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攻心之鑽
聽她整套的“媽咪說”講下來,大衛半晌無語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當然沒有博愛到會對所有朋友的媽咪都這麽好,也就更不可能跟所有朋友的媽咪都來一場那樣九死一生的經曆,所以事到如今,他那套因為她是皓軒的媽咪才對她好的理論,顯然已經完全站不住腳。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還沒有搞清楚,自己怎麽就對這樣一個並不算傾國傾城的中國小女人著了迷。他甚至都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她動了真心的。
是早在加德滿都的小餐館裏?還是在熱鬧喧囂的杜巴廣場上?又或者是在她被人執槍挾持的時候?
也許是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他就被那傳說中的一見鍾情的愛神之劍直射心頭。
也許是在杜巴廣場帶起銅雕麵具的時候,他就被她那受到驚嚇後的可愛模樣給迷住了心神。
也許是在小木屋裏背靠著共曆黑暗的時候,他就被縈繞鼻端的屬於她的香氣所惑。
也許是在雪崩那千鈞一發的時候,他就被為了不讓他被利石劃傷,就以自己那嬌弱的身體與纖細的手足,迎向那些尖銳……
雖然他們相識相處不過才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但他卻發現自己的腦海裏,滿滿都是關於她的所有美好畫麵。
太多太多的也許和如果,沒有任何單獨成立的原因能夠解釋他為何會對她敞開心扉,但就是這些看似瑣碎簡單的原因糾集到一起時,偏偏就俘虜了他那顆已然桀驁二十幾年的心。
“你說得都沒有錯,我從來沒有專寵朋友媽咪的習慣……”
以這句話做為回答的開始,連大衛自己都忍不住悶笑出聲,將寬厚的胸膛震得聊聊顫動起來。
“就像我從來沒有與任何女人,一起經曆生死與共過。我開始時隻是覺得,有義務為皓軒保護好你,但是後來發現如果僅僅隻是這個原因的話,應該不足以讓我不顧自身安然,拋下理智地孤身去救你。不過,如果一定要找出個讓我真正發現自己愛上你的時刻的話,應該就是我們跳進山洞裏的那個瞬間,你不顧自己安危地為了保護我不被尖利碎石所傷,卻給自己帶來一身傷痕的時候吧。”
大衛的聲音低沉得猶如耳語般輕柔,他的雙臂漸漸收緊,重又把兩人間細微的距離給拉近到無間。
“你不知道當我燃起那顆保溫珠,看到你小腿上那道最深的傷口時,又多麽氣自己在那個瞬間沒有保護好你……沉香,你是第一個肯那樣為我不惜傷害自己的女人……還有這些天來的朝夕相處,這樣一個美好的你,讓我怎麽能不著迷呢?”
傾聽著近在耳畔的綿綿情話,木沉香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她哪裏有他說的那麽好?
在雪山共曆生死之前,她都還避他唯恐不及,不斷地在心裏腹誹著他這個花花公子。
如果不是他先不顧自身安危地跑來救她,如果不是他先甘願與她同為人質地對她生死不棄,如果不是他在最危難的關頭仍然不懼死亡威脅地緊緊牽著她的手,如果不是……
無論怎麽看怎麽想,明明都是他對她的好,遠遠多過她對他那少得可憐的回報性的好。這樣的他,要她如何能不感動?如何能不去質問自己何德何能?
兩人一起吃完早餐之後,大衛便提出要帶身體差多已經大好的她去海邊走走,木沉香自然沒有拒絕,換了身適合在海灘上穿的飄逸沙灘長裙,就與他手牽著手地出了門。
孤獨的美人小島,那純淨無暇的銀白色沙灘上,留下了一大一小兩串相鄰的腳印。
在顏色鮮豔的沙灘裙包裹下,木沉香的膚色愈加顯得瑩白剔透,猶如上好的白玉般映射著誘人的光澤。
然而當她怔怔看著大衛突然拉住她,然後穩步站在她麵前,突然單膝跪在銀白色的沙灘上時,整身體竟然都因意識到什麽而緊張得泛起淡淡粉紅色。
“沉香,你是我有生以來,唯一一個想要用一輩子來嗬護的女人。沉香,我真的很愛你,請你給我一個永遠照顧你、寵壞你的機會,好嗎?”
