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影子
葉良月對凶案當晚的經過回憶和景承的推測如出一轍,凶案結束後她被帶上車,好幾次有路人經過我想呼救,可是根本說不出話而且身體沒有絲毫氣力,最終被關到郊外一個房子的地窖。
葉良月完全是在景承的逼迫中去回想噩夢般的經曆,我抵抗在門口感覺身體一下一下被撞擊,耳邊能聽到蘇錦她們心急如焚的聲音,我選擇了無視更用力抵住門,比起病房外其他人的焦急我更擔心景承的身體,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傷口中流淌的鮮血一直沒有停滯。
葉良月用顫抖的聲音告訴我們,她被杜近用鐵鏈鎖在地窖中,杜近每晚都會來,讓葉良月更加驚恐的是杜近竟然穿著警察的製服,在地窖中還有很多和她一樣被關起來的狗,杜近總是用各種辦法虐待和毆打並且肢解這些狗,變態的逼著葉良月目睹整個過程。
聽到這裏我心裏義憤填膺,景承分析過杜近的心理,他外表陽光斯文可內心卻極其陰暗,但性格又怯弱膽小,他希望自己能如同凱撒那樣得到別人的畏懼,因此迫不及待希望擁有凱撒的力量和權力。
他用虐待動物的方式向葉良月展示自己的強大,這本身就是心理扭曲的表現,在葉良月的講述中能看到杜近變態心理的蛻變,漸漸他已經不滿足對動物施暴,他把自己的罪惡宣泄在葉良月的身上,把她打的遍體鱗傷直到精疲力竭才會收手。
我於心不忍實在不願意聽下去,很難想象葉良月在暗無天日的地窖中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創傷,好幾次我試圖勸景承就此作罷,但他對葉良月的逼迫並沒有絲毫減輕,他的行為和杜近並沒有什麽區別,甚至比杜近還要邪惡。
“他們為什麽要帶你去臨川省?”景承聲音短促。
“不知道,他們把我帶到另一個地方將我捆綁在床頭,我看見床上有一個赤身裸體被捆綁四肢的女人,當時她還是活著的,後來他們給那個女人戴上麵具並且裝在一個鐵籠裏,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女人,是被他們放在箱子中運中,杜近拖著我手在房間裏按。”
“在那個房間中你可有看見他。”景承鬆開一隻手指向我問葉良月。
“沒有。”葉良月回答。
景承偏頭和我對視聲音有些虛弱的無力,目光也透過病房門的窗戶看著外麵的蘇錦他們:“葉良月已經證明你的清白了。”
我一怔才明白過來,景承是擔心葉良月創傷後遺症選擇性遺忘掉凶案經過,這樣一來在鐵證如山的證據麵前我將無法洗脫嫌疑,景承爭分奪秒逼迫葉良月都是為了我,他甚至不惜用生命來交換她的證詞,我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我現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景承說話都有些吃力,應該是失血過多導致的虛弱。“葉文德夫婦和莊怡秋被殺的現場除了杜近和蕭映真之外,你有沒有看見第三個人?”
“不,不知道。”葉良月身體抖動的厲害,她的精神狀況極其不穩定,能看出來她快到崩潰的臨界點。
“看著我!”景承一把抓住葉良月的頭發,迫使她抬起頭,從手腕滴落的鮮血全流淌到葉良月臉頰上。“是沒有還是不知道?”
葉良月瞪大眼睛拚命想要擦拭幹淨臉上的血,她猶如又看見了惡魔極力的想要擺脫,可所有的掙紮反抗在景承麵前都是徒勞。
“回答我到底還有沒有第三個人!”景承按住葉良月的手加重聲音問。
“我,我不知道,我隻見過杜近和蕭映真。”葉良月牙齒磕碰的聲音更大充滿畏懼的回答。
聽到這裏我大失所望,找到凱撒真正門徒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葉良月的身上,如果她都無法提供線索的話,我們很難找到這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神秘怪物。
“你說自己隻見過杜近和蕭映真,為什麽言語並不肯定,既然沒有第三個人,你又為什麽說不知道?”景承眉頭微微一皺問。
“那晚他們出現在我家中的時候,我的確隻看見了杜近和蕭映真,不過……”葉良月的回答似乎並不太確定。“不過我好像還看見了一個影子。”
我一臉愕然望向葉良月。“什麽影子?”
