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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邪門縫屍人

  深蹲、舉重、單杠、雙杠、平板支撐、收縮腿、高抬腿,諸如此類的動作,張長生完成得比瑜伽還要優美,猶如國家級健身運動員,恐怖的肌肉力道和身體耐受度,均衡發展。


  張長生握緊拳頭繃緊肌肉,他感覺自己目前的狀態已經是前世身體狀態的頂點了。


  他想知道下次再吃一次藥丸會如何,是已經提升到身體頂點產生耐藥性了,還是能更上一層樓。


  罷了,想也沒用,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就知道了。


  現在,還是先忙正經事要緊。


  張長生看著香案銅爐裏三炷香徐徐殆盡,順手紙錢搖了鈴,準備開工,但是……


  “三十號斂屍莊縫屍匠空缺!三十號斂屍莊縫屍匠空缺!……”


  更夫悲愴荒涼的聲音在門外遊蕩。


  張長生微微歎氣,腹誹又死了一個同行。


  如果隻是尋常的更夫報喪,他並不會放在心上,前麵已經死過好幾次了,早就聽麻了,不差再次一個。


  但是前兒個、昨兒個、今兒個,接連死了三個。


  連續三天都有斂屍匠暴斃,這個次數怎麽說也不少啊?

  明天必須去打探打探,看看到底有啥貓膩。


  ……


  整宿鬱悶,翌日清早。


  張長生等天見光,收了門板,支起門窗。


  他正要往三十號斂屍莊去瞧瞧,結果跟起來倒夜香的活計撞了個滿懷,他攔住一輛收糞公的車子,給他幾文錢正倒五穀輪回物呢。


  張長生活生生被熏回莊子,心想真有人幹得了這種又髒又賤的差事,這糞公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等到收糞車走遠了,臭味兒也被衝散了,張長生這才慌張著跑到三十號斂屍莊。


  但是,平時縫屍匠死了,殯葬司怎麽也得派個衙役來處理。


  今天出事的鋪子卻不一樣,門窗緊閉,空空如也。


  斂屍莊的鎖積了一夜的露水,張長生摳破窗戶紙往裏麵瞅,冷炕上沒有屍體,地上也沒有活人。


  三十號斂屍莊子,為什麽沒有人。


  ……


  紅日爬雲,世塘戲院牆邊。


  貓著一堆缺弊少腿的老爺們,幾爺子又在那當白嫖怪呢,


  “老少爺們,又聽戲呢。”


  張長生帶來一袋冒著熱氣的五香炒花生,逐個給這些人分了下去。


  “剛炒好的第一鍋,五香料放得很足,趁熱剝殼,酥脆得很。”


  這幾個縫屍匠也不是客氣的人,給了就拿著吃了。


  老話有雲倉稟實而知禮節,這年頭別說家裏有餘糧,上頓一吃都不知道下頓在哪,窮苦老百姓誰也甭假客氣,今天打個照麵兒,說不定明天人家就被裹草席裏了。


  張長生打眼一掃,牆根下多了好幾個生人,幾個老人兒沒了蹤影,那一號莊的老獨臂還在,就數他能活,怎麽都死不了。


  張長生也靠在牆根一起剝花生,看似隨意的侃大山,往往把想打探的事情夾在玩笑裏,他很快聊到近期的事:


  “你們幾個覺不覺得,咱們這斂屍莊子,是不是死人死得太急了啊?”


  “要這麽說,我還真覺得沒錯兒,一連死了仨,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縫了啥東西那麽邪門。”


  “我可知道點內幕,你們別往外傳,出了這個地兒我可不認啊。”


  “什麽事?別賣關子了。”


  “三十號那人,昨天晚上死的,昨天清早我出門倒夜香,剛好看到殯葬司的吏卒叫他過去,他說晚上要去一趟殯葬司。”


  “他昨晚上不是沒上工?怎麽也死了。”


  “那,那小十六也是,我是傍晚要開張縫屍體時,透過窗戶縫遠遠看見,他跟著官爺急匆匆走了。”


  “老天爺,這是犯啥太歲了,要這樣說,這三個人都不是因為縫死人沒命的?到底是因為啥?後背都被你們說得起雞皮了。”


  “官爺難道要殺我們?這不能夠啊,我見那更夫大晚上還報喪了。”


  張長生開了道口子,幾個斂屍匠隨意攀扯閑聊,你一句我一言,情報在閑聊裏徐徐浮出水麵。


  三個縫屍匠沒命的當天,都沒有在莊子裏幹活,全被殯葬司的吏卒調走了。


  這邊正說得熱,一個官服吏卒冷不丁從街口走過來,幾個縫屍匠立馬當沒事人,歪著身子聽戲。


  那吏卒徑直朝張長生走過來:


  “十四號,你傍晚之後來一趟殯葬司,帶著你那一套縫屍體的家夥。”


  吏卒語畢,抖了下官服,轉身走開,看來他過來就是專門讓張長生接下這燙手山芋。


  幾個縫屍匠目瞪口呆又驚又怕,驚的是小十四怕是要沒命,怕的是幸虧沒選自己。


  一連三天死了人,次次都是被叫進殯葬司,人橫著抬出來。


  這張長生,怕就是第四個豎著進橫著出的人了。


  “小十四啊,趁著天還好城門剛開,你趕緊收拾東西跑路吧,這都已經死三個了,你可別犯傻。”


  縫屍匠裏還是有些心腸不壞的好人,他們七嘴八舌,都說讓張長生逃走。


  但看樣子臉上都煞白,這可不是關心張長生做出的樣子,而是兔死狐悲,他們心想要是張長生也死了,那恐怕就該輪到他們送死了?

  張長生不自覺托住下巴,仔細琢磨了這件事,觀微窺秘在心間牽引勾連不同細節。


  “哥兒幾個,我就先回去準備了。”


  張長生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快步走開,縫屍匠還以為張長生想通了要卷鋪蓋跑路。


  餘下斂屍匠各懷心思,有人唉聲歎氣怕輪到自己,有人想盯著張長生,隻要他跑了就檢舉,立功了說不定就不用死?


  至於此時此刻的張長生,他肯定不想逃跑。


  他離開戲院後,徑直走向殯葬司。


  ……


  朱雀坊,殯葬司。


  張長生看著廣梁大門飛簷高牆,隔壁就是大內禦醫院,沒救活的直接會拉過來,從斂屍停靈到下葬辦事,全須全尾一條龍服務。


  這朱雀坊可比西牌樓熱鬧不少,西牌樓那都是販夫走卒這樣的小老百姓討生活的地方,這裏卻是高級住宅區,來回走動的必是京城的士紳商賈、豪強大族。


  街道熙熙攘攘,張長生隨意掃視,發現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他走過去時老乞丐正唱鼠來寶乞討呢。


  乞丐屬於下九流,半江湖半市井的行當,可以說是無本買賣,拿個豁口破碗就能上手。


  但是也正因為腳踏江湖,吃飯方便,所以從業者眾多,京城更是有“亂世十人六乞”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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