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獵食者
杜近用充滿茫然的表情和我們對視,還回頭看看身後確定房間中沒人後,才指著自己異常詫異:“你們懷疑我?”
“上一次齊國棟帶我們去圖書館時,我始終感覺有什麽地方奇怪,但當時沒想起來,城北監獄圖書館規模不小,為了便於圖書整理和分類正常情況下會按照書籍種類擺放。”景承望著杜近很平靜說。“但是你卻是按照圖書字母順序排列。”
“這個也不足為奇啊,按照字母順序檢索更方便查找。”杜近解釋。
景承拿出兩張照片豎在杜近麵前,分別是瘋狗在提審凱撒時拍攝的,這些照片被收錄在C檔案中,第一張照片中是凱撒在圖書館,從照片拍攝的時期顯示是凱撒第一次去圖書館的時候,照片裏可以清楚的看見圖書是按照種類擺放。
第二張照片裏圖書館的圖書已經變成按照字母順序擺放。
“完成圖書重新歸類是一件很繁瑣的工作,對於一個厭倦自己工作的人根本做不到,而且人很難輕易改變熟悉的環境,除非受到外界很強烈的刺激和引導,你並非是改變而是在迎合。”景承淡淡一笑。
我注意到景承手中的照片,第二張照片中圖書不但按照字母順序歸類,而且在書架正麵出現醒目的字母,薑謹在圖書館的時候,通過不斷組合書籍順序拚湊出單詞來傳遞信息,而杜近隻需要在標有不同字母的書架下移動,便可和薑謹完成溝通。
但整個過程瘋狗和齊國棟還有負責看守的獄警完全覺察不到,一個原本就是負責圖書館的人,穿梭在書架中整理圖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些都是你們武斷的推測,誰規定我不能改動圖書館的分類檢索方式?”杜近據理力爭。
“我們現在說的是你改變檢索方式的事嗎?”我勃然大怒盯著杜近。“你被洗腦之後和薑謹狼狽為奸,為他傳遞消息出去,他被秘密收押在城北監獄就是為了防止他和外界有聯係,薑謹去圖書館沒多久便收到神秘來信,他和門徒取的聯係後就從國外召回蕭映真,並且開始謀劃死亡名單,還有我!你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觀察我一舉一動的吧。”
“凡是都要講證據,這些都是你們不切實際的猜想,有什麽證據能支撐你們的假設嗎?”杜近皺眉義正言辭問。
“沒有。”景承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我頓時啞口無言,杜近和薑謹是在沒有任何接觸的情況下完成溝通,理論上永遠也無法證明杜近和薑謹之間有關聯。
“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來這裏的嗎?”景承依舊保持著輕鬆的笑臉,忽然一本正經問杜近。
“是蘇隊約我來這裏了解情況。”杜近對答如流,來回打量我和景承反問。“蘇隊負責抓捕你們,為什麽她會把你們帶到這裏?”
“蘇錦打電話給他時,我擔心蘇錦說錯話,所以特意教了蘇錦怎麽說。”景承看向我笑著問。“你記不記得我教蘇錦怎麽說的。”
我回想一下點點頭:“你讓蘇錦告訴杜近,有些關於凶案的事需要了解,請他來時代小區的案發現場。”
景承把手中的照片收好目光又落在杜近身上,重複之前那句話:“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來這裏的嗎?”
杜近似乎不明白景承問這個的用意:“你到底想說什麽?”
“蘇錦讓你來時代之星案發現場。”我突然明白景承的用意,從一開始他就給杜近設下了陷阱。“可是蘇錦在電話中並沒有告訴你時代之星案發現場的具體地址,因為警方從來不會透露案件細節,包括新聞媒體在報道時也不知道,做為獄警的你是不可能知道時代之星案發現場具體的位置,可是你卻準確無誤出現在這裏,說明你曾經來過這裏!”
“你現在能不能解釋一下你怎麽會來過凶案現場呢?”景承笑著問。
“……”杜近不再辯駁,雙手交叉在桌上低頭不語,過了良久他說話不再像之前那樣笨拙。“你們有什麽證據嗎?”
