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罪惡起源
對麵大樓婚禮大廳的門被趕到的消防人員打開,看著裏麵驚慌失措衝出來的幸存者我在心裏從鬆一口氣,整棟大樓下麵被密集警察包圍的水泄不通,刺耳的警笛聲交織在一起回蕩在夜空中。
“凱撒留給魏平海的根本不是機會,凱撒是想在你麵前證明人性的黑暗,這就是凱撒處決魏平海的辦法,根本不用蕭映真動手,他的貪婪最終會要了自己的命。”景承深吸一口氣。
“魏平海總算說對了一件事,今晚我怕是走不出這棟大樓了,沒有人知道殺魏平海的是他自己,樓下所有目擊者都看見我扔出了打火機,我現在已經是殺人凶手了。”我心情很平複對景承說。“等警察衝上來,所有的事都算到我頭上,記住!你也是被我從精神病院挾持的。”
“你這是打算交代後事嗎?”景承比我還平靜。
“你是唯一能阻止凱撒門徒的人。”我望著對麵顯示屏上那幾個血紅色大字。“蕭映真已經失控她甚至比凱撒更瘋狂,如果不及時抓到她,相信這些血字會伴隨著更多屍體出現。”
“凱撒選擇你絕對不是為了讓你成為替罪羔羊那麽簡單,這個遊戲並沒有結束,還有……”景承深吸一口氣淡笑。“我從來不會丟下自己的同類。”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很多時候往往出賣自己的就是朋友,但你見過動物出賣自己的同類嗎?怪物和怪物之間是沒有友情的,但是卻有共同的目標。”景承的笑依舊充滿了自負。“我帶你離開這裏。”
“離開?”我愕然不已和景承對視。“我們出路如今已被警方控製,能離開這裏唯一的辦法就是跳下去,你怎麽帶我離開?”
“天無絕人之路,除了跳下去指不定還能飛下去呢。”
景承的目光看向我身後,轉頭才發現停在升降台上的直升飛機,原本已經熄滅的希望又被重新點燃,剛衝到直升飛機頂層的大門就被撞開,我看見蘇錦持槍衝了過來。
“站住!”蘇錦的槍口正瞄準著我。
我停在原地和她相望,距離她隻有不到三十米,蘇錦雙手持槍神情嚴厲,她瞟見還在被大火焚燒的魏平海屍體,目光中更多是震驚和不解。
景承躲在直升機後用同樣錯愕的眼神注視我,在蘇錦瞄準我之前,我明明是有機會躲避的,但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會停在原地,如今我完全暴露在她的射擊範圍之內。
“秦文彬,你已經被包圍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蘇錦的聲音並不連貫,但我聽的出話語中透著氣憤。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居然在試圖給她解釋。
“你腦子進水了嗎?”景承從直升機後探出半邊頭查看蘇錦位置,衝著我開口大罵。“你今晚之前還是嫌疑犯,可現在你已經是凶手,下麵那麽多人看見你殺魏平海,你認為她會聽你的解釋嗎?”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做完,等我抓到真正的凶手一定會回去自首。”我並沒有理會景承表情認真對蘇錦說。
“有什麽事等你歸案之後再說,如果你現在試圖逃跑,我有權開槍!”蘇錦義正言辭警告。
我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回答:“你開槍是你的職責我能理解,但我有自己的使命。”
我距離景承還有五步的距離,我很明白隻要自己有任何異動,蘇錦會在第一時間因為拒捕而選擇射殺,但我還是向直升機跑去。
呯!
剛邁出第一步,清脆的槍聲劃破夜空,緊接著我聽見什麽重重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回頭看見是正捂著胳臂倒在血泊中的保羅,旁邊是一把M4A1卡賓槍,他作為魏平海的安保顧問應該是發現雇主被殺後還盡忠職守打算射殺我,他剛好在我身後露台的狙擊位上,如果不是蘇錦及時發現並開槍阻止,我和景承現在怕是已經當場斃命。
就在蘇錦開槍的瞬間,一直在留意她舉動的景承立刻拿起之前剩下的航空汽油桶,用力向蘇錦扔過去,蘇錦本能的閃避讓她無法再瞄準,我快步衝到直升機後麵,景承把我推上飛機隨手從我身上拿出手槍,接連開了好幾槍擊中汽油桶,隨著猛烈的爆炸聲漫天火海騰空而起,巨大的衝擊力把蘇錦掀翻在遊泳池裏。
景承動作麻利啟動直升機,我透過機窗看見陸陸續續衝上來的軍警,快速旋轉的旋翼產生猛烈的大風吹拂熊熊大火形成一道無法逾越的火牆。
衝上來的軍警無法強行逼近,眼睜睜看著景承駕駛的直升機緩緩起飛,我的目光始終注視著遊泳池,看見蘇錦被警員拉上來才在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其他軍警全都舉起了槍都在等她下達射擊的命令。
隔著火牆我和她對視,三十米的距離以軍警目前配備的火力能把這架直升機瞬間打成篩子,可最終蘇錦緩緩放下了槍,並且示意其他軍警終止射擊。
直升機飛離了大樓我透過機窗回頭去看,蘇錦站在大樓的邊緣眺望著直升機的方向,我已經看不清她的樣子和表情,她的身影在我視線中越來越小直至最終消失在夜幕裏,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沉重和無助。
估計警方根本沒有預計到我和景承會乘坐直升機逃脫的突發情況,而且又是在夜晚我們很容易就逃離了包圍圈。
機艙裏我和景承都一言不發,氣氛壓抑低沉,前方一片漆黑我分不清是迷失了方向還是迷失了自己。
“真沒想到你居然會開直升機。”我試圖打破沉默。
“我在書裏看過如何駕駛,也不是很難。”景承把手機遞給我,然後很老土比劃出V字手型。“給我拍一張。”
他笑的樣子很傻,半個小時之前我和他剛剛燒死一個人,他居然還能無動於衷拍照,我把手機扔還給他,景承瞪了我一眼無可奈何自己拿起手機自拍:“靠近點,你倒是稍微笑一下啊,指不定這就是你的遺照了,來,和我一起說茄子。”
“你能不能正經點,你難道和魚一樣隻有七秒的記憶?”我沒有心情像他那樣學會遺忘,忽然想到什麽。“遺照?!書裏看過?你,你什麽時候學會的駕駛飛機?”