葉良月努力去回想怯生生告訴我們,她聽見敲門聲後杜近去開門,她隻看見蕭映真走進來,後麵發生的事她之前已經說過,但當時她極度恐懼和害怕,很多事情到現在她自己也不敢肯定,她躺在床上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客廳,在蕭映真進入房間後,葉良月依稀記得從入門的走廊處有一道影子延伸到客廳。
可走廊上除了鞋櫃之外並沒有其他東西,平時也沒有影子出現,所以葉良月猜錯跟隨蕭映真進來的還有其他東西。
“我好像記得那道影子移動過,看輪廓像是人的上半身,我想當時站在走廊處的應該是一個人,不過直到我被他們帶走前,那個影子始終都在走廊的位置並沒有第三個人出現過,所以我不確定到底是我眼花還是真有人一直站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葉良月說。
景承連忙鬆開葉良月的手,從帶來的資料中翻找到葉文德夫婦凶案的現場照片,讓葉良月指出她看見影子的地方,照片中全是觸目驚心的場景,也是葉良月最不願和不敢去麵對的事,被景承呈現在她眼前時,變成壓垮葉良月最後一根稻草,她歇斯底裏的尖叫瘋狂的抓扯自己頭發。
砰!
近在咫尺的槍聲伴隨著病房外亂成一團的驚呼傳來,我偏頭看見距離我身體不到三寸處的彈孔,回頭發現蘇錦正雙手持槍,子彈穿過病房門大鍾了窗台上的花瓶,這應該是她最後的警告。
以我對蘇錦的了解,她下一槍絕對不會再有偏差,我曾經和她一樣充滿了道德和正義感,一個月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病房中的事發生,在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認同景承的行為,在我心中他隻會是一個喪心病狂反社會人格的瘋子。
但有時候道德反而會成為一種枷鎖,隻會讓葉良月暫時的平複,所以蘇錦抓不到怪物,因為她還不明白追捕怪物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把自己變成怪物。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你什麽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們的行為和杜近還有什麽區別。”蘇錦的槍口移向門把手的位置,也是我胸口的位置,她依舊試圖說服我。“別忘了你自己是警察!”
“就因為我知道自己還是警察,所以無論如何我不能讓凶犯逍遙法外。”我聲音更加堅定。
“讓開!你知道我會開槍的。”蘇錦應該意識到無法勸阻我,她的目光中夾雜著失望和慌亂。
“對不起。”我和蘇錦對視聲音充滿了歉意的虧欠,看了流血不止的景承一眼後對蘇錦說。“這房間裏不打算要命的並非我一個。”
蘇錦一愣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向後退一步持槍的手穩穩抬起,我依舊紋絲不動站在門後注視著她,即便她開槍我也不會埋怨絲毫,看著她就如同看著曾經的自己,一個月前如果站在外麵的人是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我們都在捍衛自己的使命和職責。
啊!
千鈞一發之際,站在旁邊的瘋狗突然擒拿住蘇錦手腕,動作幹淨利落奪過她手中的槍,瘋狗用後背擋在病房大門前槍口對準蘇錦,四周的警察大驚失色紛紛拔槍,一時間外麵劍拔弩張。
我看不見瘋狗的表情,他甚至都沒有回頭看我,低沉而堅毅的聲音傳來。
“告訴他,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方式,但這一次不同,葉良月是無辜的,我的良心隻能承受五分鍾,他想做什麽就抓緊時間,五分鍾後我不會再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