃離現場,而且案發地點極其特殊,在內海海域一旦被發現很難逃脫,凶手在現場逗留那麽長時間難道就不怕被發現?”蘇錦蹙眉沉思。
“我特意調查過凶案海域附近的航道,從海城市通往各處的海運貿易船隻都不會經過案發海域,加之又並非是捕漁區所以一般很少有船隻會在這個海域出現。”梁定國拿出海圖對我們說。“可見凶手對航道情況很了解,所選擇的行凶海域能確保全身而退,我疑惑的是到底什麽原因讓凶手在船上逗留那麽久。”
“近距離射殺是處決行為,凶手既然得逞卻不離開難道比起殺人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眉頭皺的更緊。
“凶手在等時間。”繚繞的煙霧中陸雨晴聲音淡定。
“等時間?為什麽要等時間?”蘇錦問。
“人死後一般大約經過1-3小時肌肉輕度收縮,關節不能曲屈開始出現屍僵,隨著時間推移屍僵遍及全身。”陸雨晴深吸一口煙回答。“凶手在等屍僵的出現。”
“死者最後的姿勢!”我頓時恍然大悟猛然抬起頭,我一直很奇怪死者被殺後為什麽還能保持站立的姿勢。“凶手等到死者全身屍僵出現後,開始重新挪動屍體最終擺放成我們看見的樣子,可見對凶手來說,完成這個舉動的意義遠比殺掉受害人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