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觀星司命術
問觀山太保,人家說隻管地上,不管天上!
既然宮裏的天象官都是酒囊飯袋,不堪托付,我從民間找隱士高人總行了吧,小皇帝派的人查探暗訪,還真找到幾十個自稱為神算子的高人,把他們一通宣召傳入皇城,小皇帝一見麵,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能把江南龍氣的具體方位給定了,賞賜五品官,黃金百兩;
找出江南龍氣,還能掐算出那人姓甚名誰,籍貫何處的,賞賜四品官,黃金五百兩。
知道那龍氣出自誰身,還能鎮壓龍氣,破其氣運,襄助本朝之危者,封為一品國師,賞黃金千兩,若有家眷子嗣,逐級遞減封賜,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若什麽都沒有算出來,那,便一刀哢嚓!
這是多大的恩典啊,平時想做個官難於上青天,隱士們算是裝不下去了,使盡渾身解數,用畢生本領來推演預測。
但是……始終都找不到那人是誰,甚至連龍氣在哪兒都指不出來,這些隱士平時披頭散發,淡薄名利,真以為自己滿腹才華是淡薄名利才大隱於市,沒想到隻是癡人說夢,龍氣算不出來,被一刀哢嚓了。
輪到這位觀星士時,官宦見他遲遲不說話,正想讓批甲衛士把他拖出去砍了,這人大嗬一聲:
筆,墨,紙,硯!
官宦大驚,吩咐小吏把他要的東西備齊,送到這觀星士案前。
他提筆畫圖,抬腕寫字,洋洋灑灑畫了一幅龍脈圖,還在上麵書十六大字:
金陵句容,朱巷通德,僧乞代疆,遇順則止。
小皇帝大喜,當即稱呼其為國師,官宦拿起那幅圖陳列禦前,畫了嗎?畫了,但是又沒完全畫。
畫中所繪,是華夏九州全境之龍脈,大龍小龍順地走,飛龍天龍滿天穹,江南諾大地界,富庶之地,龍脈何止其一,嗨,廢紙一張。
那畫中看不出端倪,我問你寫的十六大字總行吧?敢問國師,這字是何意,可有那龍氣護體之人的姓名籍貫?
這觀星士沉默良久,緩緩吐出六字:“天機不可泄露!”
嘿,這老頭胃口還挺大的,事到臨頭還跟我討價還價,這樣吧,我即刻就封你為一品國師,承諾照賞,另加萬戶食邑。
這,你總能開口了吧!
觀星士沉思片刻,又吐出三字:“不可說。”
大膽,竟敢愚弄當今陛下,禦前驚陛,大逆不道,判五馬分屍。
批甲將士駕駛馬車,韁繩猛地一拉,這觀星士四分五裂,殞命皇宮。
這讖語像是一根心窩刺,愁得小皇帝夙夜不眠茶飯不思,看誰都像反賊,不管朋友還是敵人,文臣還是武將,隻要他懷疑有異心,就照殺不誤,尤其是讖語裏提到的僧乞,那更是深惡痛絕,命令僧人還俗,驅逐抓捕乞丐,使得朝綱噤若寒蟬,田間民不聊生。
終於,在那觀星士死去的數年,一個早年要過飯還當過和尚的人,帶領百姓殺進皇宮,奪得天下,小皇帝帶領朝臣,遠走北原,再不敢寇關。
這人原本想常伴青燈古佛,奈何朝廷連這機會都不給他,既然朝廷不讓僧人活,那便誰也別想好過。
世人都說,那觀星士的讖語隻是瞎說,但信的人多了,總有人對號入座,要不然,一個被逐出寺廟的叫花子,怎麽會那麽想當皇帝。
皮影戲唱完,張長生感慨不已。
屍體價值:木字五品。
獎品是一門天象學,觀星司命術。
……
雄雞高歌,天色漸青,殯葬司陸續有吏卒進來。
張長生從陰司塔中跳出塔口,脫下身上披著的棉被,倒掉手爐裏的碳灰,轉而把那八門玄鏈鎖恢複原狀。
他剛才縫的屍體是木字價值,從被五馬分屍的觀星士身上,得到一門天象學觀星司命術,這技術確實不賴,隻是他清楚這具屍體陳列的位置很深,他裝備齊全也忍不住寒冷,在沒有好裝備的情況下,想再往下走變得十分困難,隻能暫時止步於此。
他現在披著棉被,拿著暖手爐,頭上還帶著毛氈帽子,這一套東西站在塔外隻覺得悶熱,塔內卻寒冷入骨,可見兩百米下的塔身溫度,早已過了肉身凡胎的忍耐極限了。
他很好奇殯葬司的案薄上,那個抱著屍體下來近千米的大師,到底是怎麽活著上來的。
張長生看殯葬司的吏卒還要忙活一陣子,仔細在案薄館翻找,那位大師叫什麽?怎麽送屍體下去的?用的什麽工具?上來後去了哪裏?所有的問題,都找不到確切答案,卷宗上沒有任何有用信息。
沒想到,這卷宗寫得跟評書小說似的。
張長生隻能作罷,反正無論這人是下了八百米還是一千米,都是人家的能耐,自己本事還沒大到深入地下千米還能禦寒,他心說要是自己有個電熱毯,說不定還真能靠著熱氣往下再走一點,關鍵是電熱毯在哪?
陰司塔玄鏈鎖恢複原狀,張長生已經看到吏卒進了後院做事,他未免自己暴露,悄咪咪回到斂屍堂休息去了。
殯葬司過了年以後,辦事效率恢複到年前,每天都有人拉來屍體,衙司辦事絡繹不絕,他趁著沒事,順手就把新拉來的屍體給縫了,樂得陶原田直誇張長生是“屍曲星”下凡,隻是他絕對猜不到,他眼中的屍曲星,何止縫了後院的屍體,連陰司塔都讓他禍禍了。
既然屍體還沒出殯葬司分配開,就被張長生給縫了,那京城其他斂屍莊自然就沒事幹了,除了偶爾有老百姓親自送去的屍體,殯葬司已經很久都沒有派發過死人了,斂屍匠們最怕橫死鋪子,這回終於不那麽擔心了。
……
一到正月二十,今歲的春節就算徹底收尾了,勤快的夥計早在大年初七就上班了,你就是再懶,趁著冰雪消融春光正好,也得出門去耍耍。
張長生除了縫屍要兼顧,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頂頂重要,他的斂屍莊等了一個年,終於要開始動土新建了。
他決定不下陰司塔後,為了調整已經晝夜顛倒的作息,近期一到天亮就去西牌樓做“業餘監工”。
有人叫他去嗎?
當然沒有,而且這斂屍莊跟他張長生有什麽關係,斂屍匠連雜役都不算,隻是個苦差,他們的房子隻是官府讓他們暫時居住而已,所有權在殯葬司,人家想怎麽蓋,那是殯葬司要考慮的事。
你一個臭斂屍匠瞎湊什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