“沒有!”景承還是回到的很幹脆。“因為你心裏清楚,這個房間中絕對找不到能證明你曾經出現過的證據,所以你才會有恃無恐,但是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什麽事?”杜近聲音開始變的低沉。
“警察才需要證據,可偏偏我並不是警察。”景承臉上的笑意在慢慢收斂。
房間中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杜近緩緩取下眼鏡,等他抬頭時如同換了一個人,目光陰冷狡詐不斷抽搐的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得意,整張臉扭曲如同深淵中醜陋的怪獸。
“凱撒讓我遇到你時千萬不能多說一句,我已經盡量在回避和控製沒想到還是在你麵前露出破綻,凱撒讓我一定要加倍提防你,在他心目中你遠不我們要優秀太多。”杜近一邊說一邊站起身,手扶在旁邊座椅上。“不過現在看起來凱撒好像高估了你。”
看著露出真正麵目的杜近我突然大吃一驚,景承把外套脫在椅子上,我們如今站在臥室裏,可外套中還放著一把上膛的槍現在正拿在杜近的手中。
“你們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我涉案,除了對秦文彬情有獨鍾的蘇錦之外,也沒有誰會相信兩個變態殺人狂說的話,而且我也不打算讓你們再開口。”杜近舉著槍表情陰沉的向我們走來。“公安部下達了命令,秦文彬和景承是高度危險罪犯,在任何情況下軍警一旦發現蹤跡,被授權可以不上報當場射殺。”
“你是打算殺人滅口?”景承麵無懼色問。
“我受蘇隊邀約前往時代之星案發現場協助提供線索,期間和在逃凶犯秦文彬、景承不期而遇,凶犯持槍預謀不軌,在爭鬥中我奪槍並且當機立斷擊斃凶犯。”杜近笑的極其陰冷。“你們會變成兩具屍體,而我會成為英雄。”
“蘇錦怎麽辦?你一直在暗中觀察秦文彬,應該清楚蘇錦和他之間的關係,你認為蘇錦是會相信你還是相信秦文彬呢?”景承一本正經對杜近說。“所以你必須在蘇錦回來之前開槍殺了我們,這樣就能推說你是臨危不懼懲惡揚善。”
“你!”我大吃一驚看著景承。
“還有一點你沒考慮全麵,就算你在蘇錦之前把我們滅口,可是蘇錦帶我們來這裏說明她已經選擇相信我們,你就這樣貿然殺了我們,你猜蘇錦會不會懷疑你?要知道蘇錦可是一條很敏銳的毒蛇,萬一被她盯上你早晚也會露出破綻。”景承從容不迫來回走了幾步。“你想要做到天衣無縫就必須多做一件事。”
“什麽事?”估計杜近都好奇景承要說什麽。
“有句話叫死無對證,如果這間房裏隻剩下你一個人,那麽你說什麽別人都會相信,你受蘇錦邀約前來時代廣場案發現場協助破案,其間秦文彬和景承為報複蘇錦跟蹤自此試圖殺人泄憤,事情發生的很突然,在搏鬥中蘇錦不幸被凶手槍殺,而你臨危不懼拚死反抗最終力挽狂瀾將凶徒擊斃。”景承看著杜近一本正經說。
我目瞪口呆望向景承,知道他是瘋子但沒想到他居然瘋到這種程度,如果杜近按照景承所說的去做,不但我們會當場斃命而且蘇錦也會被杜近所殺。
杜近應該都沒有料到景承會說這樣的話,先是一愣很快笑的更得意,槍口已經對準了景承。
“住手!”千鈞一發之際蘇錦出現在門口,她買的奶茶掉落在地,一臉震驚快速舉槍對著杜近,聲音驚詫不已。“發生了什麽事?”
“蘇錦!小心杜近,他就是凱撒的門徒!”我搶先說出來,即便死在這裏也不能讓杜近逍遙法外。
“蘇隊,他們是在逃凶犯,被我發現後意圖逃跑被我奪槍阻攔。”杜近表情瞬間又恢複了之前的憨直,他的目光落在景承身上大喊一聲。“別動!”
我這才注意到景承的手放在衣服中,像是打算拿出什麽東西,這個舉動在杜近眼中肯定被視為危險。
“你還是沒學會,你讓我們說的越多你越洗脫不了嫌疑。”景承根本沒有理會杜近,手緩緩往外移動。
杜近神情立刻警覺不安,眉頭一皺露出凶相,對準景承就扣動扳機,我心裏一驚腦子裏一片空白衝到景承前麵。
呯!
槍聲回蕩在房間裏,我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可身體卻沒有任何感覺,睜開眼睛才看見杜近的手在抖動,不斷蠕動的嘴角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緩緩低下頭白襯衣上透出一抹血紅,猶如一朵綻開的花快速向四周擴散。
杜近吃力的轉過身去,我看見蘇錦從容冷靜舉槍對準杜近,他的後背赫然一處槍傷不斷向外流淌鮮血,蘇錦這一槍並沒有擊中杜近的要害,隻是試圖阻止杜近對我們開槍。
“殺了她!”景承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充滿了很強的暗示和邪惡。“這是你唯一不被發現的機會,隻要這個房間裏所有人都死了你就安全了!”
我和蘇錦頓時震驚無比看向景承,他的語調似乎擁有某種魔力,具有強大的精神力極其容易感染和引導心智,受傷的杜近明顯被他的話蠱惑,孤注一擲向蘇錦吃力的舉起槍。
“杜近!放下槍!”蘇錦開始有些慌亂。
杜近並沒有聽從,就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蘇錦出於本能連開兩槍擊中他胸口,杜近偏偏倒倒向後退踉蹌的倒在臥室床上,景承用高傲的笑容注視著他,緩緩蹲到捂著胸口大口喘息的杜近身邊。
景承的手從衣服中拿出來,那是一個輕輕抓緊的拳頭在杜近麵前慢慢展開,手心中赫然是一把子彈,看著痛苦萬分的杜近,景承用更加冰冷的笑容嘲諷他。“凱撒忘了告訴你,獵食者永遠比獵物要聰明!”
杜近捂著胸口鮮血不斷從他指間湧出,他吃力的喘息用盡最後的氣力露出詭異的冷笑:“榮耀和輝煌總是建立在廢墟之上!”
景承笑出聲透著輕蔑的鄙視和不屑:“凱撒說這句話時是以勝利者的姿態,你呢?一個即將死去的怪物,榮耀和輝煌從來就不屬於你。”
杜近憤恨的注視景承,用沾滿他鮮血的手顫抖著伸向景承,目光中透著不甘和暴戾,景承紋絲不動盯著他如同獵食者在享受獵物垂死掙紮的歡愉,杜近的手在離景承臉隻剩下一寸距離的地方重重低垂下去,直到斷氣那刻他還睜大眼睛,渙散的瞳孔預示著這條罪惡的生命消亡。
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灼燙在杜近的屍體上,我有些震驚的看向景承,記起他曾經對我說過,他最擅長的就是遊走在黑暗之中,去追捕那些潛藏的各種怪物,讓它們暴露在光明之下無所遁形,讓它們萬劫不複,直至被光明灼燒的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