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武闈閉院

  正所謂半瓶子咣當,一瓶子不響。


  為人師表,不但要以身作則,更要傳道授業解惑。


  張長生現在隻有區區四部文氣,這就是典型的半瓶子咣當,隻能教點普通的詩句文章、道德經這種小玩意兒,如機械造體、仙人摘豆這樣的江湖秘法暫時教不了,更別說更為高深莫測的宅經、八宅明鏡了。


  張長生心說暫時也用不上,他又不當私塾老師,也不想開門收徒,也就像花狸貓似的,教教家畜動物玩玩兒也就行了。


  他剛才路過世塘戲院瞥見有兩個勳貴子弟圍著花狸貓拱手作揖,仔細想想肯定是他們發現了能寫詩作賦的神貓。


  張長生用解惑開蒙鐧,送給花狸貓一份大禮。


  張長生給了它唐宋詩篇集,給了它盛唐婉宋的文化精華,以後這花狸貓造化如何,且聽且看,留待後觀。


  ……


  往後數日,張長生天天都在縫武闈屍體開盲盒,每晚拿獎拿到手軟。


  文殿裏的文氣刷刷增加,直到武闈閉園,足足積累了十八部文氣。


  張長生除了武學典籍外,還拿到了一本墨家典籍和一本陰陽家典籍。


  這兩部書籍讀完後張長生能感覺文氣更加充沛,但是他沒辦法融會貫通學有所悟,這是因為他所修習的文道真經,以儒學為根基和理論,沒辦法容下其他家的學說。


  好在張長生並不怎麽介意,大端朝尊儒揚道,詩書禮儀科舉八股都是儒家定製係統,學者眾多、信者甚廣,先聖思想也最豐富,如果在諸子百家裏,選擇任何一家起文殿,那一定是儒家首當其衝。


  自然,假如以後能把諸子百家學說融會貫通,那就最好不過了。


  這幾日武闈縫死人,除了武學文氣蹭蹭漲,還拿到很多催動武學文氣的小東西,如刀槍劍戟、詩書字畫。


  最重要的是看了不少皮影戲,見識了古代武舉的殘酷慘烈,普通人家的辛酸往事。


  死的死、瘋的瘋,殺的殺,傻的傻,吐血的,自盡的,策略寫到嘔心瀝血,武試比到身死魂消,考得父母雙亡親戚離心的,這或許就是封建糟粕毒素所給予百姓的傷害。


  以上讓人唉聲歎氣的暫且不提,張長生很好奇在很多死人的皮影戲裏,都看見了一個很奇怪的人。


  武院裏隻要天黑掌燈,馬上就會出現“神秘人”到處遊走,翻閱武士的策論,之後隨便說上幾句話,不是愚將就是中舉,以此類推。


  張長生起初還想著是學政督官,可是他在皮影戲裏幾次觀察,這神秘人穿著樸素暗淡,大端的官員隻要正式場合必須穿官服戴烏沙帽,根本不是學政督官。


  如果是武考生?考生再怎麽樣也不能去其他人的場子,一旦發現你到處亂逛,肯定直接按徇私舞弊當場逐出武院!


  更詭異的是,張長生縫補的考生大都碰到過這個“神秘人”,而且他們是在聽到“神秘人”的評頭論足後,才突然發病死亡或癲狂如癡。


  這武院裏,不會真的有不幹淨的東西?


  張長生看向眼前的武院,門前破損的文曲星已經替換下,三尊武界神像鎮定如山,雖然是日光明亮的白天,也能感覺到徹骨的陰冷濕寒。


  這個世道,到底有沒有髒東西。


  今日是武闈閉院的日子。


  太陽還沒落山,武士就已經全部離開,武院也緊閉廣梁大門,肯定沒法再縫死人。


  這一年的武闈開科,破天荒地沒有拉走斂屍匠的命,這是因為所有考生的遺體全被張長生給處理了,除了第一日他沒爭取上的四個死人,其他斂屍匠等待九日,沒有分到手任何一具屍體。


  別的斂屍匠還納悶兒,心情忐忑了好幾天,晚上更是擔驚受怕,一夜居然沒死人拉過去?之後他們找到殯葬司的吏卒,這才清楚是“小十四”把高危屍體全給接過去了,這可把斂屍莊的老大爺感激得不輕。


  平時最關心張長生的十二爺十三爺,揪著他的衣領罵他是傻子,那麽好的小夥兒,為他們這些土埋半截兒的老頭子擋災做什麽!他們那麽大年紀了,就是明天死也沒什麽好可惜,張長生才不過二十歲,要是真有啥三長兩短,人死了,那可真夠倒黴的。


  張長生也沒什麽可說的,聳聳肩撓著後腦勺,隻能在心裏說幾句真心話,這次包攬了武闈開科的屍體,他可賺得盆滿缽滿……


  但是,張長生也有想不通的地方。


  每年武闈死了那麽多人,屍體身上積累的怨氣煞氣絕對不少,為什麽他一次怪事也沒有碰到?

  難道是由於自身的文道正氣太充沛,把穢物給鎮住了,還是真跟殯葬司掌薄說的那樣,他就是個六親緣薄的孤煞命?

  張長生還想著看皮影戲,也許能窺見武院裏一開科就死人的秘密,但是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這幾天,除了武院裏那個神秘兮兮的“犀利督官”,張長生接下的屍體從皮影戲看出去是完全沒問題的,即便出現的慘烈死相各式各樣,死得也都是合乎常理找得出緣由,沒見任何被邪祟穢物殺死的人,最多隻能說是考生基數大,死的人自然也多。


  張長生回想武闈,真正讓他覺得可能是未知力量作祟的,隻有第一天放進盆裏的骨肉相連。


  隻是可惜當時屍體已經分出去了,沒送到他的斂屍莊,他是跟掌薄套完近乎,才拿到的屍體獨家代理,那盆碎屍早就送到一號莊去了,他根本就沒機會看那屍體的皮影戲。


  哎,詭異得很。


  張長生隻能這樣想,武院的秘密即便他能看到皮影戲,未必就能破解。


  想再仔細調查,隻能等三年後的武闈開科了。


  張長生坐在武院前的鹵肉鋪,盯著最後一個武考生走出來,武院轟隆一聲,禁閉大門。


  他捏著下巴,在門口等了一天,仔細觀察每個武考生的樣貌身條,哪怕最後一個人走出去很遠,武院門都落鎖了,他也沒找到皮影戲裏的“犀利督官”。


  張長生拍拍塵土,轉身走遠,這武院的秘密仍然是謎,等再過三年,到時再來打探。


  武闈開科,結束了。


  殯葬司把武闈期間的縫屍數量匯報給上級,殯葬司的管事人陶原田侍郎大人,聽說武闈期間沒一個斂屍匠出事,好奇得很。


  之後聽掌薄說起是十四號斂屍莊的張長生,把斂屍縫補的活計全給擔了,一個人處理了武闈三場九天的死人,而且好毫發無損,他驚訝得拍案叫絕,直呼好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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