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關門縫邪屍
張長生看著殯葬司影壁上雕刻的冥府幽都,中間還雕刻著那麽大的“殯”,怎麽看都像朝外擺的棺材蓋,怎麽看都覺得滲人。
也不知道從哪兒找的大聰明風水相師,八成拿官威壓人沒給錢才會被這麽整。
嘖嘖,門口擺棺?行為藝術這屬於是?
你要是讓我自己來,就是不整個秦淮八灩,也得弄個春宮圖過過癮。
未幾片刻,一個殯葬司的吏卒走出來,引著他走進殯葬司回廊,穿越走廊跨進一間偏堂。
偏堂外麵站著兩個堂官在閑談,從官服上的補子來看,應該都是有品級的官。
一位是殯葬司的副主官左侍郎陶原田,他的地位僅僅在殯葬司主官侍郎低一級,是侍郎的左右手,負責管理殯葬司內的具體事務。
另一位看帽子上的白紗,約莫是太醫院那邊兒的人。
“大人,這人來了。”
吏卒上去拱手,陶原田微微頷首:
“人放進去吧,明天通知義莊的雜役來拉屍體,我和董大人明天要趕早朝,就不過來了。”
吏卒答應完,殷勤送兩位堂官離開。
張長生站在旁邊聽了全程,他還沒縫屍體呢就把太平間床位都騰出來了?真就一點也不做人?
……
吱呀,偏堂雕花門被徐徐推開。
張長生連人帶箱子被趕了進去。
“今天晚上你的任務就是把裏麵的死人縫好了。”
吏目囑咐完,啪嗒一聲合上大門,銅鎖窸窣響動,就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張長生睜著好奇目光瀏覽屋子,看起來跟他的斂屍莊沒什麽區別,連布局都類似,深處的冷炕中躺著一個死人。
這不就是張長生一個月前碰到的,尋金貨郎的屍體。
但是,這偏堂也有邪門的地方,從房梁到牆壁再到窗柩門板,全都黏著一層黃符,黃符還特地用朱砂墨勾畫著驅鬼辟邪的咒文。
整個房間就好像被老道士給開了科儀,符篆跟不要錢似的,也不知道這屍體有多大的怨氣,才需要遮天蔽日的黃符來鎮壓。
張長生不言,往前挪了幾步,大致掃了一眼屍體,它脖子上摻了一圈針腳。
這尋金貨郎是被斬首示眾的屍身,最早是讓二十四號斂屍匠縫了半圈,還剩下八針就成了,結果人死了。
現在重新看向剩餘的八個針腳,已經縫了有四針,歪七八扭,各自勾連,看著不像是同一個人的手法。
自然,這都是這兩天死的那幾個斂屍匠縫的,每下一針,就得填進去一條命。
現在還剩下四針。
張長生氣不打一出來,縫屍匠的命真就賤唄,居然為了縫屍體拿活生生的命去填!
第一個斂屍匠的暴斃可以說是偶然,但隨後的那幾人明顯就是飛蛾赴火,擺明了讓他們送死。
八個針腳,就是八個活生生的人。
這是寧願要填上八個斂屍匠的命,也要把屍體斂葬,可到底是何緣故。
不管怎樣,他都不想那麽窩囊的死去。
張長生打開藤編罩布的斂屍箱,從裏麵拿出自己那套縫補工具。
他把三炷香插進銅爐,又燒了一把紙錢,三清鈴響後又檢查了衣服,把全身都遮得密不透風,確定衣服哪裏都沒有破口,終於拿出自己這幾天製作的“好幫手”。
靈活輕盈的機械手掌。
這組木頭造就的醫械手術臂通過堅韌的金屬縫絲連接到手部神經,最遠都在三十米開外靈活操縱!
張長生清早來殯葬司打探時,已經推導出自己可能也是來縫尋金貨郎屍體的。
就用了半天時間,用機械造體的技術結合現代的器械知識,倒騰出來這麽一物件兒,可以幫他遠程處理屍體。
最遠三十米的安全距離,完全可以防備張長生在皮影戲裏看見的情況,那被縫的死人突然起來抓人,著實駭人。
二十四號縫屍匠暴斃的前因後果,他看得一清二楚,當然應該未雨綢繆早做防備。
三炷香果然燒出異樣,一長兩段。
即便知道這是有危險的死屍,也必須硬著頭皮縫,這可是殯葬司強行派單,拒絕的後果他承擔不起,他們縫屍匠命如螻蟻,實在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張長生調整完手術臂的長度方位,有多遠就離多遠,他像皮偶戲藝人那樣操縱著金屬線,開始縫補屍體。
四個針腳,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但是,麻煩來了,他才剛縫完第一個針腳。
哢噠!這支木材手術臂被屍體緊緊握住!
張長生眼疾手快,立馬放下東西,割斷全部金屬線,木臂嘭得砸進地上,
一眨眼的功夫,整支木臂開始冒出黑油,木材腐爛碎裂,報廢了。
張長生撫了撫心口,人被抓死了他能理解,可這木材又不是活的,被抓了怎麽也能壞掉,這到底是什麽奇怪東西。
萬幸,他做了好幾手準備。
張長生又從斂屍箱拿出一支醫械手術臂,他有四五個備用的。
張長生驅使木材手術臂,針線穿織,重新剛才的動作。
換了四個手術臂,終於縫上尋金貨郎屍體最後一道針眼。
縫補完成!
鐺鐺!冥府鬼川,斂屍卷出!
張長生看到了尋金貨郎的皮影戲。
他本來是嶺南的山綹子,流竄在關中地帶以販賣假貨、打家劫舍為生。
後來被本地的衙門緝捕,無奈逃到京城,但沒想到還是抓住了。
按照大端律例,作奸滅滿門者,判斬刑。
秋天一到,屍體砍了腦袋被送到二十四號莊,就是張長生穿越過來的那晚上。
但是這尋金貨郎死了,為什麽他的屍身還能動彈?似乎還黏有某種劇毒?能讓人全身刺疼最後斃命,還能把木材也漚爛,林林總總連著填了四個懵懂無知的斂屍匠進去。
張長生如果沒有斂屍卷的皮影戲,早早看到死亡的斂屍匠是被貨郎屍體抓了腳腕,恐怕他早就兩腿一蹬沒命了。
張長生在皮影戲裏看了很長時間,還真讓他發現蹊蹺可疑之處。
這尋金貨郎離開關中逃到京城前,去夜劫過一個地主富戶,這富戶家裏正設靈堂祭奠呢,他劫掠完金銀準備走時,眼皮犯困忽然昏倒。
等第二天醒了發現自己躺在一口金絲楠棺材裏,身邊的死人已經發黑斑變,嚇得他蹭一下坐起來,趕緊從富戶家裏逃出來。
那次劫掠之行由此中斷,不過他逃走時無意間把死者脖子上的陪葬,給順出來了。
後來到京城才知道,那家人全死了,就是因為這屠滿門的行徑,被官服全力搜捕,人被抓後,稀裏糊塗掉了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