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香茶西施
薑洛宓滿臉懵逼,一臉疑惑看向他,啊,這,我還不如塊叉燒?
張長生把薑洛宓趕到旁邊,自己粘上冷炕立馬躺下,他這一宿可費老力了。
入夢前,心裏盤算著以後說啥也不縫活人了,太虧了,還是屍體好使。
……
張長生筋疲力盡的縫了一宿,這一躺下,全身筋骨都舒服起來,睡得迷糊混沌,晝夜不知。
等再次睜開惺忪睡眼,外麵已經暮色沉沉。
黃昏的京城彌漫著生活氣息,西牌樓的鋪麵攤位燃起灶火,開門燒菜,小吃攤拉著香氣撲鼻的蒸包子沿街叫賣。
張長生從冷炕睜開惺忪睡眼。
一轉頭馬上看到旁邊有美人側目。
薑洛宓坐在凳子上,胳膊撐著炕板,手腕托著溫香軟玉的鵝蛋臉,懶散地靠近他的臉眨著吊稍丹鳳眼看向他。
“你怎麽還在這兒?”
張長生扶著腦袋歎了口氣,滿臉寫著不歡迎她,不要問他為什麽敢凶心狠手辣的刮皮女俠,問就是昨晚上給她縫傷口時,薑洛宓鬼哭狼嚎、哼哼唧唧的模樣,任誰看過都沒辦法把她給殺手畫等號。
這麽鬧騰的女殺手,簡直就是沒譜他媽給沒譜開門——沒譜到家了,去醫院打屁股針的小孩子都沒她能鬧騰。
這個喜歡撒嬌的女子,算是徹底打碎了張長生對大端朝武林高手的幻想,以一己之力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殺人如麻的惡徒也不過如此境界。
“你還說呢,我如果沒跟你打招呼就走了,你說不定會情緒失落很久,我這種嫵媚絕美的美人兒,可不是隨時想見就能見的。”
薑洛宓眨著丹鳳眼看向張長生,這個無比自戀的女孩子,傷疤才剛好就又開始嘚瑟。
張長生看著她拚命搖頭:
“不可能,等你被京兆尹抓到,推到西牌樓菜市場砍頭,我到時候肯定過去看你怎麽人頭落地,你的屍身說不定還要給我再添一樁生意呢。”
“啊呸,你就不能想我點好嗎!”
薑洛宓啐了一口,在斂屍莊裏摸摸索索,擺弄著張長生那些縫屍體的針線,熟練的模樣根本沒把她自己當外人。
“京兆府可抓不到我,我義父沒給我傳信,我隻要沒有動作,他們肯定抓不到我。另外,你可不能透漏我的行蹤,不然我就要殺人滅口了。”
薑洛宓手腕用力抽出腰間銀蛇刀,想嚇嚇張長生,但是眼前人總是一臉冷漠,就好像縫多了屍體,心早就變得跟他的針一樣冰冷。
當然,她可舍不得真一刀砍了張長生,暫且不說行走武林有不對醫者動刀的說法,就單單說昨天張長生給她縫的身體,這就是一份再造大恩。
一陣沉默,她立刻又想起做昨晚縫傷時說的那些糊塗話,現在想想臉上都發熱,但有些話不說則已,說出來了還就真想要個說法,要不然心裏總覺得不甘心。
薑洛宓用小指頭勾了勾張長生,然後麵帶嬌羞垂下眼眸,盡可能裝作一幅隨意問問的樣子,說道:
“哎,我昨天晚上說的話,你……”
“我早忘了。”
“……”
我本將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溝渠。
薑洛宓悶悶不樂,扭過身子不再說話。
張長生煩得撓心,這會兒已經天黑馬上就來人了,萬一讓人認出她是通緝要犯,兩個人都抹脖子算了。
他思索片刻,心一橫說道:
“既然想把劍放下,就想想除了殺人,你想做點什麽。”
薑洛宓回過頭看向他,一雙嫵媚的丹鳳眼眯成窄縫,嘴角終於出現了笑容,她聽到自己滿意的回答,終於心滿意足離開鋪子。
至於說把刮皮客抓起來送給官家?
他才懶得做這種好事。
張長生看著公文上那黑痣惡人的畫像,心裏盤算著最近在市井裏關於刑部尚書樓文翰的各種傳言軼事。
他前幾天在那具衙役屍身的皮影戲裏,看到他被漕運河幫給打死了,如今再看刑部尚書和抓捕刮皮客一事,線索似乎匯集到同一方向了,他感覺可能與朝廷嚴黨的開海通商有貓膩關係。
張長生並不願意為了這區區一千五百兩賞銀,就被拉進這汙濁泥淖的深坑裏。
每天拿貪欲缽燒點紙錢,在這狹小斂屍莊裏修養身心,閑來無事還能去戲院聽聽評彈,跟其他斂屍莊侃侃大山,這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因此,張長生根本就沒有動過把薑洛宓抓起扭送官府的主意,把她哄走,從此後會無期。
……
不過,天公總是不作美。
更何況還有別人暗地興風作浪。
張長生哄走薑洛宓,才清閑了沒幾天,風波驟起。
是日清早,斂屍莊打開,平時冷清的西牌樓菜市口,居然排起長龍。
他順著隊伍仔細瞅,竟然是街角斜對麵沒租出去的鋪子開業了,客人把鋪子裏外三層圍得嚴絲合縫。
張長生很好奇是什麽樣的鋪子,他特地走過去問了賣東西的客人,說是新開了家茶餐鋪。
老板娘香茶西施長得可太漂亮了,跟拿年畫兒上的神仙似的!
張長生聽完不自覺往前伸腦袋,這麽美的女子,真要是在這個地方開茶鋪,以後往鋪子裏一坐,不出門就能飽眼福。
但是,他看清那香茶西施的容貌後,猥瑣的眼神刷一下變成賢者模式,轉身走進斂屍莊,緊閉門窗不再出門。
傍晚剛過,門外哢噠響動,他不理叩門那人。
奈何對方鍥而不舍,他無奈,打開鋪門。
薑洛宓提著一盞精致的食盒走進來,給他穩當當放進桌子,盒蓋一打開,取出一碗苦蕎茶、一碟東坡燒肉:
“我的鋪子剛開業,你都不來捧捧場?”
張長生斂屍莊斜對麵的茶餐鋪,勾得周圍七市八坊的老少爺們兒神魂顛倒,他們每日清晨起得比收夜香的糞夫還早,說是去茶餐鋪喝茶吃點心,全程盯著薑洛宓都不帶換氣,呸,你那是去喝茶,你那是饞人家身子!
張長生心中腹誹太邪門,這麽大個通緝要犯,天天在街上招搖晃蕩,囂張得不得了,六扇門跟瞎眼啞巴了一樣,這麽都查不到是她?
還有你薑洛宓,好歹是大端朝的剝皮惡人,你至少也該有一個冷血殺手的思想覺悟和職業素養,哪怕不去行俠仗義,也得去殺個朝堂高官,刺殺個惑帝妖妃啥的,怎麽闊以貓在這犄角旮旯開茶鋪伺候人呢?
張長生心想著,嘴裏不自覺塞進一塊燒肉。
孽緣,那次就不應該說什麽“做點別的”這種話,果真還是被這矯情女人給麻煩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