大衛身上雖然也穿著很不正式的沙灘裝,但卻奇異地絲毫無損於他那天生如王子般的尊貴氣質。
即便此刻是捧著親手打造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玫瑰之心鑽戒,單膝跪在心愛的女人麵前,也同樣光芒萬丈得讓人不敢直視。
“這……大衛,我……”
看著紅色絲絨盒子裏那玫價值連城的碩大心形鑽戒,木沉香慌亂得不知所措,已經被她刻意忽略許久的,一張有著雙深藍色眼眸的深刻俊顏,突然便在眼前閃過。
“沉香,請讓我來照顧你一生一世,請讓我來守護著你曾經千瘡百孔的心,請讓我將你曾經所有的傷痕全部持平,隻留下我深愛你的痕跡。”
大衛滿麵堅定,碧藍色雙眼中閃爍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光芒。
有這樣一個對自己生死不棄的男人在麵前,有這樣一個願意接受她所有過去的男人在身邊,她還要奢求什麽呢?
既然殘酷的宿命已經注定她與那個男人無法攜手,那麽為什麽不把自己交給這個用生命在愛著她的男人呢?
伸出手,接受他的攻心之鑽吧,至少這樣就可以徹底與那個男人了斷了……
明明大衛親手設計的玫瑰之心鑽戒,已經帶在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上;明明已經陪他坐上了飛往英國,回家去見他家長的飛機,可是木沉香卻仍然覺得有些精神恍惚。
她真的就這樣,答應了這個才認識一個多月的男人的求婚嗎?
她真的就要與他一起回到屬於他的家庭,去完成他們的訂婚儀式嗎?
為什麽一切都顯然那麽的不真實?
為什麽她的心不僅沒有減緩之前隱隱的鈍痛,反而又增添了更多的空洞迷惘呢?
“大衛,我們這是要去哪裏?要離開歐洲去美國嗎?”
為了不讓自己沉浸在紛亂的心緒裏,木沉香主動打破沉默。
她記得他曾跟她說過,他所經營的亞當集團的公司總部就設立在美國,所以她始終想當然地以為,他的家也應該安置在美國。
也許就像所有歐美人看亞洲人都一個模樣吧,她也始終分清歐洲人與美洲,甚至是與澳洲的白種人們有什麽不同。
“當然不是啊,剛剛見麵時我不就已經說過我英國人嗎?所以我的家當然在英國,美國隻是我公司總部的所在地而已。”
聽她主動與自己聊天,大衛當即放下手中微型電腦。
顯然對現在的他來說再重要的公事,也不及身邊的即將成為他正式未婚妻的她來得重要。
“英國?”
甚至來不及掙紮排斥腦海中自然而然的發散思維,木沉香便已然先想起同樣是英國人的約翰,而想到這個司機兼助理,自然就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布雷恩。
“對啊,我想你一定聽說過英國的麥克亞當家族吧?我父親就是英國MK國際銀行的現任行長,他叫安東尼?麥克亞當。”
大衛知道木皓軒的爹地就是布雷恩,所以猜想木沉香肯定也會知道布雷恩的教父,也就是他父親的名字。
“安,安東尼?麥克亞當?”
木沉香頓時傻住,任她再如何猜想也無法想到,大衛竟然會是安東尼的兒子。
看來老天爺仍然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意思,在跟她開了一個又一個黑色幽默式的玩笑後,竟然又把她扔回到那片已然變得更加混亂的亂流之中。
“怎麽了我的小木頭,你的臉色變得很差,是哪裏不舒服嗎?”
大衛緊張地輕擁住她單薄的肩膀,關切地上下打量著她哪裏不對。
“沒有,我沒事的。大衛,你應該早就知道皓軒是我與……你有沒有想過以你的身份,就算安東尼肯容忍我這個兒媳的話,那麽以後你又要如何麵對珍妮?如何麵對終要成為你妹夫的他呢?”
恍惚過後,木沉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理智地與大衛分析起此後將要麵對的種種尷尬狀況。
如果最後她真的嫁給了大衛,那麽無疑在不遠的將來,她就要麵對珍妮與布雷恩叫自己嫂子的尷尬狀況。
即便英國人的家庭觀念不像中國人那樣重,親屬之間的稱謂也遠沒有那麽複雜繁瑣,但這層尷尬關係卻又是確切存在的。
“哦,我還真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對不起,看來我還是疏忽了你的感受。不過你也不要覺得有壓力,我其實幾年前就已經離開麥克亞當家族獨立生活,所以如果你不願意麵對那些惱人的問題的話,我們不用回去也可以的。”
說話間,大衛就要吩咐他私人飛機上的空乘員,去通知飛行員立即返航,卻被木沉香急忙攔住。
“不必那麽麻煩的大衛,我既然已經選擇要與你在一起,就總要麵對這些的。就算你已經離開麥克亞當家族獨立生活,但你畢竟還是安東尼的親生兒子,是珍妮的親哥哥呀。我總不能一輩子都做個縮頭烏龜躲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