“我不會啊,不過在書裏看到過原理很簡單。”景承把身體往我這邊靠,搔首弄姿按下拍攝鍵,然後看看照片似乎很滿意。“就是有一點小小的遺憾,我知道怎麽讓這玩意飛起來但不是太會降落,所以降落的時候可能會有些顛簸。”
六千米高度聽到景承略帶歉意的回答,我下意識抓緊旁邊的扶手,好像自從和他認識以後,我經曆的每一件事都超乎我承受範圍之內。
“把手機給我用用。”漸漸發現其實我根本不用擔心,在這個高度有任何閃失都不可能生還,與其提心吊膽還不如像景承那樣泰然處之,隻是心裏還有些事想要說。
景承把手機遞給我,遲疑了很久還是沒有勇氣撥號,景承忽然笑了,從我手裏把手機又拿了回去然後意味深長說:“等你想好了再打吧。”
“我想好什麽?”
“誰知道呢。”景承笑的有些撲朔迷離,我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這個怪物總是能輕而易舉看見別人隱藏的秘密,我生怕被他發現。
景承撥通了電話按下免提後放在旁邊,很快話筒中我聽見陸雨晴焦慮而擔心的聲音:“你在什麽地方?”
“六千米的高空。”景承不以為然回答。
“我剛看了新聞……”陸雨晴說到一半就沉默。“你沒事吧?”
“你更想問的應該是為什麽我們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景承淡淡一笑。
“我不想知道。”陸雨晴的聲音透著哀傷。“我不願意有一天送到我麵前屍檢的那個人是你。”
“不關他的事。”我知道陸雨晴對景承的執念,也知道讓一個在意自己的人失望是什麽樣的感受。“我們被真凶陷害,如果不那樣做的話,真凶會燒死245個人,在死一個和死245個之間我選擇了前者,但魏平海其實是被他自己燒死的隻是現在說這些已經無濟於事。”
“臨走時你答應過我,別讓他變成怪物,結果……”陸雨晴聲音透著無奈和消沉。“結果你自己最終也變成了和他一樣的怪物。”
我並沒有因為陸雨晴這句話而被觸動,但忽然卻對景承有了更多的認識,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亦如一直遊走在黑暗和光明之間的他,除了他的同類根本無法理解他所承受的煎熬。
我們三人在手機兩邊同時選擇了沉默,景承臉上也不再有玩世不恭的笑容,默默注視著漆黑的前方:“幫我做一件事。”
“好。”陸雨晴明明黯然神傷,但卻並沒有問是什麽事,好像隻要是他開口,她甚至都不會問對錯去幫他。
“死者叫魏平海,之前我們查到他腎功能衰竭,尿毒症晚期,你很快會接手這個案件的屍檢,我要魏平海詳細的屍檢報告,以及幫我調查魏平海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他還能繼續活下去。”景承聲音沉穩。“越快越好,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是揭開死亡名單的關鍵。”
“我已經接到趕往C市的通知,兩天之內我給你答複。”陸雨晴回答幹練利索,遲疑了片刻憂心忡忡問。“你現在打算做什麽?”
“不能一直這樣被動,我打算去找罪惡的起源,那裏應該才是死亡名單開始的地方。”景承的回答很隱晦,倒不是他想對陸雨晴刻意隱瞞,我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陸雨晴知道的越少對於景承來說越安心,因為隻有這樣他才不會拖累她,景承嘴角又掛出神經質的微笑,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著手機苦笑一聲:“不過現在我最想做的……是怎麽活著回到地麵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