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成王敗寇

  看著布雷恩那如標杆般傲然挺立在皚皚雪山上的身影,約翰知道那個永不言敗的複仇者終於再次闖出重重迷霧,要重新踏上那即將迎來第一波大戰的複仇之路了。


  不過木皓軒卻沒有選擇布雷恩給他安排的兩條路中的任何一條,而是堅持要與他一起去法國見見那個再次險些害死他媽咪的老瓦納--他的曾祖父。


  而為了木皓軒趕來的幾批人裏,頂著國際刑警督察身份的詹姆斯已經離開,亞斯克雷也是留下人馬幫他們繼續搜山後就尋了個借口獨自離開,當時自然是為了偷偷把大衛與木沉香送走。


  剩下的人中,亞瑟決定要去西西裏島看望一下大衛,然後順便就從那裏等自家遊輪過來接他回返自家的逍遙島國。雷神原本就在忙著皓軒新提出的微型大功效武器的製作,眼見要救的人已經平安無事,便也急急趕回老巢繼續未完成的事業。


  如此一來,就隻剩下與布雷恩和木皓軒父子都交好的黑鑽石朗曼與電閃,還繼續留下來陪他們再轉戰普羅旺斯,去找斯特林家族算賬。


  法國,普羅旺斯,斯特林堡。


  明明隻要推開精致奢華的窗子,明明觸目所及依然是望不到邊際的紫色薰衣草花田,明明空氣中依然滿滿都是清幽怡人的甜香,明明蔚藍天空中的太陽依然明媚溫暖,但向來悠閑的田園宜居氣氛卻莫名變得壓抑緊張。


  “怎麽辦?爸爸,你倒是也說句話呀!布雷恩那小子一定是氣瘋了,他會不會直接帶人衝進來,把我們全部殺掉?”


  克萊爾焦躁不安地在父親的書房裏來轉動著身下的輪椅,他之前還在根父親研究要如何與福特瓦羅合作,好聯合打擊布雷恩來為自己報複。


  想不到僅僅因為木沉香被瓦納派出的人所抓,又意外遭遇雪崩的事,就讓布雷恩壞了已然壓抑十幾年的隱忍,開始大刀闊斧地對整個斯特林家族宣戰了。


  就連他們一直視為珍寶的DSL集團,竟然都成為他毀滅斯特林家族的籌碼,絲毫不見疼惜地讓那個偌大的集團,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裏一落千丈地不複往昔榮耀。原本在布雷恩的經營下很是金貴的股票,竟然連接跌停得讓無數人恨不能跳樓自殺。


  整個董事會因為布雷恩的突然辭職甚至倒戈相向而亂成一團,哪怕是德高望重的董事長瓦納親臨也難以緩解他們的情緒。


  DSL集團這棟巍然挺立了百餘年的大廈,終於在眾多無法置信的驚恐目光之中,漸漸顯露出虛脫之態,眼看就要傾倒成頹敗的殘垣斷壁。


  “沒用的東西,你別在我眼前礙眼了!”


  瓦納隱忍已久的鬱結怒火終於暴發,陡然怒睜的雙眼中精芒畢露,有些後悔把這個廢物兒子帶回來,就應該把他獨自留在中國任他自生自滅才對!


  其實早在最初把布雷恩接回斯特林堡時,他就已經隱隱猜測到未來可能會有這麽一天。然而當時的他正是壯年,無論是他本身的自信驕傲,還是那時不過十幾歲的孫兒的弱小,都讓把將自己那一閃而過的荒唐念頭,給生生壓抑了下去。


  而在若幹年後,當眼見這個曾經被自己深深鄙夷的孫兒日漸顯露光芒時,他也曾心生恐慌,但卻是被那時還對他言聽計從的布雷恩,給消弭了重重防備。


  可惜事到如今,縱然是悔恨得心腸百結難解,他卻隻以選擇去麵對這個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複仇者,等待著他將過去親身經曆的種種苦難,統統年奉還給他這個始作俑者。


  “我最最偉大的爸爸啊,難道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難道我們就隻能放任那個小野種,把我們逼到無路可走的死胡同裏嗎?爸爸,你不也說他是個卑賤的野種,那麽肮髒低下的東西,怎麽配與我們尊貴的血統相對抗呢?爸爸,你再想想辦法啊,我不想失去這一切,不能失去現在的富貴權勢與地位呀!爸爸……”


  克萊爾恨不能跪在滿頭華發的父親瓦納腳前,皺紋滿布的臉上涕淚橫流,哪裏還有半點平日裏自詡為貴族後裔時的傲慢?


  “你給我滾出去!”


  瓦納目眥欲裂地看著自己僅餘的這個恨鐵不成鋼的兒子,幾乎把稀鬆的牙齒給生生咬斷,一字一頓地低吼著將他驅逐出自己眼前。


  見父親動怒如斯,克萊爾哪還敢再報怨再胡攪蠻纏?


