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龍二
那老人仿佛入了定一般,半天也不說話。
陸錚也不好打擾老人,隻是靜默的站著,用靈敏的感知來觀察老人。
動了!
陸錚的眼睛一眨,那老人的身體輕輕晃動,他清晰看到晃動的距離和時間。
“這位大叔,你剛才晃動一下是什麽意思?”
這時,那老人才緩緩轉過身來。
陸錚往後一退,那張麵孔是多麽的熟悉!
他差點驚呼而出,“老梁!”
不過,及時收住了。
太像了!
現在,他才看清老人的全貌。鷹鼻隼眼,棱角分明,那眼睛中迸射出一道精光,原本灰色的皮膚變得光亮飽滿了許多。
這個形象,和陸錚前世認識的老梁太像了,簡直是一個人。
他與老梁算是忘年交。他偶爾在南京市執行任務,卻碰見了一位超凡脫俗、品格清冽之人,曾經在龍虎山修道,故此長相清臒,頗有仙風道骨。老梁欣賞陸錚的為人,敬佩他的身手,於是曾幫助過他。
陸錚也一直將那件事銘記在心,隻不過後來在西方世界,他自身難保,沒有再與老梁敘舊。那是一件遺憾的事情。
現在,重新與老梁相見,他怎麽能不興奮?
陸錚上前了幾步,口中一直念念有詞,眼睛中滿是感慨,泛著淚光,那情形,就像是時隔多年他相逢故知。
老人的瞳孔也放大了許多,他的眼神變得有了幾分柔和。
於是,時光就好像停滯住了。他們二人四目相對,仿佛說了千言萬語,又仿佛隻過了一秒鍾。
老人一生經曆起起伏伏,卻不曾見過這樣的眼神。
那似乎包含著多年以來積攢的歡喜和遺憾,無法形容的複雜。他細細的看著這眼神之中所蘊含的意思,但是卻被這樣一雙眼睛給吸引了。
老人覺得他的眼神斷然不像是一個年輕人,而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不過,那眼神又不像老人,因為裏麵蘊含著青春向上的積極和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你好,我叫陸錚,是一位保安經理!”
陸錚緩過神來,他想起了老梁絕不可能在這裏!他一定隱居在龍虎山腳下,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去拜會他。
那老人慢慢開口,“陸錚!錚錚鐵骨,真的是人如其名啊!”
他的笑容在嘴角散開,“我是這裏的保安,你叫我龍叔就行!”
老人叫做龍二,曾經是一名特種兵,不過在一次執行任務中受了傷,退役之後被征服安排在一家酒店中當起了保安。雖然身體略有微殘,但是對一些前來鬧事的人卻有著極度的威懾力。
龍二慢慢站了起來。
陸錚才向龍二的腿望去,那右邊的腿上行動不變,看上去像是小腿殘疾了。
他急忙走過去,準備將龍叔扶著。
但是,龍二卻擺了擺手,“沒事,我能行!”
龍二的牙微微咬住,就站了起來。
“你昨天喝了那麽多酒,今天醒來和沒事人一樣,真是厲害啊!”
龍二活動著手腕和脖頸,隨意的說道。
陸錚微微一驚,他笑著說:“哪裏,喝得不多,不過也誤事了!”
“哦?看起來是蠻重要的事情?”
陸錚尷尬的撓了撓頭,“本來答應女朋友的事情,卻因為喝酒忘記了,昨晚一夜沒有接電話,現在女朋友可能要發瘋了!我回去很可能有重大的災難!”
龍二哈哈大笑。
“你小子,看來你女朋友很在乎你!”
“是的!”
龍二沉吟了許久,慢慢說:“我來幫幫你吧!”
陸錚輕輕問道:“怎麽個幫法?”
“你先把電話接通,我來給你解釋!”
陸錚將電話打通,然後遞了過去。
電話那頭,已經響起了姚心涵冷漠的聲音。
“你還知道打電話回來啊?”
不見回音,她的聲音變得暴怒了,“你個野小子,昨天一晚上都沒有回來,說好的來接我,我等你到天黑,你人呢?”
龍二和藹的笑著,“小姑娘,你好嗎?”
“你是誰?”電話那頭她略有戒備的說。
“哈哈,我是一位殘疾老人,昨天幸虧陸錚小子將我送到了醫院,然後幫助醫生給我治療,我才得以從危機中解脫,希望你不要怪罪陸錚啊!”
姚心涵知道陸錚的醫術出神,所以很樂意相信。
“那他為什麽不接電話?”
“他啊,昨天吃完飯,救人心切,電話落在酒店了,也沒有時間來取,現在他正準備給你買一個大蛋糕賠罪呢!我偷偷告訴你了,你要當作不知道的樣子啊!”
姚心涵在電話中笑著說:“那好吧,那叔叔你沒事吧?”
龍二輕輕說:“現在已經無大礙了,陸錚可真是個好小夥子,你能找到這樣的年輕人,可要好好珍惜啊!”
“我先掛了,省得他看見了!”
“那叔叔再見!”
陸錚等在旁邊,連一口氣也沒喘。
等電話掛斷,陸錚的眼神才從電話落在龍叔的眼睛上。
“好了!你去買蛋糕吧!”
龍二笑眼眯眯的說。
陸錚說:“龍叔,你也太厲害了吧!我確實會醫術,要不我先給你看看你的傷吧?”
“這都是舊疾了,舊疾難治,你還是去買蛋糕吧!別讓你女朋友等急了!”
陸錚一看時間,已經快到十二點了,不早了,而且看龍叔這傷勢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治愈的,他說:“龍叔,我明天再來找你,你的傷勢我一定能治好,請相信我!”
說完,他就匆匆走了!
而龍二的心中卻留下了一道幸福的灣流,剛才陸錚的那句話深深的印進了他的心中。
一定能治好!
他的小腿傷勢已經跟隨了大半輩子,現在快六十歲了,三十多年的時光讓他幾乎快要忍受不下去了。他是特種兵,榮譽加身,正值為國效力,闖蕩天下的年紀,小腿卻殘疾了,這對於一個優秀的特種兵是多麽沉重的打擊!
無數的日夜,麵對小腿殘疾的事實。
那種煎熬,隻有自己才能清楚!
那種痛苦,隻有在夜深人靜時才慢慢的爬上心頭,將他的整個世界籠罩成了灰蒙蒙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