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龜甲神算子
海市蜃樓,人間浮夢。
蜃氣樓台之說,出天官書,其來遠矣,或以蜃為大蛤,月令所謂雉入大海為蜃是也,或以蛟龍據海吐真氣,遇水升華為樓閣台郭。
什麽是海市蜃樓?虛幻無實為蜃。
張長生拿起這顆透明晶瑩的珠子,罩在眼上後,珠子泛起盈盈金光,他的靈台逐漸抽出意識被吸進這顆珠子中,森羅萬象徐徐展開。
張長生眼睛細細瀏覽,能清楚看到珠子中的萬千繁華世界,宇宙星辰,三界眾生,六道輪回,九十九重天界,酆都陰府,熙攘人間,九州諸部,異域別邦,河湖海洋,山川丘陵,城市鄉野,亭台樓閣,花草樹木……一切跟可成像被觀察的事物,全都浮現眼前,如VR電影般身臨其境。
鐺,海市蜃樓術,掌握了。
借助海市蜃樓珠,他可以為任何人造出獨特的世界,隻要不經他點頭,就別想從海市蜃樓裏出來,甚至終生到死都無法窺見玄機,隻以為自己所經曆的都是真實的人生,海市蜃樓珠就是個不斷模擬真實世界的高級電腦。
張長生明白,遠至宇宙爆炸,奇點盡頭,近到嬰孩落地,土壤鑽綠,世界的任何變化,都可以被這還海市蜃樓珠模擬,那這樣的話,珠子裏的世界不就是另一個袖珍地球?!他暫時還不知道有什麽大用,但是身上揣著一個地球,怎麽說也倍兒有麵子。
獎品有了,他低下頭看著秦玉卿的遺體。
這美豔嫵媚的一代名角兒,江南崇家傾盡心力培養的死士,就這樣躺在冷冰冰的地上,還真是人死燈滅塵緣盡,功過是非任爾評,怎麽說,這輩子是結束了。
任誰都要道一聲,世事無常,浮夢一場。
隻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但是,看完了秦玉卿的皮影戲,他卻在她記憶中看到了熟悉的臉,這張臉,他在世塘戲院夥計陳六的記憶裏也見過。
這張臉的主人,是陳六臨死前,所看到的,美豔旖旎卻狠如羅刹的樓玉容。
線索,居然在距京城六百裏的地方,再一次豐富,但是眼下還不是糾結此事的時候,他更關心埋屍地。
屍體別說是一年,五個月都漚爛得不成樣子了,但是眼下這具屍體卻水潤柔軟,說是睡著了也有人信,埋在土中竟不見腐爛生蟲,這比那陰司塔還厲害、
陰司塔的屍體因為保存時間長了,屍體表麵往往出現厚重白霜,若放入陽光下,就像那冰凍過的肉軟癱在地上,可是,眼下屍體卻如此新鮮,莫非花壇裏的土是什麽好東西。
又或者說,這花壇裏的土另有蹊蹺?
張長生站在門檻,看向院子裏的槐樹壇,秦玉卿是逃進這棟房子被賜死的,也不知房子何年何月建的,反正那槐樹壇一直都在。
唐嶺鄉八年蝗災,就是真有樹也早就被人啃幹淨了,怎麽可能會在晚上出現槐樹花香?
不成,這槐樹壇絕對有古怪,他非得看明白不可。
他腦中靈台開啟,禁閉雙眼,想知道以靈界視野,能不能看出這裏的蹊蹺古怪,結果視野裏什麽都沒有,別說是黑影了,仿佛是個鬼神皆無的虛空世界,舉目四望,茫茫無物。
他腳步一震,踏上房簷屋頂,還是什麽東西都沒有,難道,這裏是神棄之地!
太奇怪了……
張長生知道,鄉野即便神靈稀少,也會有山精野怪,可它們都不在了,說明唐嶺鄉的地界一定出了什麽大問題,他來時聽說過來做法事的和尚道士死的死,殘的殘,沒一個有好下場。
黑夜漸隱,東方顯白。
張長生隻能先回到正房,把其餘的人也給收拾了,他這回可不擔心門外有古怪了,喜歡叫門唱戲的詭異屍體,不是被她給物理超度了嗎。
一夜辛苦,屍體盡數縫完,他等天亮了才去通知甲長,讓村裏的人領走各家的親人,無主野屍確實沒人葬的,他做主買了幾口過得去的棺材,也給他們收拾了。
他這一次收獲頗豐,拿獎到手軟。
屍體全部處理後,殯葬司給他的公事就成了,如果他想回去現在就可以策馬狂奔,但是他一心惦記著院子裏的槐樹壇,好奇心害死貓,他就是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推背讖圖稍微推演,大吉大利,說明沒有危險。
他放下心,拿出埋人鏟跳進花壇,吭哧吭哧開挖。
花壇裏的土壤不是一般幹燥,拿在手裏毫無濕意,一捏就散,根本不可能留得住水分,這樣的地方,即便埋有屍體也不可能把她養的那麽水潤,晚上又是槐花又是絨草,難道是憑空出現的?
張長生拿起陰陽鏟大力往下挖,挖到一米往下時,沒想到還真的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他把圖層都挖走,看著裏麵的東西驚訝不已。
這槐樹跟下,怎麽纏著一個石人頭!
……
唐嶺鄉間,張長生牽馬行走,碰到個人就問哪裏有長著槐樹的花壇,行人略過,沒有一個人回答他。
他為何非要找槐樹壇?不找不行?那是肯定不行,他在義莊的槐樹壇下,發現了一顆石頭做的人頭,還不是完整的,心口以下犬牙交錯,似乎是被炸開了,以前肯定是完整的,隻是不知道他的身子去哪了。
張長生心想,這人頭很可能跟唐嶺鄉蝗災有關係,也許找鄉間百姓問問,能問出一點線索,卻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沒有任何人知道。
也是,張長生心說唐嶺鄉鬧蝗災跟他有什麽關係,幫得上的搭把手,幫不上的也沒轍。
他跟黑鬃馬把鄉裏都走了一遍,確定沒問出任何信息後,看天色也不早了,差不離也要回去了,他正要蹬腿上馬,發現土路旁坐著一個算命先生,身後豎著一塊錦繡旗,上書“算命問卜,行走人間”八個大字。
看他身上穿的打著補丁的道服長褂,看樣子也是個給人算吉凶禍福的江湖先生。
但是他就不明白,但凡是算命的都往城市裏走,他在這窮鄉僻壤的鄉下湊什麽熱鬧,這裏的人,命一眼都能望到頭——餓死,何須多此一舉找他算命。
張長生想逗逗他,把馬拴在一旁,坐在他的攤位上,這算命先生既不張羅聲音也不敲鑼打鼓,支了個小桌子就靜靜坐著,攤位前的桌子上擺著三副大小相似的王八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