  隻見他立即硬生生咽下嗚咽哽咽,狼狽起控製著身下的電動輪椅,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氣壓過低的沉暗書房。


  當周圍的世界終於回歸安靜,瓦納那粗重的喘息才漸漸平複,深藍色雙眼中的銳利精光也隨之漸漸暗淡下去。


  他緩緩地重又閉上重愈千斤的雙眼,將滿腹的憤怒與不甘、心酸與無奈、絕望與釋然,盡數化為一聲若有似無的綿長歎息。


  不過短短十天的時間,全世界的人都共同鑒證了以歐洲貴族後裔斯林家族為背景,沉浮輝煌了百餘年的DSL集團,猶如一幢看似光鮮亮麗但卻一擊即碎的水晶宮殿般,隻因那個迅速崛起的雷霆集團之主布雷恩的離去,便瞬間坍塌進萬千塵埃之中。


  除了當事的寥寥幾個人以外,沒人知道仿佛一夜之間才出現在世人麵前的雷霆集團,怎麽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地迅速吞並了龐大的DSL集團,


  仿佛就隻是一夜之間,便將之蠶食得灰飛煙滅,代替其成為一方霸主。


  當代的商戰其實與古時的皇權之爭大同小異,往往生死存亡就在那片刻朝夕之間。


  贏的人,萬眾敬仰,皇袍加身。


  輸的人,則注定要一敗塗地,永無翻身之日。


  成王敗寇,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


  然而大多數人都隻會鄙指點著失敗者的落魄無用,仰望讚美勝利者的果敢英明,又幾人看得到那勝利背後的萬般辛酸?看得以即便將天下攬入胸懷,卻也換不回遺失的所有的那種寂寥無奈?


  依然是宏偉如昔的斯特林堡,依然是望不到邊際的美麗薰衣草園,如今卻都已經換了主人。


  似乎還帶著一身淩厲殺氣與巨變風霜的布雷恩,站在平日裏瓦納最愛佇立的玻璃空前,遙遙望著直蔓延到天際,仿佛與湛藍天空相接的薰衣草田。可是那深沉如海的眼底,卻好似透過那片天地,看進了更遠更深的神秘所在。


  “就算當年我放任克萊爾把你趕出斯特林堡,害你過了幾年難熬的日子,你至於狠我到要讓整個斯特林家族來陪葬嗎?”


  本就已經七十五歲高齡的瓦納,此時的聲音聽上去更是蒼老得猶如已然時日無多。


  “在你眼裏,我在地獄中生死徘徊的五年,就隻是‘難熬’兩個字可以概括的?哼哼,看來你當初派出去監視我、適時在危難關頭火上澆油的人,並沒有把實情完完全全的轉告給你。又或者是,隻有親眼看著我死在了那地獄裏,才是你真正的心願?”


  布雷恩的聲音冰冷得沒有絲毫人世溫度,好像是自地獄深淵中穿越千百年的光陰,才幽幽來到人間似的陰冷。


  “好,我承認我心裏一直恨你,但那也是因為你的母親害死了我最愛的兒子!如果卡爾森還在的話,無論是DSL集團還是我們斯特林家族,絕不可能輕易就被你這個毛頭小子給算計了!”


  如今再提起卡爾森的早逝,瓦納依然氣憤得目眥欲裂,狠不能親手將那個惡魔女人撕成碎片。


  “我父親的死,真的隻能怪紅杏出牆的米切爾嗎?”


  緩緩轉頭,布雷恩森冷如堅冰打造的利刃,徑直射向拄著拐杖站在身後的爺爺。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瓦納聞言頓時變色,但嘴上卻仍固執地不肯承認。


  “看來爺爺真的是年紀大了,對很多事都記不清楚了是吧?沒關係,我還年輕記性也還好,不如就讓我來提醒一下您,幫您好好回憶回憶在二十多年前,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


  布雷恩轉過身,明媚的陽光在他周身都鍍上了一層金燦爛奪目的金色光輝,卻也因此將他逆光的麵孔置於陰暗之中。


  “您說得沒有錯,如果僅僅隻是因為被失去至愛兒子的您遷怒而被趕出家門的話,我縱然懷恨在心,卻也不至於要把整個斯特林家族給拉進地獄。但是我父親的死,真的那麽單純嗎?米切爾與馮明泉偷情的時候,他明明因公事出差在外地,怎麽會突然折返回來還正巧目睹了他們的醜事?”


  每吐出一句話,布雷恩便會緩緩向仿佛被釘在原地的瓦納走近一步。


  “還有,就算早在學校時就與米切爾糾纏不清,但馮明泉並不是傻子,以他的心計與精明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就與家世背景非凡的兄弟好友作對?此人對於財富、權勢的瘋狂覬覦,從他回到中國後迅速拋棄米切爾,與汪氏財團的千金走到一起,就可見一斑。所以我一直就有些想不通,像他這樣唯利是圖的人,怎麽可能會如此冒險地在別人家中與別人的老婆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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